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看来,甚有成效。
艳阳高照。逆云在院子里小心翼翼的把润玉的书尽量摆的整齐,身前是强烈到刺目的阳光,身后则寒如凛冬。
公子真不愧是修了近万年的水系真龙,这个温度,佩服,佩服。
他一边发着抖,一边分了神这样想着。
这两口子真行啊,怎么什么事都要我做。他想。
当年斩荒打北荒的时候怎么就没把他打死呢,一了百了,好过现下这般水火交加。
事情要从早晨说起。
早起,斩荒端详润玉半晌,怎么看怎么觉得他面色苍白神情萎顿,便不许他今日再看书出门、一定要把他按回榻上接着睡。
润玉难得有一天晨时不是迷迷糊糊的,摇头,只道昨日睡得太早,不肯再睡,想出门。
斩荒一听他又要出门,头都大了,立马道不许。
今日他定好了要议战事,脱不开身。这小祖宗这个时候出门,再折腾些什么出来可如何是好?
润玉便下了榻,从斩荒手里抽走还未系好的腰带给他系上,仰起头讨好似的吻他唇角。
斩荒一惊,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当机立断便对逆云下了严令。
“今日不必跟着本座了,好好看着你家公子,一步都不许跟丢了,有什么事马上过来找本座。”斩荒当时是这般说的。他说完,便生怕自己抵御不了下一波的美色攻击似的,匆匆亲了润玉两口便甩袖子出了门,嘴里还道着今日一定早回。
逆云一脸懵的被留在了润玉身边,战战兢兢的主动干起了活,山一般的书堆叫他一本不落的移了出来,挨着翻开晒。他一边晒,感受着润玉周围抑制不住的灵力波动,一边感叹主上这回可真是本事了。
他好不容易把所有的书都摆好了,犹豫半晌,终究还是叩开了殿门。进门一看,吓了一跳,当即便要去找斩荒,被润玉叫住。
他原本只当公子是同主上发点小脾气,一会儿就会好了。可如今这么一看,润玉竟似是真的十分伤心。
明明是白天,润玉却在殿里点了一盏烛火。他也不躺下歇着,就坐在案旁,坐的离那烛火很近,支着下巴看那跃动着的火苗。他一边看着,那双澄澈的眼瞳里一边也随着火焰的跳动映出闪闪的水光来。
逆云看着润玉那般神情,没来由的背后发凉。
他小心翼翼的走近了,劝慰道:“公子若是实在想出门,等主上回来了,公子便再说一次,若主上有空,一定会同意的……公子不要伤心,主上还是会对您百依百顺的。”
润玉将目光从面前烛火上移开,有些好笑的看他:“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会因为这种事伤心?”
他突然问:“你们把我捞上来,有多久了?”
逆云认真想了想,道:“该是三月有余了。”
润玉点头,垂眼看着案上的木纹。他看了一会儿,轻声道:“我娘走了百日了。”
逆云一惊,霎时便跪了下去,不敢言语。
他道:“属下该死!”
他一边跪着,一边想起斩荒晨间说要去祭奠让他准备准备的事,觉得肯定是叫润玉给听见了。
润玉摇头,扶他起来:“不关你们的事,他有这个心,我高兴的不得了。是我自己之前不小心知道了。”
他苦笑一声,对逆云道:“这事六界皆知,你们却能瞒住我这么久,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他看着逆云,轻声商量:“我心里难受……你放我出去一会儿好不好?”
逆云抬起头,面色十分为难。
润玉肯这样温声细语的同他商量,实在是已经很给他面子了。虽然逆云修为挺高,拦人是一定拦得住的。可今日情况特殊,此情此景,若润玉打定了主意要去什么地方,他根本没办法也不忍心硬拦。可……若是真叫他出去了,还是一样的道理,此情此景,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如此,两边为难。
润玉见他这反应,沉默许久,咬了咬唇,艰难让步:“那……你陪我去,再给他留个信。可以么?这样,也算寸步不离了。”
逆云听了他这话,长舒一口气,直道多谢公子体恤。他麻利的安排了人等斩荒事毕马上禀报此事,问润玉想去哪里。
润玉笑了一声,望向窗外的万里晴空,眼神幽深。
他道:“天界。”
九霄云殿。
太微高坐在殿上,看着堂下立着的这个许久不曾见过的儿子,面色十分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