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非叮嘱她别跑太远,她唯唯诺诺,提起裙子往北走。
沿途山色清幽,行出两三里路,觅得一小村落,她寻了个地方净手,又向农家讨水,掏钱请人煮几个鸡蛋带走。
老人家慢吞吞添柴、烧水,待秦茉喜滋滋地捧了熟鸡蛋折返,不知不觉已有小半个时辰。
回到溪亭附近,雪色灰鬃骏马犹自吃草,亭中画具尚在,独独不见了容非。
秦茉只道他前去草木茂盛处解手,便返回亭中等待。
然而两盏茶时分过去,眺望来时山路两端,哪有容非的影子?
秦茉心中一沉,愈发不安。
他该不会……真被抓去当压寨相公了吧?
她知容非虽生得高大,但以习文为主,与人打斗就那么两三下板斧,倘若他真没带护卫,又遇到会武之人,恐怕撑不了多久。
而她自诩步伐轻巧灵捷,自恃眼力佳、丢东西准头好,此外再无多少防身技能,若陷入敌手,后果不堪设想。
该放声大喊吗?万一招来其他路人,她与他私会之事,岂不穿帮了?
矛盾之际,远处隐约传出兵刃相交的争斗声。
秦茉呼吸如堵,不及细想,迈开步子,循声奔去。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鸣谢:左儿扔了1个地雷
第六十三章
骤风乍起, 送来低沉吆喝,被密密层层的草木过滤了部分,仍可清晰送入秦茉耳中。
她跑出二十余丈, 缓下步子, 侧耳倾听, 辨别此为你来我往的交手声。
双方均会武功, 她反而稍觉安心,至少, 与人争斗的,不像是容非。
她狠不下心不管不顾,却没敢走太近,暗自祈求容非只是跑开了,未受牵连。
矮躲在草丛内, 她一点点向前挪步,只听得“啊”一声低呼, 又夹杂骨折、摔倒的闷响,有人轻声说了句“快回去,莫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声音略微耳熟。
紧接着, 长草飞掠出两道灰影, 奔往另一侧山坡,眨眼间隐匿在林中。
秦茉悬着的一颗心顿生狐惑,静听四下再无异响,朝打斗处悄然挪近。
她必须确认, 伤者不是容非。
三步并作两步, 她快且谨慎,抵达一处丈余宽的空地。
周边半数草木受外力而折损, 地上有不起眼两滴的血迹,秦茉只觉此处颇为眼熟,慌乱之际没记起自己何时在这儿待过。
正要拨开乱草看是否受伤,忽闻北边小道有人疾奔而来,她转身回避,藏匿于树后,见来者一袭素淡缎袍,并无血迹,气喘吁吁,玉容如画,竟是容非。
他孤身一人,一脸焦灼,薄唇翕动,似隐忍想大声喊叫的冲动。
秦茉飞身窜出,一把拉住他,小声埋怨:“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容非目光来回打量,确认她不曾受伤,欣慰拥她入怀,“你吓死我!跑哪儿去了?”
他在竹亭画得差不多,见秦茉迟迟未归,丢下逐物沿来路找寻,大概秦茉刚好在山坡下的小村子煮鸡蛋,他径直走过头了,返回时听闻此处有动静,急匆匆赶来。
“我怕你饿,去弄了点吃的。”秦茉轻轻推了推他,推不动,只得由他圈在怀内。
容非紧揪的心,因胸前温软而徐缓落回原处,更为她的体贴而感动,遂捧起她的脸,在颊畔深深一吻。
“别……”秦茉亲眼目睹附近有人交战,且伤者下落不明,无心缠绵,扭头避过。
偏生她红透了的脸蛋惹人遐思,双手绵软无力抓住他胸前衣襟,容非只当她欲拒还迎,固着她的下颌,噙笑贴往她的唇。
“咱们……”秦茉想带他远离是非之地,张口解释,却被他的气息围绕,心跳欲裂,没来得及讲明因由,已被他堵住了嘴,“唔……”
容非自那夜“夜探书斋”后,只偷偷摸摸亲了一下,此际景致宜人,佳人在怀,又明显觉察她对他的呵护与关切,一时情动,吻得愈发痴缠。
他的情谊与欲念绵长而稠密,网住她的呼吸和脉搏,勾引她从被动转为回应。
明知此地不宜久留,她心不在焉,抵住他倒退了两步。
她的退缩总能引发容非的霸道之心,这一次也不例外。他步步逼近,穷追不舍,不料秦茉忽地尖叫,整个人蹦了起来,却又被什么束缚住,吓得死死抱住他,拼命跺脚。
他急忙拥住她,低头见长草丛内不知何时伸出一只大手,正拽住秦茉的脚踝!
不论她如何乱踢乱踹,皆死不松手。
如此一来,不光秦茉吓傻,容非也被这防不胜防的一下给惊到了,他慌忙抬脚去踹那胳膊,那人竟越攥越越紧。
容非无暇细想这儿何来一男人趴在草内,见边上有几块尺余长的大石头,抡起便砸向那人脑袋,试图砸晕对方。
那人中了掌力,气血凝滞,外加刀剑创伤,半昏半迷,全凭本能死活握紧秦茉的脚,被容非猛踩几下,倏然睁目,放脱了秦茉,侧身一滚,躲过容非手上的石头。
他捂住胸口,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容非这才注意到,这人三十来岁,穿的是棕色紧身短褐,胸前淌血,腰间挂有空刀鞘,应是与人恶斗后被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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