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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同学们也只是一时热络,去关注那两个人,但一想到白静的身份,大家就不敢多说话了。在别人的地界,看着别人的笑话,这不是明摆着扇别人的脸,何况他们其实跟白静也不熟。
白静才来这个高中不到三个月,尽管人长得极为好看,大家把她奉为校花,实际上大家都知道只能嘴上说说,真想去追这种大美人,结果必然是很惨的。
所以,很快,包厢里就开始洋溢一种名为尴尬地气氛,大家都在心里面想着,快点上菜,吃东西就能掩饰掉情绪,也能放开一点。
特别是白静跟展峰的这一桌,其他人都目不斜视地看着手机,生怕会看到坐在那边的两个人会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其实,那边的那两个人并没有做什么,虽然气氛也谈不上多好。
展峰有点窘迫地皱着眉,因为他的手还没从白静的手里被放开,就是这样贴着,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不好意思。他小声地询问着白静:“白静同学,能先放开我的手吗?额……总这样贴着,过会会不方便的。”
“再让我握一会,就一会……”白静转头,同样小声地说着,却是隔着展峰的耳朵。白静贴近时呼过来的气音,不知怎的就让展峰的耳朵有点烧起来,他最后还是妥协性地没敢去弄开白静的手,就这样让两个人的手在桌子底下,犹如麻花一般的缠在一起。
酒店的效率很高,人一到齐,就开始上菜,一道道的上来,井然有序,而且不会让人多等,菜也是刚好可以入口的温度。大家纷纷下筷子,之前那种气闷的感觉没了,美食是最好的抚慰剂,几筷子下去,大家就把话说开了,瞬间把气氛给炒热了,有人竟然开始说要喝酒了。
展峰是班级里年纪偏小的,所以在座的大多数其实都已经成年,加上明天又是周末,这意思就是想要干脆醉一场得了。酒店里的服务人员收到过白静的命令,尽量满足包厢里面所有人的要求,他们要酒,就上了酒,不过只是啤酒,烈性的白酒一律不会上桌。
那边的人已经喝开了,这边的白静跟展峰则是刚刚松开手,展峰心里刚松一口气,嘴边就抵上一只剥好的大虾,递筷子过来的白静大眼睛里充满期待地看着她:“展峰同学,尝尝看,非常新鲜的。”
展峰一开口,那个虾子就被塞到他嘴里,确实好吃,虾肉紧实Q弹,调兑的蘸醋也是十分够味,不会喧宾夺主抢了虾子的风头,还别有风味。
展峰把嘴巴里那个个头不小的虾子吃下去,饭碗里就多了一块剔好刺的鱼肉,葱油味道十分的浓郁。他看向刚放下筷子的白静,笑意一直就没从她嘴角离开,眼睛亮闪闪的,闪着展峰看不懂的光,他最终还是没把鱼肉夹回去,埋头苦吃,因为就在他犹豫的这段时间里,白静又给他剥好了几只虾,放了几块拆了骨头的鸡肉,都是他喜欢吃,他舍不得把菜拨出去。
展峰吃着堆起小尖尖肉山的碗,白静则是一边给他夹菜,一边满足的看着展峰在吃。
这是他一直希望能亲眼见到并参与的场景,裹在白静皮囊下的恶魔幽幽叹着,从他第一天见到幼时的展峰开始,他是多么希望可以现出身形,待在展峰身边,为这个活泼开朗却也自立自强的乖孩子遮风挡雨,在他哭的时候给他一个怀抱,在他饿的时候喂它吃东西,参与他生活中的每一件大事。
他参与了,但是只能当个隐形人,恶魔不能轻易出现在人类的面前,除非是召唤他出现的人类。多么无语的铁律,明明他们是个随心所欲的种族,却还有这种可笑的规定。
恶魔想要排空心中骤升的不满,所以他去看展峰的吃相,鼓鼓的脸颊,让人忍不住就要会心一笑。
恶魔托着腮,笑意浓重,也就忘了其实他现在用着的是白静的面容,清秀可人,不是他那张既艳美又煞气浓重的脸,这样嘴角往上一勾的动作,依旧有几分他自身的风采,把看过来的展峰都给看愣了。
“怎么,不吃了?”
