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头西斜,霞光漫天,红色云海中耸立着座座山峦,而冲虚观便坐落在其中最高大栖霞峰上。
终日烟云缭绕,朴素的道观也有些仙气。
冲虚派讲修身济世,门人们大都闲云野鹤四处云游,没什么壮大本门的野心,于是弟子并不多,魏云华这一辈也不过十来人。如今他们大都小有所成下山游历去了,观里越发寂寥。
被师父解救后魏云华便匆匆跟陆少游回了观中向掌门交待经过,完事后虽然疲惫,却还是去打了一桶水,提到了师父的房间,开始了打扫。
丹凤真人极少在此居住,但每日的清扫却不能落下。
房间里除了角落里的衣箱,只得一几一榻一桌一椅,显然屋主不欢迎任何来客。
本就无甚尘埃,又日日清扫,房间干净得过头,毫无人气,看着空空的屋内,魏云华不住叹了口气。
不知师父几时才会回来,好不容易才见到一次,却连话也没能说上一句。
每日的功课他都加倍做了,丹凤真人教导的东西他也全都学得很认真,可若非被别的弟子指责,魏云华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本事这么差。
这也不怪他,丹凤真人虽然会教他东西,练不练却是由着魏云华的,无论这徒弟做得好不好,他都不管,魏云华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师父的一句赞许,说得再可怜点,若是能得一顿训斥也好,偏偏这也没有。
他还小的时候,师父倒是常常待在观里修炼,吃穿用度倒也算得上照顾周全,但随着徒弟长大,丹凤真人便再无耐性,将魏云华扔到了一边外出游历去了。
魏云华也不知道究竟自己哪里错了,如此不受师父待见,开始几年还拼命修炼想要让丹凤真人对他刮目相看,如今却也看透了,这师父并非嫌弃他驽钝,而是对修道除妖之外的一切都毫无兴致。
师父对除妖有种疯狂的执念,这是魏云华不能理解的,他只道妖也有好与坏,好妖不能杀,可师父却不管这些,见则屠戮殆尽。
丹凤真人对妖怪们进行血腥的残杀后,在漫天血雨中,才会露出愉悦的笑颜。
魏云华只见过一次师父的笑。
丹凤真人很美,冲虚观的人都知道,可魏云华也不曾料到这么美丽的脸,露出的笑容却能令他怕得发抖。只觉得这师父比任何妖怪都要凶恶残忍。
可他也知道丹凤真人救了他的命,救了很多人的命,虽然看起来很难亲近,却从不对自己发火,就算有人得罪了他,他也不曾计较,这样的师父也算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了吧。
哎,师父何时才会回来!魏云华暗叹,他也不求再学什么精妙道法,只要能多看上几眼,便也足够。
想得入神,连从窗户飞入的白影也不曾注意到。
那仙鹤轻盈落地,却似是受了什么冲击,陡然散去化形变回人样跪倒在地。
扑通一声惊醒了沉思的魏云华,他骤然回头看去,却见一长发披散浑身赤裸的人,还以为是潜入的妖物,他心中一惊,拔剑便刺了过去。
他什么也没刺中。
只听得喀喇一声,一道白光推开了剑尖,打得魏云华一个踉跄。
随后那人缓缓站了起来,毫不在意自己此刻摸样,用喑哑的声音对魏云华道:“是你。”
魏云华却脱口而出:“你是何人?”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随即期期艾艾道:“师……师父……你怎么了?”
“无妨,去帮我拿些伤药来。”
“……好!”
逃命似地冲出去再带上门后,魏云华竟脱了力一般滑坐到了地上,双腿直打颤,脸上也火烧火燎一般痛。
天哪,他看见了什么?
