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惟敦还真当这里是乡下土财做寿呢,哪个牌面上的人都可以过来讨吃的?这里可是东宫,寻常人怎么可能进得了东宫的大门?
如果不是站在易惟敦身后的那位年青公子若有意味地看了易惟敦好几眼,杨平也不会问出那么一句话。
今天来的人他这里都得记着,心里才有个数儿,这位公子眉目隽秀,目光清明澄澈,站在这里跟武筠和易惟敦这种人一比,谁是死鱼眼珠子,谁是珍珠一目了然!
不悦地侧目扫了易惟敦一眼,杨平上前一步声音和蔼地向易长安行了礼:“请问客人尊姓大名?”
易长安刚把袖袋里夹了礼单的请帖拿出来,还没递到杨平手上,杨平身后就传来了一声急切又欣喜的呼喊:“哎呀易大人你可来了,殿下刚催着咱家过来看瞅瞅呢!”
这声音,不是庆吉又是谁?杨平连忙转回身跟庆吉行了礼:“师父——”
不等他说完,头上就挨了庆吉一个不轻不重的爆栗子:“我打死你个不长眼的兔崽子,在这里磨蹭什么?见着易大人还不赶紧迎进去,合着我一大早都是白吩咐你了!”
这不是还没来得看请帖问名讳嘛……他对这位易大人闻名已久,可是还从来没有会过面啊……杨平可不敢在自己师父面前分辨一句,躬身先向易长安郑重行了礼:“对不住对不住,还请易大人见谅,咱家一时没认出大人——”
易长安连忙扶住了他:“杨公公这还是第一回 和我碰面呢,哪来的什么对不住,庆公公这是卯着劲儿要严师出高徒啊……”
易长安今天能过来,庆吉心里就立即安稳了,刚才真不是他胡沁的,太子殿下先前已经问了一回易长安来了没有了;太子殿下何等样的人,一大早的就惦记着易长安过来没有,庆吉哪里还不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
虽然他一大早就吩咐了徒弟杨平,一见着易长安过来就即刻来报,只是被太子殿子这么问着,庆吉也坐不住了,索性先过来这边看看,没想到恰好赶上了。
易长安其人,杨平身为庆吉的徒弟,被师父提点着早有耳闻,这回得见了真人,连忙就势起身,将请帖和礼单胡乱塞在身后小太监的手里,微躬了腰一脸笑容地相请:
“一早师父就提着耳朵交待咱家了,易大人来了即刻去报,咱家正想着哪一位公子如此姿容丰仪,没成想还正是易大人……”
庆吉这时早一颗心落回了肚子里,笑骂着拍了一记杨平的后脑勺:“易大人什么样的人,要得着你这小兔崽子来吹捧?你赶紧地做好你的事就行了,咱家领着易大人进去!”
杨平连忙“哎”了一声止了脚步,送了师父庆吉带了易长安往大殿侧门走了,回头直了身子看见易惟敦还在那里目瞪口呆,轻咳了一声:“小兴子,带武九爷和这位易爷进去吧。”
身后的一名小太监接到他眼色,连忙上前引了武筠和易惟敦走;却是走了另外一边的侧门,才到半路,斜刺里就另外来了一名小太监,笑吟吟地跟武筠打招呼:
“原来武九爷在这里。武老大人听说武九爷也来了,让小人带九爷过去呢,九爷,请。”
武筠顿时苦了脸,他本来还想避着他那爹和几个兄长,到时偷偷找上太子姐夫说上几句话的呢……这一下子被拎了过去,他那爹不会马上把他打包走吧?
武筠眼珠一转,捂着肚子就叫了起来:“哎哟,也不知道早上吃错了什么,这会儿肚子怎么疼得厉——”
“吃坏了肚子?”一道冷淡的声音突然传来,“那正好,我送九弟回去看大夫吧;太子妃殿下今日喜宴,可不好在这里请大夫冲撞了殿下的喜气!”
