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病
南珠进来,回到:“大少爷来了,就在外面呢~”。
石青起身在母亲床边恭敬站着,说了句“快请”。只见南珠兴奋难掩的深深点了头,翩若惊鸿般飞出门去。心下便已了然,南珠这丫头必定是对依明表哥有了心思。下意识看向母亲,见母亲也正看向自己,两人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这时宋依明已经挑帘进来了。
此刻宋依明已没有石青被劫掠时的焦急,又恢复成往日那让人如沐春风的翩翩佳公子。极恭谨的向君若行了礼,垂手站在床边问候姨母身体恢复如何,吃何药有何禁忌,如此如此云云,转而又同样温厚问候石青。
君若叹道:“青儿这孩子实是苦命。年少早孤,幸得姨父姨母收留,将她当自己孩子看护。哪知又出了这档子事儿……天降灾祸,可怜我这青儿,唉……”
宋依明正色道:“此事错在我,当时事急,未有护青儿周全。每念及此,心中便愧对姨母和青儿。依明这厢陪罪了。”说着一撩衣襟,竟要下拜,惊得君若就要下床阻拦。
石青忙拦着,急急说道:“大表哥怎这样说,当时若不是表哥临危不惧,此刻我恐怕已成剑下亡魂了!青儿感激尚且不尽,依明表哥哪里有错处?倒是妹妹要谢表哥救命之恩!”说着也要行礼道谢。
宋依明哪里肯让她一个有伤之人下拜,连忙搀扶。
这边兄妹忙不迭行礼还礼,那边厢君若看了会儿子,“呵呵”笑道:“看你们兄妹如此亲厚,青儿有这样兄弟姐妹相伴,我就是此刻便去,也瞑目了。”然后叹息一声,眼角迸出点点泪花来。
宋依明看向石青,目光灼灼,眼神中似言语不尽,终是对石青露出一个温厚笑容,转而对君若语气郑重道:“姨母放心,青儿在我们心中,是极珍贵的小妹,定然不会让她受委屈。姨母只管放宽心养病,莫要多想。”
又向石青笑道:“这一伤,万卷堂的功课怕是要落下不少。你切莫牵挂,青儿如此聪慧,伤好之后必定赶得上。”
石青听他说道学业,不禁叹气:“安夫人那里的功课倒没什么,不过是些书上写着的东西,倒是安先生那里的功课怕是要落下了。幸而伤的是左臂,若是右臂,再落下什么病根来,从此再不能写字作画,那才真真是天不佑我。”
依明露出一个很奇怪的笑容,竟然有几分幸灾乐祸,石青一时十分不解。只听宋依明说道:“安夫人那些女红之类我毫无头绪,说到安先生的功课,我亦是他门下弟子,或可参谋一二?”
石青大喜,恰在画技上有些疑问,平日只自去宋依明书房换书,请教机会并不很多。如今他自送上门来,实在是求之不得。当下也忘了伤痛,立时便要宋依明看自己画作。变向君若行礼,几乎是拉着宋依明去了自己房内。
君若有心阻拦,依明虽为血亲,毕竟是个男子,怎能随意进入女子闺房?转念一想,青儿才十岁出头的年纪,一心单纯,怕是根本不做此想,自己若多事,反让他们多心,只随他们去了。
及至房中,石青立时展了幅雨竹来给宋依明看:“这是前几日雨中得的。那日风雨中只觉这窗前翠竹甚妙,垂而不颓,跳而不骄。但到我笔下,虽得形状,但怎如此颓丧模样,再怎么也难得傲然情势。”
宋依明端详画作半晌,微笑不言,伸手取过一张玉宣,饱蘸浓墨,缓缓在纸上画出小小一丛竹叶来。
石青叹道:“怪不得安先生总将依明哥哥挂在嘴边,这一纸淋漓雨水,我再难画出。”
宋依明搁笔笑道:“青儿过赞了。你这幅雨竹已算不错,可惜运笔过快,墨色过淡,是以不能体现出竹叶在雨中淋漓跳荡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