那散乱的黑发、妖异的容颜、满身暧昧的瘀痕……无论怎么也无法把这样的人与记忆中的师父联系到一起。
丹凤真人总是一袭白衣不染纤尘,哪怕方经过一场激战也不会沾上丝毫污秽,那束在冠中的长发更是从未散落下一丝,黑发尽数梳起后露出的洁白无瑕颈项,更是多次晃得魏云华愣神。
在他心里,师父是仙人,应当高高矗立云端,接受众人的膜拜,情欲之类的东西,绝不应当沾他的身的,哪怕是对他心存幻想,也是一种亵渎。
可是方才的景象却不住在魏云华脑中回荡,明明是一样的眉眼,一样的朱砂痣,却判若两人,大概是垂落两颊的乌发令他显得柔弱了吧,没了迫人的杀气,秀丽容貌才终于显出明艳照人的本质。
那个仙人一般的师父竟也有这样的面目……
恍恍惚惚,他已经起身向着丹房走去。
从未见过的丹凤的身躯填塞着他的脑海,师父的肌肤比他想的还要白,缎子般柔亮黑发半掩着的乳尖像是点上的丹砂,红得刺眼,而沿着紧实的小腹往下,那男人的象征也并不因为面目秀美就逊色于旁人……
魏云华脚下虚浮,摇摇晃晃,不觉撞上一人,方才惊觉自己竟然一直在想师父的身体,脸上更是红得要出血。
“怎么了你?”来人正是陆
', ' ')('少游。
“没……没事。”放开口,才发觉气息都粗重了不少,魏云华也有些尴尬。
“没事就好,听说你师父回来了?”提起丹凤真人陆少游眼睛都亮了,说完还摇了摇手里的白瓷瓶子,“家师让我给真人送过去。”
“啊?”想到陆少游要见到此刻的师父,魏云华心生不悦,道,“他不见客,你给我罢。”
陆少游却满脸得意:“你少唬我,真人才回来,又没有闭关,怎会不见我?”说完就要走,魏云华只得答他:“他受了伤,我这不是去拿伤药吗?”
“什么?”陆少游手里的瓶子险些摔在了地上,“怎么会?谁干的?”
对啊,谁干的?想起师父前胸和脖颈上的吻痕和咬痕,还有下腹一直延伸到男根上的点点奇怪痕迹,魏云华气血横流的同时心里又痛了起来。
这些东西都是怎么留下的根本不用猜……要是被他知道是谁这样玷污他的师父,肯定要把那人碎尸万段!
见魏云华转瞬之间脸色又红又白又青,陆少游虽不明却也知道不妙,似乎比魏云华这个徒弟更为担心,转身就往丹凤真人的居所冲去。
“你……”并未去追陆少游,横竖他也进不了屋去,取药要紧。
却说陆少游冲到丹凤真人门前,先是恭恭敬敬地报上名字,半晌听不见回应,又重复了一遍,这才听见屋内有了轻微的响声。
可惜纵使伸长了脖子,也没能看见那门缝打开,更别说见丹凤一眼了。
“听说真人受了伤,师父叫我送来了疗伤的灵药。”无奈,陆少游只能举起瓷瓶。
瓶子里是当时天下第一的碧霄观新炼出的丹药,据说是疗伤圣品,能生死人肉白骨,可惜只得二十颗,冲虚观有幸得了两颗,陆少游的师父便留了一颗给丹凤。
这话却有效,里头喑哑暗沉的声音答道:“有劳了,放阶上吧,他日定去致谢。”
本来这话实在是有些无礼,可听到那不复清朗的嗓音陆少游也想不了那许多,忙不迭将瓶子放下。
“你去吧。”丹凤又道。
陆少游心里实在是委屈,满心期待见见这神仙人物,却受这么个冷,实在心有不甘,又道:“不知是什么伤了真人,师父师父忧虑……”
“多谢挂怀,不过是意外。”丹凤还是冷淡客套地应对着,就是不肯露面。
陆少游实在没了留下的理由,只能无奈走开,却一步三回头,就盼着丹凤出来拿那药瓶。
门没等开,魏云华倒是回来了,他见了陆少游也只是扯了扯嘴角,便匆匆赶到门前,道:“师父,药我拿来了。”
“给我罢。”说完门倒是开了,却又瞬时合上,待魏云华回神,手里的瓶子早已没了影。
陆少游也不禁揉了揉眼,这才发现台阶上的瓶子也不见了。
“什么手段,怎生这般快?”两人有些愕然,却也并不惊讶。
“连拿药都如此厉害,不愧是丹凤真人。”陆少游眼里光芒更甚。
一旁的魏云华却心事重重,他的师父之前被上下看了个光也没有丝毫扭捏,为何对这伤却如此遮掩,连让徒弟帮忙上药都不肯呢?