恶魔没收起来自己的宠溺目光,像是还没记起自己顶着的不是自己的真正面孔,伸手去摸展峰的脑袋,让展峰受惊地一缩脑袋,红着脸,逃避似的埋头吃东西。
刚刚那个还是白静吗?就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展峰觉得自己看到了另一个人,或许也不能称作是人,那么一双犹如烈火燃烧的红瞳,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够拥有的。展峰突然就想起了白井夙的警告,所谓的非人的红眼睛,或许就是这个样子的,那是不是就是说,“白静”并不是白静。
展峰一下子就警觉起来,后背绷直,拿余光偷瞄“白静”,但是没有异常,“白静”收回了自己的手,然后也不再给展峰夹菜,而是在默默思考着什么,表情有些淡漠,不发一语地吃着菜。
正巧,隔壁桌某位喝高的同学,端着酒杯,飘到这一桌,打了个酒嗝,一撞展峰的肩膀,那个酒杯就要抵到展峰的下巴上:“寿星,走一个。”
“我不喝酒!”展峰推脱,推脱不开,那人还勾上他的肩膀,往“白静”那边一点头,一示意:“校花,我把你男朋友先给带走,过会就放他回来。”说完,把
', ' ')('人给拖走了。
这算是默认了白静跟展峰的关系。打断卿卿我我的两个人,就应该有礼貌的请示一下。那人是这样以为的,恶魔却不这样想,他暗沉的红色眼睛露了出来,只有一瞬间,就已经在那个拖走展峰的同学身上,烙上个印记。今夜会有一个灾祸降临,不大不小,足够让人吃个哑巴亏。
恶魔闲情逸致地坐在椅子上,看着远处在闹的那群人。他这张桌子人早就散光了,全去了其他桌子,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喝得不亦乐乎的人中间有一个展峰,尽管他其实是被人灌酒,一桌轮着一桌,几乎所有人都敬过一杯酒,他才晕晕乎乎地回来。
他喝过酒,但酒量一般,那些啤酒下肚,既烧胃又有点涨,酒精上头,人难受,脸颊也红。他被恶魔拉到身边,烫热的脸上,有一双冰冷的手按揉着,难受的胃也有,不过那个是温热的,舒服的感觉传到全身百骸,他有些眷恋地往那个让他感觉到温暖的人身上靠去。
这让他想起以前,在他小时候,也有那么一个人存在,给他怀抱,哄他入睡,在每一个妈妈不在的夜晚里,陪伴他,直到他长大,不会再哭着找妈妈为止。那个人来的蹊跷,走得也无声无息,他当时年纪小,没有深思,只知道他半梦半醒时,那人是那样的恬淡安静,美好的侧脸,仿佛坠落尘世间的天使,圣洁得不可触碰。
那是他的天使,他不曾声张过的,只属于他的守护天使,如果还能见到他,那该有多好。展峰在恶魔的肩上呢喃着,不知道他想要见的人离他有多么的近。
侍应生端来了现做的蛋糕,被恶魔吩咐着放到了桌子上。他靠着展峰,哼起那首许久不曾哼过的童谣,周围是一片群魔乱舞,这里却是岁月静好,一如当年,那些个圆月高挂的夜晚,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各为各的救赎。
但总有眼神不好的人过来搅局。出去上个厕所的人,见到桌子上的蛋糕,就嚷着,展峰快来吹蜡烛,引得那一班子喝得醉醺醺的人过来,一起起哄。
“展峰,快起来,吹蜡烛,许愿了!“
诸如此类的大叫就没停过,声音吵得人耳朵痛,展峰被吵醒了,揉着脑袋,不解地问着面容扭曲的恶魔:“怎么了?”
“蛋糕上来了,大家叫你吹蜡烛呢?”恶魔心中气结,却还是要绷住脸上的淑女模样,扶着展峰去了蛋糕那边。蛋糕那边早就被好事之人插上蜡烛,不多不少,十八只。细细的蜡烛,摇曳着温暖的烛火,有点酒醒的展峰在大家的哄笑声中闭上眼。
许什么愿呢?展峰想着,每年都会许下的愿望蹦了出来,让妈妈的身体永远健康。他默念着,心底突然有个小小的私心,如果,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他见一见当年那个人,哪怕就见一面也好,算是了却他儿时的一桩梦。
展峰在心里默默想着,睁开眼,吹熄了蜡烛,大家爆发出一阵欢呼,然后就是蛋糕大战了,展峰幸免于难,一吹完蜡烛,他就倒在桌子上,睡得不省人事了,也就不知道在他身后的恶魔陡然大亮的眼睛,熠熠生辉的发出一阵红光。
他这算不算是在召唤我呢,尽管只是口头上的,没有哪些个繁复的魔法阵,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认定他在召唤我,那么契约就成了。
恶魔觉得自己应该出去飞几圈冷静一下沸腾的大脑,今夜计划有变,他已经不想再要这一副肉身,他可以用原身,何必假借他人呢。
05
白静死了,这个消息无疑是给宿醉的展峰一记重拳,他拿着话筒的手颤抖着:“昨天……不是好好的吗?”
