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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姑娘,已经散了周身戾气怨气,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十五、六岁的少女,面皮白净、娇憨可人。
她凝视着我,抿着唇,眼眶越来越红,一副要大哭的模样。
厉鬼身上的怨气戾气既是她们的力量来源,也是他们痛苦的根源。
魂灵化鬼,戾怨缚心,每日都要承受生前的痛苦,一刻都不得安宁。共情净化虽散了她们的功力,却也消了她们的痛苦。
“安平,你最好还是别哭,鬼哭相当于人流血,这鬼气含于泪中,哭出来你的身子会变虚,养回来有些难。”
闻言,安平把眼泪憋了回去,“姐姐,我马上就要入轮回了吗?”
“嗯,等太清哥哥共情完毕,你会和她们一起入轮回。”
“黄泉路上有这么多伴,倒也不孤单……”她遗憾地笑笑,看着我,一脸期盼,问道:“姐姐,我还能见到父皇和母妃吗?”
我顿了顿,如实回答:“……不能的,国都龙阳之气浓郁,专克妖魔鬼怪,你若是想要近他们的身,怕是不多时便会魂飞魄散。轮回道二次开启的时间有限,半个时辰的功夫,你想做什么也做不了。错过了轮回二道,可没有第三次机会了。”
“这样啊……”安平呆愣地呢喃着。
那边,黑雾淡了淡,我能感觉到,鬼雾不再产生,看来他已经净化完毕了。
白衣道士走出来,唇色苍白,步子有些虚弱。
我上前扶了他,正准输送一些灵气,身上忽然重了重——他压了过来。
消耗的精力太大,他昏了过去,我摸到他腰间的锦囊,将安平收了进去。
另一边,秋百芳传音入耳给慕无为。
“慕郎,你看他们……”
慕无为看了眼秋百芳示意的地方,回答道:“应当不是道侣关系,太清一贯迂固,不会去占小妖的便宜。况且焦道友也说过,他们一清二白。”
秋百芳点头,转身,走过去看楚辜月,给他诊了脉,“楚弟无碍,只不过是消耗多了,过些时日便能醒了。”
我横抱起太清哥哥,跟着秋百芳出了鬼殿,一边走一边聊。
“你唤他楚弟……”
秋百芳轻笑,语气里有些调侃,“我同楚弟自小相识,少时结拜,感情可谓深厚,但是……他待我可没待你这般亲厚。”
“……”我一顿,回道:“秋道友以后唤我软软即可……我是不是该唤一声姐姐?”
“日后再唤也不迟。”
她轻咳两声,下了隔音术,问我:“你们可是道侣?”
我摇摇头,“不是。”
“日后呢?”
我停下脚步,心中泛起迷茫,一时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怎么了?不喜欢?”她久久不听人回答,便问了一句。
我喜不喜欢他?
不喜欢——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要不然我为什么不把红线变个颜色?
是因为主角光环所以喜欢他吗?
应该……不是,感觉不一样了。从初遇至今,我从未有过情感上的生涩感,完全没有莫名其妙生出的喜爱,这是和之前当晋江女主谈恋爱时所没有的顺畅感。
海棠光环发挥过作用,让我迷恋过他的色相,但是,说白了那只是馋他身子,我那时根本没有馋他灵魂的感觉。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被他撬开心门的?
是这几日的朝夕相对,还是东荒大战那时?
我不清楚这个,但是我清楚,我就是喜欢上他了,馋他身子,更馋他这个人。
“软软?”秋百芳轻声问我。
抬头,眼前出现了栅栏,我们进了土房子里,寻了土炕,用术法扫了扫灰尘。
我把他放了上去,“秋姐姐,你帮我看一会儿太清哥哥,我去去就回。”
走到门口的时候,我悄悄转了身子,按着门栏,迎着微光看了他一眼。
我是真的喜欢你……那么……你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
我深吸一口气,呸得一声吐出来。
……大西瓜的,哈……好气人啊……
我回答了秋百芳的问题:“秋姐姐,对于太清哥哥,我仅仅是对兄长的喜爱,许是妖族民风奔放,让你们误会了。”
失去了晋江女主光环,我就是个性格糟糕的普通人,矫情别扭又反复无常,除了一张脸羞花闭月,其他没什么能看得。
修无情道的仙尊我见得多了,每个都不可自拔地爱上我,也不想想,能爱上一个人的无情道,还是无情道吗?
我就是矫情怎么着,不是纯度百分之百的爱,我也不稀得要!
……
……
……
鬼殿中的大部分人都走了,带着自家的小辈一并离开了枫水村。
百芳门和无玄宗一向交好,又都爱多管闲事,便留下来收拾残局。
慕无为的琴音扫荡着鬼
', ' ')('殿,散了余下的鬼气。
他一开始以为东荒女君是她,没想到另有其人。
妖族里有一蛇族,名唤无烬,是万年难生出一条灵物,破蛋时自带本命妖火——纯炎天火。
东荒女君的火烧遍了三临,也烧出了威风,他听见了妖火这玩意,想得片面,便猜错了。
思索之间,有人叫他。
“掌门,焦前辈的火我们灭不了。”
慕无为被打断思绪,看了看四周,不少地方烧着火。
挥挥手,他道:“剩下的交给本尊,你们先下去休息。”
灭掉纯炎天火,魔水是个不错的选择。
慕无为抽出了地下魔水,一股脑浇灭了妖火,余下的魔水有不少,他正打算收起来,就见那魔水突然流动起来,转瞬便聚成了回溯镜。
“楚郎——不多留几日吗?”
夜色撩人,花海起伏,小女妖坐在大石头上卷着尾巴,笑意灿烂。
铮——
哗啦——
琴音一颤,打碎了回溯镜。
她称楚郎,应当只是敬意,毕竟妖族向来都是如此称呼强者的。
新的回溯镜又凝出来了。
“道友……且慢……”
慕无为一僵,滞涩的琴音响起,再次击碎回溯镜。
残破的碎片掉下,镜中破碎的一人一妖衣衫半褪、缠绵亲吻着……
……
……
……
天色阴沉——
隔音术下,枫水村的地窖里忽然响起尖叫哀嚎,凄厉的求饶此起彼伏,无人听见此地哀鸣。
从前的地窖被“隔音术”笼罩,现在的地窖依然被隔音术笼罩,所有人的哀鸣都不会被听见。
我擦了擦手上的血,走出地窖,把轻轻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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