他却不知道,屋内打开药瓶的丹凤正为他这笨徒弟恼火不已,谁让这魏云华竟然好死不死拿了一瓶药粉来,这叫他如何往里头上药?
又想起陆少游送来的瓷瓶,打开一看,是一颗眼珠大小的白色药丸,闻起来跟断续膏味道相差无几,他把玩了一会,见药丸有些融,粘腻的脂膏沾满指尖,往胸口细小的刮伤一涂,热辣的刺痛即刻消失殆尽。
想到就算叫徒弟去换成药膏,要涂抹到内里深处也十分麻烦,干脆把那碧霄观的疗伤神药放到后穴处,一个用力推了进去。
药丸入体后很快就开始消融,丹凤怕它滑出,便趴伏下来,用真气将之往深处推压。
一路抚过,内壁的伤口几乎是触之即愈,药效简直好得离奇。
碧霄派虽一直致力于炼丹,可这样的丹药却有些不寻常,不过于炼丹一道他一窍不通,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妖物,也就不管了。
痛楚消匿后,阵阵强烈的困倦袭了上来。
纯阳心经本只有童男方可修炼,丹凤为时已晚,却执意立下血契换得修炼法门,所以就算与人交合,也不会破掉功体,可邪路终究是邪路,若是泄了阳精,修为折损不说,一段时间里还会极为虚弱困倦。
若是一次便也罢了,寻个静处调息几日就能恢复,连泄两次,他就得回来闭关了。
山洞里时丹凤浑身气息受阻又神智模糊,连狐三的存在也不知,还以为那些妖怪没有得逞,却在于李崇霄一番纠缠发泄后察觉到了不妙,这才匆忙赶了回来。
丹药的药力还在发挥,阵阵温热散开抚慰着全身,将丹凤的睡意越熏越浓,虽极不原意在这种情况下入睡,却还是无法抗拒身体的疲惫。
他落入了久违的噩梦之中。
纯阳功能令他无欲无念,可此番折损后,他的阔别多
', ' ')('年的心魔却卷土重来。
魏云华一直守在门口,盼着能再得师父一句吩咐,可门后始终没有动静,
他越等越是焦虑,索性在门外的空地上练剑,连走了三十招,心中烦闷却有增无减,一着不慎竟然纵剑失败让剑气割伤了手臂。
捂着伤口转了一会,方才惊觉屋内有细细的哽咽声。
他放下剑,也不顾此刻行为会被人如何鄙夷,轻手轻脚贴在门缝上听。
声音断断续续,哭泣中夹杂着模糊的话语,似乎是梦呓。
谁在哭?难道是师父?
也是,他那样高洁的人,又怎么受得了此等侮辱,果然在自己面前的镇定都是装的,最后还是忍不住躲起来哭……不对,明明徒弟在门外练剑练得地动山摇,师父又怎会不知?这时候哭,定是盼着谁去安慰才对。
魏云华犹豫半晌,听里面由低泣转为哀鸣,终于忍不住推门走了进去。
“师父?”他清楚地看见师父的榻上蜷缩着一人,被单将其裹成了一团,只露出流水般的黑发。
无人应他,那蜷缩着的人颤抖着,孩童般呜呜哭泣,无论如何魏云华也无法把他与丹凤真人联系在一起。
“救救我……救救我……”离得近了,才听清不敢出声惊扰,一时间竟然愣住了,只看着那被单与乌发交界处若隐若现的玉白后颈,带着吻痕与咬痕,微微瑟缩着。那正是他肖像多年的绝妙风景,可他却只觉得自己落入了一个荒唐的梦境。
那充满了软弱乞怜的呜咽,绝无可能是那不苟言笑的师父能说出口的。
几步奔到榻前,既不敢伸手触碰也不敢出声惊吓,他只能呆立一旁。
“师父……”他又唤了一声。
被单下的人打了个哆嗦,依旧只是哀泣:“住手……谁能救救我……”
这是怎么了?师父被人附身了吗?可是屋里没有妖气阴气,他为何竟如此失常?
