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压迫才会有隐忍,有苦难才会有坚韧,受过了百般刁难,才会生出玲珑心思。
没有一个人是活该要受苦的,太微他们也许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却明白。
他舍不得润玉再受一点摧折了。
正因如此,他才自己忍着,忍着强作镇定,忍着没直接闹个地覆天翻。
只不过他还是不够细心,怎么竟忘了鸟是会叫的呢。
他柔声把润玉强行哄了回去,伸手给荼姚加了个禁言咒,刚要再动手,却忽的愣住了。
他皱起眉头,细细思索了一会儿,手上忽的下了狠劲按住荼姚的脖子。
他道:“是你?”
荼姚摇着头,一脸的痛苦茫然,似是不懂他在说些什么。
斩荒便又在她脖子上比划了几下,挑眉:“是你么?”
荼姚仍是一脸茫然。
斩荒点点头:“看来不是你。”
他看向太微:“那便是你吧。”
太微神色一变,没有答话,嘴里说着些天界岂容你胡作非为的废话。
斩荒点了点头,竟是被生生气笑了。
他指指自己,道:“你对付我可以说是因为贪狼,可他是你亲儿子,他又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命格,他哪里招惹你了?”
他终于变了脸色,一步一步走到太微的面前,在那金灿灿的御案上重重一拍,怒意滔天。
他道:“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扯出什么来!”
他一向坦荡,平生没有做过什么怕别人宣扬出去的事,实在是碰到了要封口的人,也大多是杀了了事。因此,像禁言咒这一类即低级又不常用的术法,他实在是快忘了。
他从前一直以为当初润玉中的是个禁言咒,可他刚刚在荼姚身上一使,却发现有些不对。
什么禁言咒,那分明是个神誓!
作用倒是差不了多少,可一个被动一个主动,差的可是天上地下。
所以,他原先以为润玉是在被人加害、过度虚弱之后下了个咒。可真相其实却是他在经受了那样的折磨之后,又被自己的所谓骨肉至亲逼着发了个誓,逼着他把所有的不平都埋在心里,守口如瓶。
这样的气,叫他怎么咽的下去?
润玉一脸焦急的在下面看着,不明白他发的什么疯。
到底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天帝也不是废物,怎么好这般胡闹?
逆云看着,也是一脸茫然。
丹朱也拍了案,责怪斩荒不顾亲情。
斩荒便又走到他面前去,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摇头:“你哪像个狐狸,本座不过骂他两句,你便急着冲他摇尾巴表忠心了?他不过赏你过了几天太平日子,你便找不着北了?”
他嗤笑一声,不紧不慢的翻起旧账来:“当初弑父戮兄的是谁,你是忘了么?他杀的不是你的父亲么?廉晁死的时候你在哪呢,本座死的时候,你又在哪呢?”
他盯着丹朱的眼睛,厉声道:“他是你的血亲,廉晁不是么?本座不是么!”
丹朱动了动嘴唇,终是哑口无言。
斩荒也没再去找太微,而是又折回了荼姚的身前,他看着荼姚有些怅然的神色,笑了起来。
他笑道:“看来你还记得他。也是,若是他还活得好好的,你也许便不至于成了这么一个疯子了。”
他没给荼姚太多时间去感怀旧事,也没再重新把莲火运起来,他看了荼姚一眼,仿佛闲叙一般的开口:“本座同魔尊商量好了,如若开战,他把忘川河借予本座陈兵。作为回报,你儿子,他一半,我一半,挫骨扬灰。”
他看着荼姚骤然变了的神色,笑了起来。
他道:“先别急啊,不是还没打起来呢么,而且,本座也不一定就铁定要赢了。”
他伸手解了她的禁制,道:“本座现在问你,琉璃净火,有解吗?”
解铃还需系铃人。琉璃净火是凤凰一族的独门功法,如若要求转机,便一定要从她身上下手。她再疯癫也终究有软肋,她既然害了别人的儿子,就不能怪别人也去对付她的儿子,不过一报还一报罢了。
世人皆知琉璃净火无解,可他非要求解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