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大附近有家生活超市,林芜打算去买点吃的送给福利院的小朋友,逛完一圈下来,她也不知自己中了什么邪,站在雨伞陈列架前,又开始蠢蠢欲动。
旁边的阿姨看她犹豫不决,上来给她热情似火地做了一顿花式大介绍。
除了花纹图案还有不同牌子,就差快把这些普通雨伞形容到能听雨自动打开的程度了。
林芜完全没有心动,她紧攥着胸前挎着的包带子,像是做了好久的心理斗争,才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阿姨,“阿姨,今天会下雨吗?”
阿姨愣了下,也是个老实人,“天气预报说是不下。”
“好!”林芜一鼓作气,那就信老天爷一次,“那我不买了,谢谢阿姨。”
“……”阿姨人傻了,追着她喊:“你买了备着也行的,小姑娘。”
人声渐远,林芜头也不回,推着购物车去前台结账。
从超市出来,林芜拎着大包小包,堪比出嫁姑娘回娘家,她转了三次地铁才到阳光福利院。
老院长知道她大年初一肯定会来,以前都会坐在门庭的长椅上等她。
但林芜今天到门口,却是没看见老院长的身影,她进入院内,前台的阿姨认出她,“小芜来了啊,快坐快坐,今天有客人在,院长处理完就过来。”
林芜知道这“客人”的意思是指来办领养手续的父母,听到这儿她才安下心来,知道老院长并不是把她忘了。
福利院里也张灯结彩地搞了点年味的装饰,小朋友们这会儿刚起床,见外面有个熟悉的姐姐来看他们,有个小男孩吼了一嗓子,把一个班上的孩子全给喊来了。
林芜把东西分给他们。
不远处,老院长从办公室的方向走来,前面是个穿着笔挺西装的商务男人,似乎是听见这边吵吵闹闹的动静,比老院长先瞧了一眼看过来。
商务男人身形健硕,一下挡住了林芜的视线,她往旁边站了站,想挥手跟院长打招呼,却意外与商务男人对视上。
那男人看到她的瞬间,脸上的表情突然一顿,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等再戴上,老院长已经过去和林芜聊上了。
杨旭跟着走过去,无心打扰道:“陈院长,冒昧问一声,这位是——”
老院长推了推老花眼,攥着林芜的手没放开,“这也是我们福利院的小孩,现在特别出息,考上z大了,是我们院里的骄傲。”
杨旭不关心那些,只关切自己想知道的:“那跟我刚才说的时间,对得上吗?”
老院长年纪大了,记不得太多事,她问林芜,“小芜,你还记得你是哪年来这儿的?”
林芜报出了年份,跟杨旭说的是同一年,但老院长有件事记得很清楚,“杨先生,小芜不是你说的父母养不起才送来我们这儿的,她当时就一个人,被父母丢在我们院门口。”
杨旭暂时管不了那么多细节的地方,他只问了最后一句,“这位小姐是姓吴还是?”
“我姓林。”林芜自己说给那位商务男人听,她隐约觉得这可能是靳天泽家里人派来调查她的人,不想让院长难办,想出去说这件事。
而那个男人在听见这个回答时,确实露出了踏破铁鞋无觅处的激动表情。
林芜重新打量了他,开门见山地问,“您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杨旭惊叹她的眼力见,爽快承认,“是的,请问林小姐有时间吗?”
林芜说有,然后跟老院长简单解释了两句,便和这位商务男人找了家就近的咖啡馆坐下详谈。
杨旭没有问太多事,只问了她过去在福利院过得如何以及现在的生活。
林芜心说这人铺垫得会不会太冗长了。
她轻描淡写地随意带过,中间无意地说到自己在勤工俭学的事,那男人听后当即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
“......”
意料之内的场面虽迟但到。
磨蹭半天,说了那么多有的没的,何必呢。
不过人家既然已经做到这步了,林芜也不想浪费彼此时间,她把银行卡推还,言简意赅,“没必要,我有自知之明。”
反正三个月快到,她本来就要和靳天泽相忘于江湖,这种时候去收这个钱反而是给自己留下不必要的麻烦。
她说完这话,没跟对方打招呼,很爽快地起身走了。
杨旭看着那张银行卡,又望向那姑娘潇洒离开的背影,坐在那儿一头雾水。
年后那一周,靳天泽每天都会微信联系林芜。
这跟他平时不太像,他是个能当面说绝不打电话,能打电话绝不发消息的人。
这么频繁地问她什么时候来剧组,林芜觉得有猫腻,甚至在想他家里人找她给钱的事是不是被他知道了。
奈何林芜那几天就是没戏拍,又不想出去,干脆都没回靳天泽。
她翻看日历,倒数着和靳天泽相处的最后几天,蓦地叹了声气,也是时候给个冷暴力的冷却时间,然后再玩一把子人间蒸发了。
但她突然觉得,比起任务没有完成得很体面,反而是自己对靳天泽做的这些事太不体面。
正怅然若失地想七想八,微信又进来消息,是组里的编剧老师找她。
编剧老师第一次见她就很想给她推荐资源,这会儿剧快杀青,直接约她下部戏一起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