深吸一口气,魏云华壮着胆子伸出手,碰了碰垂在床沿的发丝。
冰冷滑腻,像上好的丝绸。
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师父的发。
可是榻上人依旧只是啜泣着求救,对他的触碰毫无反应。
魏云华又撩起了那一束头发,再去梳理旁边的,一点一点将散落的黑缎集于手中,这才郑重地放回到榻上,道:“师父,是我。”
不出意料,依旧没有回应,甚至连呜咽之声也弱了下去。
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魏云华伸出手,穿过乌发,探入了被单。
他触摸到一张湿漉漉的脸,泪水还在不住地滑落,挂上了魏云华的指尖。
接着,指尖又被柔软细密的睫毛刷过,轻柔如风中的柳絮,却令魏云华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害怕,却不知道怕的是什么,只能惊惶地收回手。
“娘!”手腕被抓住了,力气不大,魏云华却无法甩开,他的师父,怎么可能会哭着拽着他不放?
“师父,你是魇着了吗?快醒醒!”
天,这梦真是太荒唐了。
而更荒唐的是,抓住他手后,竟然还死命把他往身前拖。
“别走,救救我……”
“我……我不走。”太荒唐可笑了,魏云华浑身僵硬地被拽到了榻上,然后看着那裹着被的人一点点凑到他的身前,靠在他的腿上,还用头胡乱磨蹭一番,这才寻到一个舒服的位置,安静下来。
“师……父?”手悬在空中半晌,终于还是落在了榻上,不敢触碰这个人。
这个梦境太诡异又太令他难以自拔,只能静静地等待,哪怕臂上伤口不住地往外渗血。
始终没有看见师父的脸,果然,这是一个梦吧。
魏云华怔怔地看着那再次凌乱的黑发下苍白的肌肤,第一次觉得栖霞峰很热,热得像三伏天在大漠抱着一堆火。
“师弟,我看这孩子根骨不错,不如教他纯阳心经。”
“……不成的,他已经……”
“怎么会,这才几岁?”
“他就是上月我们从千丝岩上救下来的那个孩子。”
“……原来是他,哎,既然如此,学些别的也好,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资质,那些妖怪真该千刀万剐!”
“……真要练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歪门邪道风险太大,还是老实学吧……”
迷蒙之中,有两位道人立在身侧,丹凤记得他们,墨尘观的道人,他的救命恩人,可还不曾知道名字,他们就已惨死于妖魔手中。
那时候丹凤只有八岁,被妖魔掳走后过了一段生不如死的日子,获救后也精神恍惚痴痴呆呆一问三不知。
可是发生过的事却永远不会消失,随着时间流逝,千丝岩里发生的一切反而越来越清晰。
很多当时他不明白的事,也渐渐清晰了起来,化作梦魇与他长久相伴。
一旦他入睡,种种人间地狱里的惨象就不断
', ' ')('地出现。
千丝岩是蜘蛛精的巢穴,除了首领的蜘蛛,还有很多小妖,他们整村整村地抓人,丹凤的村落不幸遭难。
当时丹凤还不叫丹凤,叫四郎。
抓来的小孩子全都被蛛丝吊在崖壁上,看着下面亲人被分作男女两拨,男的带走,女的留下。
爹走了,娘还在他跟前,他却不能看见她。
“四郎,别看,闭上眼睛!”那是娘最后吩咐的话,于是他乖乖紧闭着眼睛,无论后来耳畔的哀嚎如何凄厉惨绝人寰,眼睛也没有睁开。
很快,惨叫声就消失殆尽,本就腥臭难当的洞内弥漫起一股温热的铁锈味,四周都因此粘稠了起来。
饶是如此,他还是不肯睁眼。
四郎是个乖孩子,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妖怪们吃完大人,便吃小孩。
还没来得及掉眼泪,有什么东西已经从后面贴近他的身体,他害怕得不住前躲,可那湿漉漉黏糊糊的东西却缠住他不放。
像是要钻入他身体的蛇,那东西抵在他的后穴,一个劲往里拱,他痛得大叫起来:“娘!娘!救救我!”
