原毅威不禁苦笑一声，用筷子轻轻敲了下原子诺的饭碗，说道：“我本来就是来给你送饭的，刚刚开完会，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又坐了几个小时的车。你总不能让我一片心白费了吧？再不，我现在就告诉你，然后直接回去吃宵夜？”
原子诺咬着嘴唇，和原毅威僵持了会，最后还是低头吃饭了。对于大哥，他总是气不起来，原毅威就像水一样，涓涓细流，丝丝入扣，不会刻意给他压力，让他反感。
吃完饭，原毅威卷起袖口，和原子诺一起把残羹收拾完，去了别墅后面的花园。
花园很大，是露天的，也同样荒废了。
原毅威指指不远处的一个小棚子，问道：“你还记得那里吗？妈以前总是喜欢在那看书。”
“还经常给我讲故事。”
“你那时候小，又淘气。不给你讲故事，你能乖乖听话吗？”
“哥……我不想听这些。”原子诺难过的低下头，再多的回忆也换不回妈妈了。“你告诉我吧，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能承担。”
原毅威眼眸微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晦涩伤感。
“子诺，你一定不知道妈吃杨梅过敏吧？其实我以前也不知道，是出事之后才知道的。”
第305章妈妈的死因
“杨梅？”
原子诺呐呐的重复了一句，思绪被拉回了十五年前……
“对，杨梅……妈出事的前一天，你送给妈一件礼物，是你在手工课上做的蛋糕，里面有很多果肉，其中就有杨梅。妈当天没舍得吃，到了第二天，许是想起来了，就打开了。”
原毅威越说声音越小，如同自言自语一般。原子诺觉得自己有些站不稳了，后退一步，险些摔在地上。
“吃杨梅过敏的人，初期会皮肤发红，胸闷，之后会出现眩晕的症状，最后会导致休克，甚至是死亡。”
“我害死了妈妈？”淡粉色的嘴唇失了颜色，原子诺突然觉得眼前有些模糊，什么都看不清了。
脑中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可蛋糕的事他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在家政课上做蛋糕，并不是大哥说的手工课。
那天，老师还特意问他，为什么放了这么多的果酱。他说因为妈妈爱吃水果，想让妈妈多吃一些。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是他的这份“孝心”，竟成了害死妈妈的凶手。
他终于知道，原毅威为什么一定要他吃饭了。若是他饭前知道这事，是绝对吃不下的。
“子诺，杨梅只是诱因，妈妈是因为眩晕，从楼梯上跌下去的，后脑撞击磕在地上……”
“是我。”
“子诺，事情只是巧合，不是你的错。”
原子诺摇了摇头，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要不是他给妈妈做了蛋糕，妈妈又怎么会吃？不吃的话就不会过敏，也就不会眩晕，又怎么会从楼梯上掉下去？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而他呢？还因为老爷子不告诉自己妈妈的死因，而故意和他作对，故意惹他生气，还特么的认为都是别人的错！
他究竟有什么资格怨别人？
原子诺的情绪渐渐有些失控，近乎自残一样，用手捶打着雕花的柱子。原毅威忙把他紧紧抱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子诺，爸一直不让任何人告诉你，就是怕你这样。你这样自己糟践自己有什么用？一个八岁的孩子能知道什么？没人责怪你知道吗？”
“怎么会没有？”原子诺小声的说着，他终于明白了，老爷子为什么从妈妈去世之后就不再抱他了，甚至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
“我应该发现的。他那么爱妈妈，又怎么会喜欢我这个凶手呢。”
原毅威很无奈，这件事他反驳不了，因为原子诺说的都是事实。从出事之后，在老爷子眼睛里，几乎再也没有原子诺这个儿子了。
老爷子只负责养原子诺，却不负责育，只因为心里的那个结。就算是看着原子诺吃能长高的食材，也是在完成妈妈没做完的事。
原毅威不只一次问老爷子，能不能对原子诺好一点，得到的答案都是沉默，没有任何答复。
“子诺，现在爸走了，求你别怪他，他是因为太爱了，才会如此偏执。他也爱你，只是找不到能平衡感情的方法。等他找到了，人也老了，你们之间的裂痕已经深到，不能修补了。”
“我不怪他，真的。”
原子诺哽咽着，记忆中一幕幕过往，像把匕首一样，一刀一刀扎在他身上。他突然有些冷，明明太阳高悬，他却如同置身在冰窟一般。
现在，什么都能解释的通了，妈妈的死因，爸爸的态度，还有他两极分化的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