“不知道,昨天我回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她。早上……”白井夙停顿了,言语里有些哽咽,毕竟那是他妹妹,“她就那样躺在自己的床上,像睡着了,却没有呼吸……”
“阿峰,过来见我妹妹最后一面吧,她那么喜欢你。”
展峰的心情沉重,坐在出租车里,宿醉未醒的脸上只剩下郁色,阴沉得可怕。
今天下起了朦胧细雨,雨丝细密,浓雾环绕,展峰没有撑伞,穿过这一幕的水帘,浑身沾满了水汽,眼角像带起未凝成的泪珠,他没有哭,却好似哭了,一步又一步地走进了气氛肃穆,冷意森森的白家。
白静的灵堂设在大厅里。
那里仿佛堆起了百合花的花海,素白圣洁。花海的正中央躺着穿着白裙的白静,她双手交叉搭在胸前,脸颊红润,嘴角微微上翘,恬淡干净的笑容,在那一张清秀的少女面孔是那样的刺眼。她已经走了,却让人有她还活着的错觉。
展峰把一只百合花放在白静的胸前。
对不起,我没能对你的心意做出表示,对不起,我没有能为你做什么。
展峰的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滴在白静的脸上,他伸手想要为白静抹去泪水,身后有一人冲过来,把他撞开。
“谁都不许碰我的静静!”蓬头垢面的妇人疯狂地大叫着,护在白静的面前,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敌意十足地盯着每一个人。
白井夙接住了展峰,问他:“你没事吧?”
展峰
', ' ')('摇头:“没事。”
他看着妇人小心翼翼地给白静擦干净脸,握住她的一只手,说着:“静静,妈妈在这呢,谁都伤害不了你。”
“她疯了!”白井夙冷漠至极地开口,他的脸上是展峰从未见过的神色,残酷且冰冷,丝毫不近人情,对着他的时候,稍稍回温,却同样有着不可触及的距离。
“阿峰,你先回去吧,接下来就是我们的家务事了,外人不好掺和进来。”
这是白井夙的逐客令,展峰听着,走出白家。
外面的雨更大了,如同展峰此刻的心情,大雨磅礴,是倾泻而下的伤心。他没有伞,雨一点点打湿他的衣服,冷意同时一点点透进他的心里,蚕食着他心里的温暖,他好想哭。
一把伞替他挡住了雨,也挡住了他自欺欺人的行为,混在雨水里就可以看不见他在哭。
“谢谢……”展峰精神恍惚地道谢,没注意人,自顾自地往前走,雨伞的主人亦步亦趋地跟着,没让展峰淋到一点雨,可自己的长风衣,从肩膀上滑下的长卷发,在雨幕里,湿成化不开的浓墨。
陌生人送展峰到他家楼下,那把黑伞也被塞到展峰的手里,陌生人一笑:“不用跟我道谢,换个方式,请我去你家坐坐就好。这把伞算个信物,我什么时候去你家,什么时候我拿走它。”
“小峰,下次见。”陌生人给了一个拥抱,体温偏低的怀抱给展峰一种熟悉感,那种感觉一闪而过,却让展峰的精神一震。他回过神,只来得及看清那人的背影,高挑清瘦,穿着一件风衣,浓密如海藻的长发披了一身,那一件黑色风衣慢慢融进的雨幕里,消失不见。
真是个奇怪的人。
今天只遇见了一件事,展峰就累倒不想多想,把自己摔进了床铺里。展妈妈出去了,展峰浑浑噩噩地在床上呆了两天,第三天是周一,展峰打算去学校请假一两天,他提不起劲。
班主任那边很好说话,展峰回到自己座位上时,沈森过来打招呼:“阿峰,你咋回事,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小白也是,我是被你们俩个忽略了吗?”
展峰看向了白井夙空着的座位。白井夙应该很忙,都没有空去跟作为他恋人的沈森解释,他也不好把白家的家事说给沈森听。
“小白应该是忙。”展峰说着,“他那么忙,木头你就不要去打扰他,让他专心,做完了他不就来找你。”
“说的也是!”沈森附和,接着就是诧异展峰在收拾东西,“你干嘛啊?”
