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上去哪里了?”子矜吃着酒店送来的午餐,问萧致远。
他喝着咖啡,看她狼吞虎咽的样子,将自己面前的空碟子递过去:“分我一点炒面。”
“你没吃午饭么?”子矜从自己的餐盘里挑了一些出来,惊讶的问。
他实在是没胃口,加浓两倍的espresso喝在嘴里,也像白开水一样寡淡。倒是现在看子矜吃得津津有味,才觉得有些饿。
“你昨晚没睡?”子矜放下筷子,看他的脸色,愈发的怀疑。
“还好。”萧致远淡淡的说,“一会儿飞机上能眯一会儿。”
“下午就回去吗?”子矜看看时间,“医生说你还要输液——”
“回去再输。”他虽然疲倦,精神却还好,还记得关心她的工作,“你今天不加班?”
“昨天就搞定了。”子矜有些心虚的转开眼神。
“你是不是有心事?”萧致远皱着眉打量她。
“没有。”子矜摇头否认。
他依旧看着她,目光里淡淡的探索,子矜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过了一会,他起身去露台接电话,她终于松了口气。
这个电话说了没多久,子矜一抬头,萧致远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目光阴沉而冰冷,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她的心脏停跳一拍,忽然觉得害怕。
脸上的紧张被萧致远尽收在眼底,他扯了扯唇角,一双狭长的眼睛里暗沉沉的,全是她读不懂的神色。
“你来之前做过什么?”他俯□,直视她的双眸,语气里已经没有丝毫温柔。
子矜从未见过这样的萧致远,神色阴戾狠绝,仿佛恨不得一手就甩个巴掌过来。她紧紧咬住下唇,却说不出话来。
“说啊!你桑子矜敢做,还不敢说?!”他愈发不耐烦。
“我是去找了大哥,让他帮忙。”子矜一咬牙,豁了出去。
“他为什么肯帮你?”他一字一句,“你和他说了什么?”
子矜记起自己对萧正平说的话,忽然有些心惊肉跳,她是说了些不该说的话……萧致远此刻这么问,他一定是知道了。
她头皮有些发麻,目光亦有几分闪烁起来。
“桑子矜,我真的小看你了,你把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不肯帮你,你还能劝他说,一旦我结婚的消息公布出去,对我个人形象只会加分。
”
“昨天……我是没办法才找的大哥……”子矜看着他有些狰狞的表情,后退了半步,“我真的是没办法……”
他或许是被气到,一时间只是盯着她,唇角噙着冷笑,一言不发。
“对不起——”
“结婚四年,我自问做到了所有该做的——你呢?”萧致远打断了她的话,他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桑子矜,在你心里,有没有哪怕一个最小的角落,装着我是你丈夫这个事实?”
结婚……四年……他们结婚四年了。
子矜忽然觉得鼻子发酸,她分不清此刻自己心里是什么样的情绪……可是他失望,她何尝又不是绝望?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拼命撑着自己,一瞬不瞬的,不甘示弱地直直看着他。
萧致远闭了闭眼睛,良久,那种孤厉的狠意渐渐淡去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漠然,又仿佛是心灰意懒:“算了,不说了。”
他很快的站起来,任她呆呆的站在原地,径自去书房了取了公文包,然后摔门离开。
巨大的摔门声将子矜惊醒,她回过神,慢慢的坐回椅子上,有些麻木的回想刚才那一幕。
其实这四年时间,她和萧致远不知道吵过多少次,可是像刚才那样,他眼中的疲倦和漠然……那是第一次。
她是触到他的底线了吧?
可她有什么办法呢?
很多时候,她只是凭着一股勇气在和萧致远吵,她从来都不能确定,他最后会不会帮自己……而这一次,她真的输不起。
门口有人敲了敲门。服务生迟疑着看了看门牌号:“小姐……这间房退房了。”
“哦,我马上走。”子矜去卧房拿了自己的包,昏昏沉沉的走出客房。
电梯一层层的往下,子矜忽然想到,自己也不是第一次将他气走,经常深更半夜的,她愤怒的冲着他说:“我走还不行么!”
他从来都比她快一步摔门而出,她总是理所当然的以为,反正这个家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直到有一次,他喝醉了,吐得沙发上都是。子矜看着地毯要发疯,拼命推他起来去洗澡。他眯着眼睛看她,或许是听错了,他以为她要推他出门,那双明秀的眼睛里竟有些委屈:“你以为我愿意深更半夜跑出去?可我不出去,你一定会离家出走……子矜,你一个人,我不放心……”她怔在那里,等到反应过来,他已经睡过去了。
现在,子矜忽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他真的把自己扔在了德城不管,自己却走了?!。
☆、
德城的雨还没有止。
天空像是漏了一个洞,噼里啪啦的往下落水珠子,子矜打了辆车,对司机说:“去机场。”
状态是真的糟糕——她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没洗澡,午饭只吃了一半,胃还隐隐有些痛。子矜坐在车上,拨了电话给小郑,想让她帮自己订一张机票。电话响了两声,对方还没接起来,忽然没电黑屏了。
子矜气急败坏的把手机扔回包里,骂了一声“混蛋”。雨水依然在洗涮车窗,她稍稍摇下一些,几粒水珠就蹦在脸上,凉得像是冰一样。不远处的机场拢在雨幕中,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若隐若现。而一旁不时有车子开过,唰唰的溅起水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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