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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里传来两阵声音,沉稳的步子跨过凹凸不平的地板,接着响起一阵急促的碎步声。小孩晃荡着背后的书包迈着小短腿跑到林放身边,紧紧扯住他的衣摆。
“走··走慢点。”
男人感受到力量垂眸看他,注意到衣服角的手,不明白为什么要拽着自己,但脚下的速度还是听他的变慢了。
“你上课不是要迟到了吗?”巷子很长,错综复杂,他们拐了个弯进入另一条街巷。
低头的孩子嘟起嘴,十分不高兴,那走这么快等会在王琳面前不好看怎办,他最讨厌运动后绯红的脸颊被人看见,还喘着粗气那样子一定不好看,一不留神踩到地板的一角,溅起了污水,幸好撒到前面的地板上。
“!”扯衣角的力度更重了。
见他不说话了,林放以为他害怕起了迟到,把手放在他头上,“不会的,还有十分钟···”
脏水差点就弄到他身上了,今天因为要和王琳坐穿的还是新衣服和新鞋子。
才打到林放腰一侧的人,鼓着脸侧脸看活脱脱像一个小煤气罐。
“···长川哥哥就不会走这么快,他会等我的。”
闷闷的声音从下面传上来,林放看着黑黑的发顶,不明白怎么说起了林长川。
“林放哥哥走的好快···我追不上你。”
眨了两下眼睛,林放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抱怨他走得快,随后笑起来,“我这不是走慢了吗?”
但对孩子一向没什么同情心和爱护,言语又在下一秒变得恶毒,“谁叫你腿这么短。”
“哼!”
一辆电瓶车从他们身侧穿过,陈旧的巷子里,电线在墙上没有章程的悬挂,一高一矮的两人通过窄小的门口,驶向了不同于街巷里的繁华区。
身影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大人拉起了孩子的手生怕不见了。
当从云下投射出来的光再度变暗时,林放也把孩子送到了画画培训班的门口。
“拜拜,林放哥哥。”他站在门口乖巧地挥手示意。
“李志来了吗?”门口的老师弯下腰轻抚孩子的头。
“嗯,老师。”
还站在门口看着他进去的林放,趁他还没进去告诉他,“进了教室给王奶奶打个电话。”
“嗯嗯,谢谢林放哥哥。”从小爷爷奶奶带大的李志特别有礼貌,林放笑着让他快进去,想难怪周围的人都特别喜欢这个孩子。
他抬高了手臂跟站在屋里的小孩挥手,转身向酒馆处移步。
一形白t黑裤的男人挤在人群里,虽然个子很高但把手插在兜里,头又垂着此刻也变得平凡,混迹在人群中显得不那么明显。
步子跟在前人的脚步之后,盯着地缝里的人突然就开始回想自己以前是什么样子。
可回忆起的满是红肿的脸和哭红的眼睛,房间的门一扇是紧闭的一扇是开着,那间已经快淡出回忆的房子已经逐渐如抓不住的光粒穿梭在时空里,开始虚无开始消逝,此刻只记得男人的责骂孩子的哭声以及老人的漠不关心······头想到瞬间变疼了起来,当回忆变成动词时沉重的思绪就成了负载荷的工作,连同里面的回忆都带着尘封已久的灰尘。
独行的身影擦肩而过数不清的人。
“哎呀,这么小的孩子就优秀成这样,以后不就是他选学校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听说了没有,一个11岁的孩子今年的省数学竞赛得了奖,这女孩子就是优秀的不得了···”
太阳费尽周折从云里再次出来时,隐瞒在人群里的那颗头颅也显露出来,本身个子就高再加上出众的长相,街上的回头率瞬间增加。
总是听起巷子里的老人们夸耀林长川,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感觉,现在想来一定是很骄傲的,毕竟是他一手养大事事都听他话的弟弟,所以想,这么多年得了一个道理就是这个呢?
因为比他大些,所以什么东西都要自己先试一遍,然后爸爸给林长川的,或者他经历的就没有自己痛苦呢。
从古至今都是孩子里年纪最大的承受东西最多,然后过了几年再得个弟弟妹妹,就如同什么都没有的夫妇两人努力拼搏在往后的十年终于有了财富,却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初心,改变了自己的心智而选择离婚再找,大抵上都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就会有人更宠爱年纪小的孩子,拼尽全力对他们再找的老婆好。
或许,自己也是这么被无形的规律摆了一道吗?
从小时候开始就在想,自己要不要恨林长川?
没有他,就不会受那么多苦了。
“滴——”远处驶来超速的汽车,被惊吓的人在街道连连抱怨。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散了疑虑,男人觉得自己想多了,不知道天天在想什么,一天到晚都在发着神经。
本来就不是很聪明的人,总喜欢装成一副看透社会规律的样子。
看到不远处的周竹生,林放又想到了林长川,平和的嘴角笑了起来,他
', ' ')('记得长川很乖很听他的话,虽然生病犯糊涂说一些奇怪的话,那也不能阻止自己养大的优秀的孩子去到更远的地方,逃离噩梦一样的破屋子,那样就够了。
“林放来了?”男人趴在桌子上小憩,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半睁开眼睛去瞧。
林放抬手无声打了个招呼。
“周小薇还没来,等会再开始···”
“叮当——”风铃被吹起来,两人齐齐向后看去。
周竹生穿着得体的西装从外面进来,笼罩的黑影包裹住面目,一瞬间安静下来,林放先回过头去到更衣室里面。
“哎呀,热死了热死了,你们这开空调没?”