武二爷冷冷板着一张脸,从小太监身后那个路口大步走来;幸好他还是赶过来了,不然老九这个没脸没皮的只怕还要赖在这里。
今儿多少大人的家眷都过来给太子妃殿下贺寿,可不能再让老九这粒老鼠屎再坏了武家这锅汤!借着年底团聚擅自从宣州那边回来也就算了,连父亲说的禁足都敢私下违逆……
等他把老九拎回家,一定要好好跟父亲进言,绝对不能再这么放任老九给武家、给太子妃殿下抹黑拖后腿了,武家的家法,该用的就得用起来!
来的是自己的嫡兄武家二爷,武筠顿时没了辙儿,灰溜溜地被武二爷提了回去。
小兴子站定了身,瞅着武筠走远了,似笑非笑地看向易惟敦:“易三爷,你看这武九爷身子有恙回去找大夫了,你要不要——”
他可是花了几万两才买了那块极品帝王绿翡翠当了敲门砖,这才进了东宫的门儿,地儿都还没踩热呢,难不成就得转回去?
易惟敦扯着脸皮呵呵笑了两声,将一只荷包悄悄递了过去:“武九爷有他兄长照顾着,应该没有什么大碍;那个……刚才进去那位易大人,我刚刚想起来了,他也是我宣州河间易氏一族的,是我族弟、族弟!兴公公有事只管去忙,回头我去找我族弟,呵呵,我去找他就是了,就不劳烦公公了,不劳烦了……”
刚才还说不认识人呢,瞧着人家被庆公公亲自迎进去了,这会儿就记起来人家是族弟了?这打脸可真够啪啪啪的!
可打脸再响,也抵不过这位脸皮这么厚!小兴子手中一掂那轻飘飘的荷包,目带鄙夷地看了易惟敦一眼,想到杨公公那里并没有格外吩咐,到底也不想在这种日子里做得太出格,将易惟敦带到一处偏殿里就走了。
第247章 易五?
易惟敦长松了一口气。没了武筠带着他,先前他还真怕这小太监翻脸把他给丢出去,幸好没有……
瞧着这偏殿里几位人物颇有些英姿,易惟敦连忙整理了下衣襟上前跟人搭讪;这可是结交燕京权贵的好时机!
“这位兄台有礼了——”
易惟敦刚走近一名气质英伟的中年男子,殿门口就走来了一名小太监,客客气气地扬声唤道:“敢问耿侍郎的长随是哪位?耿大人有事相召。”
那名气质英伟的中年男子立即上前应了声:“有劳公公了,正是小人。”行礼后立即跟着那小太监出去了。
易惟敦偷眼瞧着那位耿侍郎的长随袖子一拂,就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给小太监,小太监不动声色地收下了,不由暗咽了一口浊气。
瞧着那荷包的丰瘪程度,一个长随,打赏个小太监比他都财大气粗多了,这燕京里的人物……果真是不同凡响啊,要是他多巴结上那么一两个——
先前跟耿侍郎那位长随说话的一名锦衣少年大概见易惟敦那个招呼没落处,好心跟易惟敦搭起话来:“兄台贵姓?如今在哪位大人门下驱使?”
易惟敦连忙笑着回了话:“免贵姓易——”
等等,在哪位大人门下驱使是什么意思?!
“姓易?”那锦衣少年只思忖片刻已经略带惊喜地看向易惟敦,“可是府衙易大人门下?”
如今当奴仆的得了主人的心意,赐了跟主子同姓可是件极荣幸的事,那锦衣少年顿时看向易惟敦眼热了几分,也更客气了几分,不等易惟敦接话,就极是健谈地咕呱起来:
“你家大人也真是了得!我可是听说了,你家大人才从滁州过来京府衙门上任,头两天称病不出,竟是耍了个障眼法,第三天就智破了夏氏命案……
……那些拍花子做案隐蔽,来去无迹的,诸人都推却,偏偏你家大人竟直上前跟府尹宁大人领了任务,不出半天,就擒到了两名拍花子,捣了他们的老窝,找回了周阁老家的孙少爷……”
易惟敦越听眼皮越跳,先前还想着是不是有同姓的哪一位,可这从滁州过来任职,还会破案的,除了易长安还有谁?
他一个嫡支子弟,还被人误会是那贱种的下人——易惟敦一时恼上心头,张口就打断了那锦衣少年的话:“谁是易梁那……的长随了?我堂堂宣州河间易家的嫡支嫡出,怎么可能跟长随这些下贱之人混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