可是回应他的出了自己的回声,便是身侧其他小孩的惨叫。
那声音此起彼伏撕心裂肺,仿佛魂魄都被人生生撕碎。
他觉得自己仿佛是穿在树枝上的鱼,整个身体都要被捅穿了,灵魂也被挤出了躯壳。
大概就要死了吧,眼泪流个不停,痛得再也发不出声音,饶是这样,娘也没有来救他。
她已经死了,他早就知道,可是没有看见,就还是抱着幻想。
旁边的小孩方才还嚎哭不已,此刻已经没了声息。
很快,洞里回复了死寂,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却发现那几乎令他肠穿肚烂的凶器已经退了出去。
一个属于女子的娇滴滴的声音道:“别急着吃,都这么大了,该拿给我。”
只听到这里,他就失去了意识。
醒来后他见到了爹。
或者说是他爹的尸身。
那个总是笑着给他做小玩意的男人浑身赤裸,面目狰狞地死去了。
一旁还有很多他的叔叔伯伯,他们都已经变作人形的肉块。
一个美丽的女人站在他们之中,上半身赤裸着,丰腴的胸部挺得高高,正发出欢愉的尖叫。
而她的下半身却是怪物。
她有六条腿,那六条腿与两手合起来死死地攀住身下还在微微颤抖的男子,然后很快,那可怜的人也变成了尸体。
接着,女子用她那红色的眼睛看向他。
“小家伙,你过来。”她舔了舔嘴唇。
妖异的双眼无人能拒绝。
可是他终究令她失望了。
他还太小了,无论她使出何等手段,也无法得到想要的阳精。
一怒之下,女子伸出了长长的尖尖的舌头,要吃了他。
这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这孩子精气很特别,先让我养几天看看。放心,一旦可以吃了就立刻带来给你。”
他捡回一命,却没有任何感觉。
无论如何他也回忆不上来当初被蜘蛛精做了些什么,他只知道,自那以后,他一想到女子的躯体,就只会阵阵作呕,哪怕是自己的娘也一样。
而带走他的妖怪,自始至终也不曾看见。
他只是一直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山洞里,整日整日被那湿漉漉的恶心东西进出玩弄,一次次被撕开又粘合,发不出声音,口中永远被浸出粘液的东西填充着,那汁液令他活不成,也死不了,就这么命悬一线。
是因为帮娘杀过鸡吗?还是打死过野兔?我究竟犯了怎么样的罪过,要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无论如何哭泣也得不到拯救,他混乱地脑海里浮现出这些疑问。
不过到后来已经除了呼吸什么都不会了。
后来,他获救了,却陷入长久的恍惚。
救他的是前来除妖的道士,他们收养了他,治好了他,并教他道法。
可他没有报恩,因为他们死了,死在一个极厉害的妖手里,为了保住他。
噩梦还在继续,丹凤只安静了片刻,又开始了挣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哽咽之声,依稀是在求救。
“师父……”已经可以看见眼前人的面容,没了那种迫人的煞气,面上尽是悲伤恐惧,脸颊上还有着水痕,眼泪不住地往下落,简直像个可怜的小姑娘。
太过惊讶,以至于魏云华动也不敢动一下。
怀中人的梦境越来越可怕,他的脚胡乱地踢蹬,却又没什么力气,只让自己往魏云华的怀里挤得更深。
“放开我!放开我……救……命”他清晰地喊了一句,复又模糊起来,双手牢牢地攥着魏云华的道袍,直到指节发白咔咔作响。
梦境中,那些可怕的尖利舌头又缠了上来,绊住他的脚踝,把他往洞窟深处拖去。
深知接下来会发生什
', ' ')('么,可长久没有进食,他根本没有力气。
他并不知道为什么妖怪们抓了他却不杀他,只日日夜夜折磨不休。
那舌头似乎又是一根管子,不光要强行钻入他的身体,还不住地吐出粘腻的汁液,腥臭扑鼻的血一样的东西浸透他的全身每一处。
他很饿很饿,没有力气,也无法思考,只能任那东西施为,每次灌了进去,他都吐得浑身虚脱。
妖怪自然也不给他任何食物,只灌那腥臭东西,若他吐了,便从后面灌,灌得他大腹便便,再用蜘蛛丝封起来,然后仔细裹住全身,如同蚕茧。