“竹生哥今天穿的可是西服哦,又去相亲了?”
男人快步走到空调机前堵住了徐徐传来的凉风,听到后面人的话转过身回他:“··去去去,你哥我整天忙得很呢,在你眼里我没其他事做吗?”
男人看着他不爽的表情,尴尬笑几声缓和气氛,“开玩笑的,哥。”
“林放——”等了一会也不见他出来,周竹生开始在屋子里叫起了他的名字,这时风铃再次响了,周小薇从外面进来见到他们都在,高兴地打起了招呼。
“许平,竹生哥。”
屋子里的人打完电话将手机放进柜子里,人站在原地发呆,食指尖不停扣弄着铁柜子的表面。
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林放稍微回过神来,往外面走迎面碰上了要进来的周小薇。
“诶,林放。”
男人抬眼定晴一看,女人见他魂不守舍的模样,“没睡好吗?”这几天一直下着连绵不断的暴雨,低楼层的住户地板上都起了一层薄薄的水,自己家就这样而且楼上的厕所还经常漏水,弄得家里潮湿的不行,女人将包放进柜子里以为林放家也这样。
林放站着不说话,外面一直响着周竹生的呼唤,男人站在门口,女人等了好久也没个回复,关上柜子去看他。
家里是有多糟糕,睡得这么不好吗?
“哐当。”
沉默良久的人终于醒了过来,回了个嗯字。
“叫你好多遍了,你怎么现在才出来。”周竹生腿翘在面前的桌子上,眼神不悦地盯着终于舍得出来的男人看。
“聋了?林放。”
“你有病吧。”林放现在没空跟他斗嘴,随意给了个眼神就忙活自己的事,周竹生见到这心一惊,但也就一瞬间,然后漏出个不以为然的表情。
是没吃药,还是今天出门吃的火药,周竹生只能有这两种怀疑。
众人在周竹生的视线里忙起了开张的活,林放将招牌的灯打开摆放在外面,扫了两眼大家没有说话变得很无聊,周竹生只好将头靠在身后的靠枕上闭眼睡起觉来。
脑海中想起了前几天陆青山跟自己的对话。
当时,他坐在公司的旁边的咖啡馆里,悠闲地举起一杯冒着冷气的咖啡品尝。
两条腿交叠,“你觉得林放怎么样?”
坐在对面的周竹生一挑眉,疑惑他怎么问起了林放,跟面前的人对视,注视那双能看穿人心思的眼神让周竹生心底一慌。
“林放啊···还行吧。”
说完后,对面的人突然笑起来,周竹生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捉摸不透陆青山的心思。
“你不最讨厌他吗?”
连陆青山都知道自己最讨厌林放,看来是有多明显啊。
硕大的落地窗前,车辆盯着灼热的日光奔驰穿梭,云朵被风吹过来掩盖了刺眼的光,一瞬间暗了下来。
确实,自己很讨厌林放。没责任心脾气还大,见钱眼开还总喜欢占小便宜,这样的人自己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周竹生细数他的缺点,心底越来越瞧不起那人来。
低手握住把手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想了想对陆青山说:“··他一个大人··就··可怜林长川那孩子。”
陆青山不动声色的抬眼观察起了他,修长的手指再次上扬了咖啡杯,落音之后没有声响,咖啡厅里的一曲结束转瞬即逝切换到下一首。
说完的人以为已经结束谈话,默默欣赏起了窗外的景象。
“林放就不可怜吗?”
“他失去父母,还要养一个孩子。”
对某人从来都是选择性忽视,作为旁观者总是喜欢指手画脚,以为在做着有助于道德帮人找良心的事,此刻某人看着窗外失了神。
周竹生再次睁眼,看着已经干完事都趴在吧台上的三个人,统一的着装但林放的那套有些不合身,腰侧一下扎进裤子里起了好几个褶皱,显得腰很细,但骨架子也不算小,让人感觉就是营养不良饿瘦的。
洗的异常发白的衬衣只有在聚光灯下才看得出来,那件衣服是有多破,好像是用相同材质的衣料做的补丁。
几个人隔得远,周小薇是坐在调酒区里,三个人倒下的方向一致。突然其中有人提议要不要玩酒桌游戏。
许平率先起来说好呀好
', ' ')('呀,林放对这些不感兴趣,闲下来的时候还在揣摩林长川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在骗他。
毕竟最近几天都很晚才回家,有的时候理由还特别离谱,虽然没有拆穿他,但自己也要更加注意他的行踪。
“赌钱···也不赌大了,就堵十块。”
“林放你也来吧,人多了才好玩。”
“竹生哥,你要不要来?”
