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焰那个委屈啊,他这表弟啥都好,就是听不得人家说谢少主半点不好。幸亏他机智,不然这剩下的半瓶生肌止血散就保不住了。可他牺牲也大啊,这都趴在雪地上了,幸亏今年的冬天不那么冷,不然他就吃苦咧。
“打量我不知道你的龌龊心思,人谢少主那么小,你竟然打人家主意,真是丧心病狂!”
嘭——阎焰被一脚踹飞,在雪地上划出长长的一道。
沈东篱若无其事地收回大长腿。
星少司不忍直视,阎小将军这是欠揍啊,这种事心照不宣就行了,他大大咧咧地指出来,将军的老脸要挂不住了!
包扎好伤口,火架上的肉也烤熟了。星少司将肉给下面的人分了分,然后才坐下来吃。他们已经有好几天没吃过热呼的食物了,一路上追兵咬得紧,都不敢随便生火。
阎焰一边吃着肉一边靠了过来,“表弟,我觉得有点不对啊,咱们打仗的节奏比预计的要慢。难道不该趁着楼月国国王病危,乘胜追击,趁他病要他病,一举将楼月国拿下吗?”
沈东篱和星少司对视一眼,“想一举拿下楼月国没那么容易,楼月国国内是人心惶惶,但如果我们强攻,即使攻下了楼月国,咱们征南军也得损失不少。”
“但是值得不是吗?”阎焰固执地觉得。
沈东篱没说话,值不值得看对谁来说吧。这场仗要峻全功,至少损失四五成兵力吧,这是保守估计,这样的胜利,也是险胜。
况且宇文柱国大将军恐怕不想那么做。征南军,宇文大将军在军中呆了多少年了,征南军就跟他的私军是一样的,他会愿意用四五成军队兵将的牺牲来换取楼月国的胜利吗?
最后要是将楼月国打残了,十几二十年都无还手之力的话,皇帝是高兴了,能安心收回虎符,但这真是宇文大将军要的吗?
“如果宇文大将军下了狠心,我一定要请命做前锋。”阎焰狠狠地咬下了一块肉,以示决心。
沈东篱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对于他的话不予置评。战士自然要在战场上拼功勋的,不畏生死那是应该的,可这里头的事没那么简单。
这场仗是要打的,但打到什么程度,才能令皇帝满意,又能达到自已自保以及休养生息的目的,又不会狡免死,走狗烹。这也是沈东篱琢磨了许久才琢磨出来的。
阎焰出身于阎家,阎家一门忠烈,儿郎十之八九战死杀场,一门心思想为国打仗为君打仗,打胜仗。
所以他至今仍是一个很纯粹的将士的思维,而沈东篱已经跳了出来,从大局从整体来思考上位者们的一举一动,甚至从他们本身的得益得失为出发点来思考,所以他看到的想到的,会比阎焰要多。而且他私心重,算不上是纯粹的军人。
但这些他不会和阎焰说的,有些事他不知道为好,而他也会默默地留意着,不会让他成为其中的牺牲品。
想到那些需要他保护的人,沈东篱觉得他还需要更强大一些。如果是他,处在这样的战况,会怎么做呢?沈东篱想象着如果是他处于宇文白及的位子和武成帝的位子,这仗究竟打成个什么样,才是平衡点?而他又能在其中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