他在里面将会除了饥饿疼痛和恶心,什么也感觉不到,却也饿不死,疼不死,醒过来,睡过去,都没有差别,无论清醒还是沉睡都逃脱不得。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然后不知多久以后,再放开他,丢进水里清洗,洗干净了,便又开始灌。
他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才是真。
“不要,不要啊,娘……”他如当年一般惨叫着,因为即将发生的事情会令他发疯。
这般可怜的师父魏云华实在看不下去,可无论他如何用力摇着怀中人,也无法将之从梦中唤醒。
“怎么办才好……”想去叫掌门来看看,可师父的手又死死地拽着他,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怎么扯都扯不掉。
想要掰开他的手指,反倒被紧紧的握住了。
指尖冰冷,掌心却是热的,湿漉漉全是冷汗。
魏云华刚有些费力地抽出来,丹凤却大声惨叫了起来,全身一阵剧颤,滚到了地板上。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他疯癫了一般摇着头,伏在沁人的石板上挣扎,手指狠狠地抠挖住地面,原本粉红圆润的指甲应声断裂,鲜血淋漓,在青石板上刮出道道红痕。
这般惨状彻底把魏云华吓傻了,这下还哪里敢走,只慌忙按住丹凤真人还在胡乱抓挠的手,想要将他拖起来。
此刻他才知道为了溺水之人如此难救。
他那狂乱的师父刚察觉到人的温热,即刻爬了过来,缠住魏云华的袍角,随即手臂便攀住了魏云华的腿,在白袍上染出点点血迹,分外刺眼。
师父光裸的肩膀抖个不停,盼着魏云华的指尖冻得怕人,可魏云华却觉得很烫,烫得他身上疼,只恨不得立刻踢掉。
“别走……救救我。”丹凤面颊埋在魏云华的腿弯,有气无力地请求着。
“师父,已经没事了,没事了。”从未如此俯视过他的师父,魏云华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又是恍然,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摸摸师父的头顶,顺了顺那丝缎般的黑发,轻轻安慰。
心知此举大逆不道得很,却也别无选择了。
果然,丹凤停止了惨呼,也松开了手。缓缓抬起头来,湿漉漉的睫毛闪了闪,竟睁开了眼睛。
“呃,小心着凉!”
害怕师父醒来后尴尬,魏云华忙扯过被单盖住他,又匆忙去捡那地上的伤药瓶子想给师父敷药,可诡异的宁静却让他觉得不对劲。
“师父?”他心虚地偷偷打量那个神不守舍的人。
坐在地上的师父睁着眼,却依旧是迷迷蒙蒙的样子,已经哭得有些泛红的眼睛令他越发楚楚可怜,更诡异的是他的神色。
他虽然眼里印着魏云华的影子,可魏云华知道,师父压根就没醒过来,看的人也绝不是他。
“你……呃,在流血……”他壮着胆子走过去,左手拉起那冰凉的手臂,缓缓地捉住指尖,再偏头咬掉右手中的瓶塞准备撒。
忽然,他感到手指一热,什么湿湿的东西轻轻擦了过去。
不等他回神,指节已经陷入一个极为柔软的地方,潮湿又温热的东西包裹住指尖,轻轻地舔弄吸吮,诡异的触感令他瑟缩了一下,只觉得连脊梁都痒,好一会才惊愕地回过头去,手里的瓶子顿时摔在了地上。
瓷瓶磕在石板上的声音惊得丹凤一颤,他像是受了什么惊吓,竟把魏云华的手指含得更深了些,红润地舌头探了出来,抵在指缝里上下擦动,把那手指添得湿漉漉的,衬着那红红的舌尖带出的银丝,简直煽情到了极点。
魏云华烫着了一般甩开他,连连后退了几步,简直要落荒而逃,可他万万没有想到,收回手的瞬间,丹凤那空茫的双眼里竟然再次露出了惊恐之色,显然又要发狂。
“别走……我……我……做得不好……还可以学……”他战战兢兢道,几乎是在乞求。
天,我竟然会做这么可耻的梦!魏云华反手给了自己一耳光,打得脑袋一阵发蒙,可睁眼一看,那跟他师父一模一样却妖魔般惑人的身影却依旧清晰无比。
