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玉笙被沈西柔瞪了一眼,她反而笑了笑,阴阳怪气道:“我哪里敢有心呢?我不过是一个南疆来的乡野村姑罢了。”
崔思道便也冷声道:“师妹是南疆的乡野村姑,那本王自然也是南疆来的乡野村夫了。”
莫玉笙心里又甜又涩,她师兄便是如此,纵然不喜她,也会在外人面前,将她抬得高高的,维护她的体面,让人只能敬着,奉承她。
沈冠苦笑:“王爷和莫姑娘说笑了。莫姑娘的父亲乃是大儒隐居南疆,王爷身份尊贵,若您二人都是乡野之人,那我们这些人都是地上尘埃了。方才我与小妹言辞不当,便以茶代酒,给王爷和莫姑娘赔个不是。”
他今日来是打算同摄政王缓和关系的,自然不会让胞妹打断了他的计划。
沈西柔被沈冠盯着,她不情不愿地跟着兄长端起茶杯:“我口无遮拦,还请王爷和莫姑娘宽容一二。”
崔思道这才抬起茶杯,浅啜了一口。
莫玉笙也喝了一口茶水。
崔思道随手放下茶杯:“先传膳吧。本王这几日胃口不佳,便只喝点粥了。你们好好用饭,无需管本王。”
侍女开始将膳食端到桌上。
丰盛的饭菜刚上桌,崔思道果真只喝自己面前的一碗碧梗米粥。
师兄素来爱洁,除了亲近之人,他很少与人同桌用饭。往日有宴会,都是分桌分餐而食,迫不得已他便会说自己没胃口,只喝粥。
莫玉笙知道他有这样的习惯,可听闻他说自己胃口不佳,她还是忍不住边吃饭,便细细观察他的脸色,想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身体不适。
崔思道穿着深色的亲王常服,衣衫上有低调的龙纹。他发丝如墨,肤色如雪,薄唇却红,便是垂目喝粥,也似在做风光霁月之事。
莫玉笙主要是望诊,看他的脸色是否偏向于青、赤、黄、白、黑中的一种。
她最先看他深邃的眼睛,只觉得他的眼睛平静明锐,不似有病态。只是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色,是他没睡好的证据。
她又把视线移到他的脸上,并未发现他颧骨处有微红,她觉得师兄也没什么热症。
只是他脸色着实有些白,似缺了血色,有点气血不足,以致于荣养不了身体的感觉。
然后,莫玉笙眼神盯着崔思道微红的薄唇,凝神听他呼吸,听了一阵,觉得他呼吸时断时续,并不如平日的绵长平稳。
崔思道却是感觉到了,师妹认真又有些灼热的视线。
她好似描摹着他的眼,他的脸,最后停在了他的唇上,紧紧盯着他的嘴唇。
他没有回看,却觉得自己的嘴好像吃了辣椒花椒一般,有种灼热酥麻感觉,让他不自觉呼吸一滞。
过了一会儿,莫玉笙才收回视线。
崔思道察觉到了,他心里一松,随即又有些惋惜。
只是他依旧面色沉静,又食不言寝不语的喝了半碗粥后,便用帕子擦了擦唇,停下了用饭。
莫玉笙边吃饭,边忍不住想想着,师兄脾胃虚弱,脸色微白,休息不好,似乎有点血虚之证。
她正想着这几日,让厨房炖点什么食材给师兄补补元气,就算没病,也对身体好。
不经意间抬头夹子,却对上了沈西柔恨不得要吃了她眼神。
沈西柔恶狠狠的启唇,无声吐露六个字:“狐狸精,不要脸。”
莫玉笙微微一愣,却见沈冠也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看她。
真是莫名其妙,莫玉笙被这对兄妹看得没了胃口。她匆匆吃完了饭,漱完口便客随主便,一行人一起去逛园子。
此时正是春深,百花盛开,园中最为惹眼的还是紫藤花。
约莫十多米长的紫藤花架,遮住了一部分的太阳,盛放的一串串紫藤花,如垂坠的紫色瀑布从架子上垂下,远远看去,竟如紫白色的云团。
他们几日在紫藤花架上走着,莫玉笙瞧着这花,几日都不畅快的心情就开始变好。
走了一半,沈西柔突然摸了摸袖子,对沈冠道:“哥哥,我的手帕好像掉了,怎么办?那帕子上还绣着我的名字,若是被谁捡去了,那可就遭了!”
女子名节重要,绣了名字的手帕,当然不能被谁捡到。
沈冠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只是他不好拆自家妹妹,只能立即道:“柔柔别怕,手帕应该是掉在湖心亭里了。王爷府中的丫鬟若是捡到自然会来还,若是你实在不放心,那哥哥去帮你找一找。”
他顿了顿,随即看向莫玉笙,有些为难的请求:“只是我不熟悉园中的路,不如莫姑娘再带我去一次?”
带路的话,自然随便一个婢女都可以带,只是客人在主人家丢了东西,自然应该跟着一起去。
莫玉笙虽然有些不想去,但还是答应了下来:“那么沈公子就随我来吧。”
她朝崔思道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视线,平静道:“师兄,我去去就回。”
崔思道眼中很快闪过什么,他轻轻颔首,顿了顿才道:“去吧。”
莫玉笙带着沈冠往湖心亭走,春风送来凉爽的气息,让热气消减了少许。
走着走着,沈冠突然道:“当年我曾听说过莫姑娘的父亲。听闻莫前辈风逸非凡,至情至性,年少之时就已经身负才名,若非他娶了一个小家之女,同族中关系不佳,说不定现在莫前辈已身居朝堂,处于要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