“回家……”
“别啊!”沈森扯住了展峰的隔壁,凑过来的眼睛里充满八卦之魂,“今天要来一个新老师,外国人,据说长得贼带感,这节课就是外教课,你在这里等等,看一眼再走!”
“不了……”展峰扯开了沈森的胳膊,也不管沈森在后边怎么叫他,他只是往前走,脚步走的急,一时没注意拐角,把人给撞了,直接把自己撞到人怀里。
“对不起!”展峰从人身上爬起来,低头道歉。
被扑倒的人自己也坐起身,发绳被撞开,头发散了一身,又长又密,蓬松带卷,就像铺展开的黑幕。他盯着展峰低下去脑袋上的发旋,笑出声:“小峰,第二次见,你就给我投怀送抱了。”
这样熟络的称呼让展峰疑惑地抬起头,然后他就惊艳于眼前人的容貌,非常漂亮,或者说除了漂亮,展峰不能想起第二个词汇去形容。完全是属于欧洲人的立体的五官,深邃的轮廓,一双仿佛会说话的眼睛,是幽幽的碧蓝色,如同是碧空如洗的天空,水光粼粼的大海,海天一色,接壤而成,澄澈至极的蓝,在淌着冷光的冷白瓷皮肤上,光彩夺目,让人目眩。
他薄薄的殷红嘴唇向两边翘起,吐露着纯正的中文,字正腔圆,挑不出一点毛病:“小峰这是看傻了吗?要回神,现在是要上课了,我带你去班上吧。”
“不用,我要回家!”这是展峰今天第二次甩开别人的手,比起第一次对待沈森的那种,这回更客气,他给明显是外教的陌生男人一个恭敬的鞠躬,然后告别,“老师再见!”
男人微笑看展峰走远,握过展峰的手一只手被他放在鼻子下,使劲嗅着,近乎贪婪。
男人睁开一只眼,鲜艳的红取代了沉静的蓝,他低声笑着,就像恶魔的低语:“小峰,尽管跑吧,跑多远,你还都在我的手心里。”
展峰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家,因为他没有把自己请假的事情跟妈妈说,怕她担心。展峰先是在走长线的公交车上坐了一路,看了一路窗外车水马龙的场景,消磨掉大部分的时间之后,找了一家离家近的小店,坐到离放学的时间差不多,估摸着脚程,踩在平时那个回家的钟点到了家。
“妈,我回来了!”展峰一进门,就跟在厨房忙活的展妈妈撒上娇,“妈,我想你。”
“才两天不见而已,快,洗洗手,去吃饭。”展妈妈把粘她身上的展峰推开,招呼他端菜上桌,突然又像是想起来什么东西,叫住展峰,“你顺便去把在你屋子里坐着的老师叫过来一起吃饭。”
“谁?”
', ' ')('“家访的老师啊,虽然好像是个外国人,但是中文讲得很好。”
难道又是今天那个奇怪的男人!展峰想着,皱起眉,但是为了不让展妈妈起疑,他还是答应了:“好的,我马上去叫老师。”
展峰走向自己的房间,站在门外面,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坐在展峰床上的男人抬起眼,笑容满脸:“这是今天第三次见面了,小峰。”他转头看着展峰房间里的摆设,不无怀念地说着,“今天这么仔细一看,小峰你屋里面添了好多新东西,原来那个你第一次比赛拿的奖杯就不见了。”
男人在展峰的房间里走了一圈,每看见一件老物件,就停下来,把这件东西的出处,来历以及代表的含义说的一清二楚,仿佛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这些记忆载体的主人,比起它们的正牌主人还要记忆深刻。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古怪男人,展峰本来就心存疑惑,现在这个疑团越来越大,最后他问出口:“你到底是谁?”
男人似乎就是在等着这样的问话,他站定,美丽得不像个真人的脸上充斥着兴奋。
“我是‘天使’。”
“你想见的那个‘天使’。”
“不过我才不是天上的那种鸟人,我是……恶魔!”
恶魔张开了他身后的黑色骨翼,烈火如星的火红眸子,是一片熊熊燃烧的岩浆火海,让展峰觉得一触及这个视线,就会引火上身,可他逃离不开,他已经被罩在恶魔的阴影下,在恶魔的怀抱里,被紧紧抱住。
“现在,让我们探讨一下,你召唤我,该付出的代价。”
“不会疼的,相反,那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恶魔在说话,诱惑至极的声线。
06
亲吻是发生在半胁迫之下。
恶魔的手扼住了展锋的脖子,强制性地抬起他的下巴,通红的眼对上剧烈抖动的瞳孔,“你怕我?”