坐在远处的人听见瞧了过来,看见林放在听到赌钱的那一瞬间眼睛都亮了,心里像是猜中了什么一样嘴就笑了起来。
“来了。”
“大大大!”
林放紧紧盯着盖住的杯子,眉头都皱起来,嘴里一直默念着,“小,小。”
周竹生手搭在林放肩上,“我赌大。”
“你们两个输了钱都是我的了啊。”林放用手在两人间来回指着,表情一整个不服输,一定是小。
周小薇站在吧台后面看着三人的反应,在众目期待又担心的眼神下揭晓了答案,三个清一色的红色圆点,林放看见高兴地都要跳起来了,立马嚷嚷着,“给钱!别耍赖啊,特别是你周——竹——生。”
被叫喊的人一脸鄙弃,从钱夹里掏出了十元,不情不愿地递给他。
“拿来吧你。”
林放毫不客气地抽走了钱放进自己的口袋里,这时才感受到左肩异常沉重,看了眼他又抖肩把他的手弄下去。
“别把你的霉运传给我了。”嘴上十分嫌弃。
周竹生见他一脸嘚瑟得意忘形的样子,忍不住嘲讽他,“你嚣张什么啊你,林放。”
“你都输几把了?”
“离我远点远点,没有财运的家伙不要靠近我。”
原本站在正中间的人挪了步子,忙向另一边移动。
几人吃了饭后没事,随便拐进了一家商场。
“今天还有比赛呢。”
孟舟舟从外面刚进来,觉得热的不行拉着男朋友去了冰淇淋店。
“你们要不要冰淇淋?”
“我不要不要,你们快去吧。”才吃了饭没多久,怎么还有胃吃得下其他东西。
“不用不用。”
两人说出自己的意愿后,女生就和男朋友离开,只剩下林长川和吕泽洋。
“去那边看看。”
听人这么一说,林长川抬头将视线拉长,看见中心圈刚好有一场跆拳道比赛,站在台子上的孩子都很小看样子差不多7、8岁,吕泽洋来了兴致连忙拉着人走上前去。
“来都来了···看看再走吧。”
见一人归家似箭,吕泽洋站在旁边连连安慰。
“今天天气这么热,回去后那地方肯定闷死了,还不如在商场多吹吹免费空调呢。”
“··诶,对就那样。”
刚还和自己说话的人见台上的场景立马转移了话题,林长川也忍不住看过去,穿着蓝色衣服的孩子一个抬腿踢到另一人的肚子上,不过有护甲但穿着红色衣服的孩子还是倒了地。
商场举办活动是为了吸引顾客,增强消费力。吕泽洋在那里看得十分起劲,不停对旁边的人说,“你猜··不不你觉得谁会赢。”
红衣服倒地后立马站起来投入进还没有结束的战斗,下面的教练还在帮忙指挥,现场十分热闹。
看了好一会的林长川摇头,不知道。
互相对峙的两方选手在台上开始使足了劲叫喊,时间还差一分半,此刻的氛围更加躁动。
孟舟舟手上拿着冰淇淋,没在刚才的地方看见两人继续向前走,不一会就看见很熟悉的背影。
“我还说你们去哪了。”
“诶,你们回来了。”
女生点点头,指了指外面,“外面好热,歇会再走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几天真是热的要命。”
四人里特别爱说话的人止不住赞同她的想法,场上的比赛结束果不其然是蓝色衣服的女生赢了比赛,吕泽洋肘了胳膊说:“我就觉得她会赢。”
沈见禄打完电话走过来,孟舟舟见了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有,就我妈说等会把你送回家。”
“我这学期住江亭路那边,不顺路的,我倒是可以自己回去。”
女生咬了口冰淇淋,对他摇头。
“我妈就说因为住得远,所以要把你送回去,阿姨和叔叔最近是出差了吗?”
一缕头发掠过了鼻尖,弄得女生痒痒的,他见了用食指勾到耳后。
“嗯,不过明天就回来了。”
“那就更要送你回去了。”沈见禄说着,“要是被我妈知道我没完成她的任务,指不定在阿姨面前不说我好话。”
孟舟舟笑起来,“···沈见禄,你最近有点无师自通啊。”
以前沈见禄可都是十分矜持高贵的人,有可能是家里的教导,他以前从来都不跟女生说话,也不会主动搭话,像今天这么讲话的样子还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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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在她面前笑着,吕泽洋看了一眼两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也要谈恋爱。”
林长川看着他想起了他以往丰富的恋爱史,“你已经谈了很多次了,泽洋。”
吕泽洋一听,“那有什么,我那是试错,两个人要是觉得不适合就分开这很正常啊。”
林长川也搞不懂他,只能假装微笑表示同意。
早已结束对话的两人,此时孟舟舟走过来冷哼一声,“分手需要我帮你打掩护的家伙,还有脸在这里说试错。”
某人一听,寒毛瞬间竖起,连腰杆都僵住了。
“吕泽洋因为你,我的朋友现在少得可怜。”
“你这种——”
对待如同唐僧的紧箍咒一样头痛的“咒语”,吕泽洋双手合十求放过,“大小姐息怒,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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