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鸣远在美貌霸气姐姐们的呵护下成长,最见不得女子难过,试探地问了一句:“要不……我把他抓回来?”
秦茉嗔道:“又没犯事,抓他干嘛!”
“他惹你不高兴,就得抓回来,任你打、任你骂、任你拴着玩……”
“越说越混账!”秦茉脸上一热。
她和容非远不到随意玩闹的境地,最多语言上偶尔夹带一两句调笑……拴着玩是什么意思?唉,不想这人了!
他亲她,她生气;可亲完就跑,她更生气!
燕鸣远凝视她眉宇间的羞赧与忿然,只道说错话惹她懊恼,可他打小看师姐们驭夫,外头给足夫婿面子,私下闹别扭,就是他说的那样呀!
一时无话,他两臂一抖,掌心多出两个黄色大杏,双手捧至她跟前,“给你吃!嗯……谢你替我挡酒,还送我莲蓬。”
秦茉接过,啼笑皆非:“你摘我树上的杏子来谢我?”
“别那么计较嘛!”燕鸣远挠头,“大不了,下次偷摘别家的……”
秦茉一笑置之,不由自主想起那一夜,东苑回廊下,容非撕破她袖子,折了一枝粉妆楼月季给她赔礼。
不知他的债务还上没?既然她赔他一汝瓷笔洗,若拿去典当抵押,也能撑一段时日吧?
细想下来,她猛然惊觉,与他相处多日,起误会、闹矛盾、共患难、相打趣,却从未真正深谈。
他家在何处?有几口人?是否有兄弟姐妹?做什么生意?
她对他一无所知,只知他叫容非,生得极好,擅丹青,爱将东西摆成对称……单凭其仪容行止,与笔下流露的意韵,便觉得他是位端方君子,无形中生出几分连她自己都没觉察的信赖。
他就这样消失?仅留下两幅画和打磨过的翠玉簪子?不,还有酸甜苦辣混合的回忆。
哼!说什么“姑娘闻名遐迩,容某慕名已久,如今有幸相识,只想交个朋友”,假的!
沉浸在渺远思忆中,秦茉心不在焉,与燕鸣远道别后,无心向魏紫求证详情,草草吃了晚膳,吩咐翎儿备水洗浴。
她反复告诉自己,之所以在意容非的突然消失,是因这家伙知晓她太多秘密,担心他对外张扬……尽管,她相信他不坏。
然则,回房后,见了尚未交还他的青白色半臂衫,那一夜的缱绻旖旎翻涌复至,秦茉咬牙切齿:他、他坏透了!
当夜,无星无月无风,亦无眠。
次日,秦茉接到乡长通知,即日内整理闲置宅院,以供贵客入住。
因长宁镇地方不大,处在两座大城之间,镇上仅设一驿馆,供身份尊贵之人居住,当小驿馆满足不了所需,就得借用贺家、秦家、刘家等商家的院落。秦家东西两苑早在十多年前曾作接待达官显贵之用,这一回也未能幸免。
西苑几乎住满客人,东苑除了主阁楼,另有两处小客居。而今容非搬走了,应当重新整理。
集中人手把东苑各处里里外外打扫一番,秦茉寻思这回招待的是何人。忆及酒客们谈论起明威将军、杜指挥使等极有可能来长宁镇,她如芒在背。
倘若他们真来追查十八年前的附逆余党,她若贸然离开,更惹人怀疑,不如装作不知情。
秦茉信步踏入楼阁,但见下人忙于东擦西拭,摆成左右对称的物件被重新安放,就连开到极盛的并蒂莲也被挪回主院,彻底清除容非停留过的痕迹。
旧事未了,新愁又添。
恍惚间,仆从小李快步走近,“姑娘,容公子的私物该安置在何处?”
秦茉疑心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喃喃地道:“私物?”
“是,他临走前说,不知归期,为免物件蒙尘,将累赘之物数尽装入箱箧,咱们是不是得另找地方放置?”小李指向墙角一只巨大的樟木箱箧。
归期?
秦茉唇角轻抽,按捺惊喜之色,移步至两尺有余的箱箧前,亲手打开。内里整整齐齐搁置文房四宝,件件讲究,且有一定岁月痕迹。另有小木盒装了青金石、孔雀石、朱砂、藤黄等矿物,还有一包鹿胶和一大锦盒。
秦茉觉着锦盒眼熟,开启后,内里正是那薄胎青白釉的汝窑三足洗,还有三个空心干莲蓬,被撕裂成了大花似的,形状莫名眼熟。
这玩意儿与诸多精细物品并置,匪夷所思。
定睛一看,干莲蓬那褐紫色皱褶面,竟有无数轻勾慢描的金线,深浅相映,极具意趣,若当作摆设,倒有点意思。
常用与贵重之物尚在,他……大概跑不远吧?
秦茉噙笑吩咐仆侍,将这一大箱子搬到她书房。既然内藏珍品,理应由她保管,不是吗?
悬了一日一夜的心缓缓落回原位,她信步行至西南窗,眺望窗外景致。
凝眸处,青竹翠树,楼阁错落。小镇的繁华与宁静,尽收眼底。她暂且搁下繁重心事,安享这畅怀美景。
丝丝缕缕遗憾,自心底旋生。
过去半月,那人窗边驻足,所见所闻,与眼前是否相似?
是否……也如她此刻一般,无人相伴?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男主暂时掉线,明天归来。】
容小非:占据了媳妇儿的心,我的存在感可强烈了,对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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