展锋的回答并不重要,因为无论说什么,恶魔的吻是不能抗拒的。猩红的唇覆盖了展锋说出拒绝的嘴,不过分的热烈,甚至是轻柔的,但就像是给展锋上了封条,让他被动地接受亲吻,眼睁睁看着恶魔将自己的唇瓣含在嘴里,将不属于他的津液送进他嘴里,逼迫他咽下。
“这是很好的东西,不要抗拒它。”恶魔的声音带着诱哄的口吻。
甜腥的液体顺着喉管滑下,到达胃部,液体所及的所有粘膜在第一时间吸收了这带有恶意的液体,热意爬进了血液里,再随着心脏这个永动着活跃的泵输送向了四肢百骸,皮肤底下的热意变成了热潮,热潮又变成每一寸肌肤的麻痒,需要…需要另一个人的手去止痒,冰冷的,滑腻的。
展锋感受到有这样的一双手掌控着他的身体,伸入衣服里,一手向上,爬移在他的脊背,顺着嶙峋凸起的脊骨,流连在后背上的大片肌肤。另一只手向下,揉抚他的腰胯,脱掉了他的长裤,冷白的手指毫无阻碍地深入腿间,陷进潮湿的大腿肌肤里,抬起了他的一只腿,一个修长滑冷的身子嵌入了他双腿间的夹隙里,俯下身,旖旎滑下的长发浮动起沁凉的暗香,发尾垂在他的脸上,落下一片阴影,就像一座突然升起的囚笼,罩住了他,也罩住了另一个人。
“热吗?”黏腻的问话,一个朦胧带笑的表情,这是展锋最后能感知到的清晰影像。接下来,他只能模模糊糊听到有人说,“后面就不会热了,会让你…很舒服。”然后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其他的颜色,只剩下跃动的红,他屈服于欲望,沉沦了。
恶魔看着他怀里的人烧成红色的一团,并不害怕展锋会被烧死,那是他的血,受他的意志所控制,不会让展锋受伤,只是要调动起展锋心中所有的欲望之火,让他能与他一起,一起享受快乐。
成效如何,见到展锋主动揽住他的脖子,献上自己的吻,恶魔知道,他的目的达成了。
恶魔的唇凉薄微红,展锋的唇则是厚热红润,他覆上恶魔的唇的时候,就像是要把那一小块肉都圈进自己的领地里,叼进嘴里,轻轻吮吸,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动作。
果然是个小雏鸟,只怕是这都还是他的初吻吧。
恶魔擒住展锋的下巴,轻轻推开,分开胶着的双唇,揩去上面沾着的一点黏液,在展锋困惑不解的眼神之下,他说:“亲吻不是这样的,这个太简单了,至于复杂的,让我来教你。”换成了他主动地吻住展锋。
这一吻很深,两舌绞缠推搡到咽喉,齿列被暧昧舔过,柔软的舌尖轻搔腔壁,生出酥酥麻麻的感觉,令人头皮发麻。
展锋睁大了眼,单眼皮之下的瞳仁成了惊吓的一点,连带着身子都僵硬了。
恶魔的手指拂过他的眼睑,“这时候要闭上眼睛,全心感受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视觉被夺,触觉就显得尤为敏感,眼睛上的手凉凉的,贴近的身子也是全然的冷,像一块低温的冰,不合时宜,但却是他想要的温度,而那一条柔软,灵巧得好似蛇信的舌,是最为炙热的一点,从他唇齿间离开,在下巴尖上,在喉结上,在从衣
', ' ')('服里解放的胸膛之上,留下痕迹。由低温带来的疙瘩碰上岩浆烈火般的灼烧,身子忍不住的战栗,打摆,然后就被人拥抱住。
恶魔的唇舌在他脖颈与锁骨间徘徊,呼吸灼热黏腻,“不舒服吗?”
