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女千恩万谢地去了。
那妇女后面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依然伸出一只破碗,“小师父……为我也刮下点吧!”
那和尚把勺子丢在锅中,大声道,“老丈,不是我不肯,而是确实没有啦,你看这锅底都照出人影了,哪里还刮得下来!明日早些来罢……”
“为何不多煮点啊?还有几百人没有喝到粥啊!”人群中一个声音抱怨道。
“这位施主,这话说的可不厚道了。”那和尚循着声音的方向,大声说道。
“襄阳城寺院并不只有鹿门寺一家,可是除了我寺,还有哪家寺院施粥?还不是我寺主持法源大师不忍见苍生受苦,让所有僧众节衣缩食赈济饥民,他自己一天也只吃一顿粥饭哪!”
那和尚越说声音越大,带着些愤愤不平之意。
“即便不说寺院,就是这襄阳城里豪绅,也不下百家吧?你们饥寒交迫,他们照样夜夜笙歌一掷千金,可曾有人施粥救济你们?”
山门下,一位穿着红衣老和尚缓步走来,听得那和尚的话,微微一皱眉,低声斥道,“普净你说那些做什么?我们做我们的,哪管得了别人?”
那个叫普净的和尚赶紧低头,“方丈,对不起,我错了!”
原来那穿着红色袈裟的和尚便是鹿门寺的主持方丈发源大师。
发源举步往寺内走,忽然一个声音响起,“大师请留步!”
发源一愣,停住脚步,只见几个少年走上前来,正是百里濯缨、楚映雪和胖子、小瘟候等人。
百里濯缨对着发源双手合十,“大师,请问,为这些饥民施粥,需要多少银两?”
法源和尚看了百里濯缨一眼,缓缓地说,“这里的饥民不下五千,即便是每日一次薄粥,也需一千斤大米,就按现今的粮价,需要近四十两银子才够,还不算柴火。”
法源抬头看了看,树上的黄叶正在飘落。
他接着说,“天气正在变冷,就算维持到明年二月,也有三个月时间,总需不下三千两,这还没有考虑粮价上涨和饥民增加这些变数。我一个小小的鹿门寺,虽然日常有些香火钱,也断然支撑不了一个月啊。”
他用怜悯的眼光看了一眼山门外那些饥民,无奈地摇摇头,“尽人事,听天命,我鹿门寺也是支撑一日是一日啊……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可怜天下苍生啊!”
说罢,他转身往寺内走去。
胖子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却被百里濯缨拉住。
“你家虽然有点钱,但一则你做不了主,二则和这里的需求相比,不过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
四人意兴萧索,回到武学,见到吕无期等人正在演兵场跑马。
吕无期等人也见到了空手而归的百里濯缨四人,嘲笑声响成一片。
百里濯缨、楚映雪和小瘟侯都无所谓,只有胖子脸上带着些遗憾,“虽然宰了这傻子一把,但毕竟让他得到了一匹好马!”
百里濯缨拍拍胖子的肩膀,安慰道,“没事儿,让他们先养着,过一段时间我们再买过来!”
“我呸!”胖子道,“他花了一百五十两,卖给我们还不要两百两银子?花两百两银子买马,我父亲会打死我的!”
百里濯缨微微一笑,“哪里要那么多!没准儿啥时候吕无期一高兴,二十两银子就卖个我们了!”
胖子一时怔住了,“二十两?是他疯了还是你疯了?”
“我们都没有疯……如果真有那一天,你最好也别高兴得发疯了!”
百里濯缨一边说着,一边走,胖子虽然不知他说的是啥意思,但依然心存期待,赶紧快步追上前去。
此后,一连数日无事。
这一日,好久不见的老吴吴教头忽然出现了。
吴教头的出现,又一次让吕无期和黄脸感到兴奋,因为他们期待已久,希望吴教头能狠狠揍百里濯缨一顿。
即便是胖子和楚映雪,也心怀忐忑,毕竟,百里濯缨对着吴教头的裤裆那一脚实在太狠,吴教头岂能咽下这口气?
所以,当吴教头面色不善地站在队列的前方时,众人心里想的不是他要教什么枪法,而是他会怎么揍百里濯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