不舒服,展锋想说,他张开的唇又一次被人占住,气息交融,更多的香甜的液体被送进他的嘴里。他终于不再被冷热的两种温度折磨,而是熊熊烧起的两簇火,合在了一处。
恶魔看见展锋那张阳刚有余威严不足,还属于少年人的脸上,酡红的晕,占了大半,喉咙间探出的舌就像贪食的幼鸟渴望成鸟哺食,蠕动着,恶魔把自己的舌当成捕来的虫儿,交给贪吃的展锋,由着他侵略,他的手则是往展锋身下探去。
第一次可以说是试探,熟稔之后便是挑逗。轻挑慢捻一颗小红豆,指腹是揉,指甲是掐,掐得狠了,红豆成了两点小尖尖,挺立着,特别适合用唇舌去消消肿。褐色的乳晕也被挤弄成红色,在胸膛之上现出一个五指手印,像是被人抓在手里狠狠把玩过,多余的乳肉从指缝间漏了出来,把那两点红也露在外面。
恶魔放开了还巴在他嘴上不肯放的展锋,把那两点红含进嘴里,咬了一下,在展锋发出轻喘之前,两根手指抵着展锋的舌头,压住了蹿动的舌,把喘息变成闷闷的呜咽,他的唇便往下挪移。
圆润的肚脐是唯一可以称得上可爱的地方,舌尖在凹陷的地方划了一圈,块块分明的腹肌绷紧了,凝出了一层薄汗,油蜜色的皮肤还在细微抖动。
这样就受不了了吗?如果他舔咬的是更刺激的地方呢?
恶魔垂下赤红的眸子,他的唇终究是落到了阴影处。
没有异味,颜色浅淡,敏感得不行,他只是轻轻含住,那里就硬到占据了他的整个口腔,上面甚至还传来了展锋的长喘,发出一种无所适从,不知怎么办,带上哭音的呻吟,当他把展锋的东西吞得更深,用咽喉裹挟的时候,展锋惊叫了一下,双腿夹着他的脖子,双手抱着他的头,整个人仿佛挂在他的身上,而腿就像架到他的脖子上,从而让身子腾空了。
他的手不轻不重地摸着展锋的后臀,那里比起胸膛来得更加的绵软,多肉,手感极好,但他的目标不在这,他分开两瓣臀,一个小小的,布满褶皱的入口露了出来。干净的淡粉色,来源于不见天日,从未被人窥看过,对于第一次的造访者,自然是抗拒的,一根手指都都放不下。
恶魔用自己的指甲划开了手指,鲜红的血被他送进了要侵入的地方,那个窄小,干涩的地方突然放松了下来,像是紧闭的贝壳被撬开了,露着柔软的内在,任人摆弄。接下来,一根手指,两根手指,三根手指,最后到了四根手指。
四根手指陷在里面,跟着他吞吐的节奏一起,刺激着内壁里的方方面面,唯独放过了最为重要的一点。最美味的地方要留在他的真家伙上场的时候。
展锋快要高潮了,按着恶魔的头,不可控地频繁撞击向他的喉咙的深处,身子一阵阵的抽搐,最后到达顶点,就像烟花到了绚烂之处,眼前都是乱冒的金星,身下是温热的口腔,然后他排空了一切。
畅快的释放让展锋有些清醒,清醒得看到有人从他的胯下抬起脸,很美的一张脸,美到有一种无言的侵略性。当修长的手指抹去嘴角延下的一道白浆的时候,瞳色加深,一望无际的红,好似野兽的眼,他就是被抓住的猎物,要被吃掉了。所以展锋又被人抓了下巴,嘴唇也是强硬得被盖住,还被迫分享了他的体液,腥涩的液体混着透明的津液,从两个人的嘴边滑下。
凶狠的吻让展锋无暇顾及自己与恶魔姿势的变化,他从被抱着变成了分开双腿,跨坐在恶魔的的腿上,等他回神,有一个很恐怖,滚烫,坚硬的物件抵在他的身下,他眼前的眼睛冒出了代表理性全无的竖瞳,然后他被人掐住了腰,往下一按。
肉体破开,一举入侵。
恶魔应该要对他的孩子温柔一点,可是他等的太久了,他等不及要把他心爱的孩子拆吃入腹。
恶魔是掠夺,破坏的种族,他是其中一员,温柔不能。
“慢一点…”展锋说的话注定是不能达成,他被放倒,伏在他身上的恶魔动作凶猛而狂放,随着在展锋身上的起伏,优美的蝴蝶骨宛若正在振翅扇动。
展锋张开嘴巴,想要发出声音,陌生又汹涌的情潮迫使他说不出话,两只手只能紧紧抓在恶魔身上,在那雪白脊背上划出几道伤痕,这样才能稍稍排解掉一点他心中的无措。
激烈的交合,让下面一片燥热粘腻,穴口处伴随着抽送带起一串掺了血丝的白沫,滴落在展锋腿上,混在那一摊不知道是他的还是恶魔的精液里。
恍然间,展锋察觉到恶魔的呼吸声拔高到了一个顶点,一只手按着他的腰臀,把他紧紧抵在身下,然后内里像是被灌入了灼热的液体,一股股地打在充血的内壁上。
两个人双双软倒,恶魔细密亲吻着展锋布满热汗的胸膛和脖颈。
可以睡觉了吗?展锋想着,眼前又是一暗,两片骨翼包拢着他,而再一次将他
', ' ')('压倒的人,在他耳边落下了话,“还不够…”
在黑色的骨翼之下,喘息再起,又是一轮的开始。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收起了骨翼的恶魔小心地将累坏的人抱在怀里,点点手指,展锋身上不堪的痕迹就消失不见,只剩下那副饱受太阳宠爱,晒得发黑的身体。
恶魔的手指没有从展锋的身体离开,落在眉心,一个黑色的,用着恶魔文字书写的符号,显现出来又很快消失。
契约达成,在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能陪在展锋身边,只要展锋不对他喊出一个滚字,终止契约。
他的孩子是个善良的人,说不出这样失礼的话,而他就要用这种善良拴住这个孩子。
“晚安,我的孩子。”
尾声
展锋醒了,他一时想不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但当他看到身边静卧着的人,昨天的记忆一回笼,脸上爆红。
“喜欢你的生日礼物吗?”恶魔撑起下巴,被子从身上滑落,下面一点衣服都没有穿,要不是有那一头浓密的头发挡着,就是在耍流氓,被他耍流氓的对象向他扔去枕头。
“把衣服穿好!”
恶魔一打响指,身上就变成了昨天的那一身休闲西装,衬衫只扣了三个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半片白玉似的胸膛,胸膛之上还落了一点昨晚的痕迹,鲜红的吻痕,让展锋不得不别过眼去。
“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呢?”展锋的头还是被人扭了过来,落入一双冰晶色的眸子里,那眼里全是专注。
如果礼物是指昨晚的那件事,他不喜欢,很不喜欢,所以他也是这样回答的,“不喜欢!”
“那不是礼物,是你召唤我的代价。”
“至于你是怎么召唤我的?”恶魔在这里卖了个关子,要让展锋主动看向他,他才说,“忘了你在生日宴上许的愿望吗?”
“你说你要见你的‘天使’,所以我来了。”
开玩笑吧,他要见的是天使,才不是眼前这个…
恶魔看出了展锋对他的不信任,完全不相信他说的话,但他确实是那个看着展锋长大的,被他叫做天使的人,至于要如何让展锋认为他是真的,交给时间去验证吧,他可以泄露很多的马脚,让展锋慢慢揭开谜底。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已经来了,同时我也拿了我想要的,跟你定下契约。”
“在你的余生里都将有我,我会陪在你身边,做你的守护‘天使’”
恶魔的话缱绻又多情,但展锋却是冒起了一片鸡皮疙瘩,特别是当恶魔靠近他,将一个吻落在他脸颊,他能做的应激反应就是狠狠推开对方,擦着自己的脸,眼神不善地说,“我并不需要你做我的‘天使’,你这个…”后面三个字展锋可说出来,他也不想回忆昨天的遭遇,从床上起来时,少有的整个人被一种暴躁的情绪笼罩,临出门前,还对恶魔吼了一句,“你给我滚,我不想见到你!”
“恐怕是不能,今天你有我的课,而且上学要迟到了,我的小锋。”
回应恶魔得是狠狠甩上的门,恶魔倒不是很在意,跟着展锋的步伐,前后脚的进了学校,上课铃在身后响起,展锋冲进了教室,他就去了教室办公室。
展锋是因为迟到翘掉了早上的训练,沈森竟然也偷懒没去,正趴在桌上睡觉,听到身前发出好大一声书包砸桌的响动,抬脸,见好哥们一脸煞气,他问:“咋了,吃枪子了,脸色这么臭!”
“木头,今天有外教的课吗?”
“有啊,排早上最后一节呢。”
沈森用手指指着课程表的一行字,然后笑得贱兮兮的,“怎么?吃了我的安利,想要见见这一位美人老师。”
这话说完,沈森发现好友的脸上变得红白交错,还泛着点黑气,莫名得就有点恐怖,而他说出的话又带了点咬牙切齿,“我要去请假!”
“可是第一节是…”展锋风风火火地来,风风火火地走,人走了好一会,沈森才说出下半截话,“…是老班的课!”
这就不上了,敢不上老班的课,准备写三千字检讨吧,兄弟,要不要这么想不开!沈森着急得抓头发,一个会让他更抓狂的人来到他身边。
“鬼吼鬼叫什么?”
白井夙的眼镜片折射出幽幽的光,立在沈森面前,沈森嘴里冒出的话卡了壳,像只被硬掐住脖子的鸭子,只会傻傻张嘴,然后看着人从自己桌子里翻出英语书放在桌上,翻到了大家正在读的这一页。
“今天的早读是英语,跟着一起念,不许偷懒!”
“我不会啊。”
“跟着我念。”
白井夙流利的发音好似在念一首长诗,优美动听,但沈森是个俗人听不懂,在被白井夙拿书敲头之前,他也只得依葫芦画瓢地跟着念,混进了这一片的朗朗读书声中。
展锋来到一个同样嘈杂的地方。在老师办公室里,叽叽喳喳的人群围着一个人打转,这人在一群陷入中年危机的老师里,显得是那样的肤白貌美,气质佳,鹤立鸡群般
', ' ')('地站着,海藻般乌黑浓密的头发被松松绑着垂在胸前,安静地聆听着别人讲话,玻璃弹珠似的蓝眼珠潜藏笑意,嘴角也挂着笑,看着很是平静安和的一个人。
他们到底在聊什么?聊的这么起劲,连他敲门的声音都没听见,展锋觉得就这样等着不是事,径自走了进来,想找他们的班主任批病假。没找到人,先听到一个声音,一个即使是混在一堆老师的讲话声中,依旧清晰明朗,好听到不行的声音。
“还不是女朋友,只是我单方面的追求,我的心上人还没答应我呢?”
“不是他眼光高,是我恰巧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如果他能喜欢我的话,我大概会开心地蹦起来,然后,想着…想着可惜他还小,不然我会向他求婚的。”
“一个正式的求婚,单膝跪地,奉上戒指,同时送上我的全部,我这个人和我余下的所有日子。”
“只要他愿意。”
这话像是对着那些询问他的老师说的,其实是正对着展锋说的,直直看过来的眼睛,像雨后的晴空,干净澄澈,一望见底,毫无遮掩地表露着自己的情绪,太过直白,让展锋退却了。
见展锋又跑了,恶魔撇撇嘴,身上冒出些许黑色气压,但很快他就收起来了,继续扮演一个充满高光点的“人”。
沈森好不容易挨过了英语的魔音催脑,想找个时间再眯一会,结果见到展锋去而复返,他就不睡了,拍展锋肩膀,“阿锋,我就知道你不敢逃老班的课,你…你这脸怎么这么红!”他话说了一句就自己打住了,呆呆看着展锋把自己的脸埋进了他自己叠起来的双臂里,最后保持这个姿势不动了。
沈森纳闷了,他兄弟今天是怎么了?变脸吗?一会一个色。接下来的三节课里,他就看着展锋静静地把自己龟缩在桌子上,即便中途老班向他投来粉笔头若干,他都没动,课后自然是被老班拎去口头教育,放回来之后他还是趴着。
到了第四节课,展锋动了,脸还埋着,只是支起了耳朵,他得辨认接下来会出现的声音是不是他记忆里的那个。
柔软的像棉絮。
温暖的像太阳。
说的话都像是在拥抱着他,给他热量,让他在每一个妈妈不在的夜里都能睡得香甜,不会害怕。
这才是他的天使。
然后他就如愿听到了他想听到的声音,没了那些因为初印象不佳带来的减分,听得越发真切,那就是他所熟悉并喜欢的那个声音,尤其是用这个声音唱起一首歌谣的时候,展锋终于舍得从他自己建造的壁垒里抬起脸,看着讲台之上的人一边唱着歌儿,一边用双手拢成一个襁褓的样子,轻轻摇晃着。
这是一首摇篮曲,唱给躺在臂弯里的孩子听得。
接下来的课,展锋都没有听进去,他只是愣愣看着讲台上的人,看着上面的人被课后走上前的女孩子围拢起来,然后他开始收拾书包。
下午没课,得回家一趟。
回到家,不无意外地,展锋在自己房间里见到本应该是在学校里的人。
“相信我了吗?”恶魔用着与早上相同的动作望着展锋,同样地他也得到了一个相差无几的回应,相对温和一点。被人推出门外加上动作比较轻地关上门。
看着眼前紧闭的门,恶魔微笑。
已经开始动摇,承认他只是时间的问题。余生很长,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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