丹凤双眼像是蒙上了一层氤氲水雾,里面没有情欲,只有乞求。
他不住地致歉,同时一点点向着魏云华靠近。
根本就认不出自己的徒弟,碰到衣角,就急急地往上摸索。
轻易地,他触到魏云华那已经有些充血的男根,微微一怔,不及反应,魏云华已经跳出了老
', ' ')('远。
“别过来!”没想到自己最可耻的一面被发现,魏云华惊怒交加,再次后退,身子抵在了门边,几乎要夺门而逃。
他不能原谅自己竟然会对师父生出情欲,更何况师父此刻显然有些问题,他无法解决,必须去找掌门,。
“师父,你别怕,我……我去找掌门来。”说罢他也不敢回头,出来后飞快合上门,也不顾身后那可怜的哀求声,咬咬牙跑了。
“你做得好,我便带你走,不受这个罪。”那个面容已经模糊的男人笑着说,然后抓住丹凤后脑的头发,轻轻往身前按了按。
已经不知道吃过多少肮脏的东西,在他看来,此刻男子的胯间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要能离开,他什么都做。
伏下身,有些艰难地含住那尖端,竟然不觉得有什么味道。
比起那些恶心的妖怪,人的东西真的好太多,松了一口气,又努力张开嘴,整根往里送,却觉得脑后一疼,被强硬地从那东西上拉开了。
“你倒是吃得轻车熟路啊,留在这里挺好。”语调带着不悦。
“不……我……”惊慌失措地解释着,又忙把那东西往嘴里送,太久不曾说话,舌头已经不怎么听使唤,触到那硕大的尖端,舔了舔,又含住,却吞也不是吐也不是,急得直流泪。
“没用的东西,都说你是千年一遇的灵物,怎么蠢成这样。”再次被扯开,那人似怒非怒,“不过看在你样子好看的份上,前面不好用,那就用后面好了,给我上来。”
他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抬手攀上那人去,这才发觉手足已经比记忆里长了许多,且白得骇人,不禁有些怀疑自己已经变成妖怪了,竟怕得不敢再动。
男人眯起眼,笑道:“又不会?那我救你又有何用?”
见丹凤还是傻傻地盯着他,男人讥诮地大笑起来:“被这群妖怪横竖肏弄了这么多年了,竟然什么也不会?”
“会……会……”害怕被留下来,哪怕什么也不明白,他还是匆忙爬上那男人的身体,两腿分开跨坐他的身上。
“嗯,然后呢?你打算怎么办?”男人一动不动,只冷眼看着,似乎盼着一场好戏。
他终于哭了起来,摇了摇头:“不……不知……”
“可怜的家伙,逗逗你而已。”男人又笑了起来,托住丹凤的屁股,“用这里吞,懂了?”
丹凤忙点了点头“嗯……”说罢急切地伸手扒开后庭,那处方才还被妖物插着灌满了汁液,现下湿滑异常,手指一下子便滑了进去。
伸入两指,往两侧稍微扩张,微微有些刺痛,却早已习惯。又用另一手扶住身下那还软着的男根,往内里塞去。
尖端才触到肛口,后颈又是一阵痛,男子揪住他的头发,温柔却满是威胁地道:“这么勉强我怎么行,想想办法,别拿手碰我。”
无法可施,丹凤急得眼泪直冒,只迷茫地看着眼前人,身体因为恐惧而不住地发抖。
“不会?那就再想想,下次月圆我再来。”
被推到了地上,男人整理了一番衣物,又暧昧不明地扫了扫丹凤全身,勾起嘴角:“没有被浇灌的时候,也可以去寻别的妖怪学学,我看你明年大概就养成了,到时就得跟这些东西永远融为一体啦。”说罢,甩了甩衣袖,飘然而去。
随即,那洞内的畏缩不前的妖物瞬间疯长,迅速地纠缠住了丹凤全身,将他拖回了那地狱之中。
他感到灭顶的悲伤,本以为那仙人般的人会救他,却又不明所以地被抛弃了。
已经连哭都哭不出来,他不想死,无论如何也要离开这里,那么,他到底应该学什么呢?究竟如何才可以得到拯救?
意识有些模糊,他怔怔地看着头顶那一丝微弱的月光越来越暗,又不知多久以后,金色的日光流泻了进来,看起来那么温暖,却永远都照不到他的身上。
真冷啊。
他打了个哆嗦,却忽然感觉到什么温热的东西将他拥住了。
好暖,他仰起头,任自己更彻底地堕入那片火热之中,却又依稀觉得事情并不是这样的,没有人那救他,他遭了一个月的折磨,又见了那仙人,却依旧没能得救,这样的戏弄持续了多久呢?
记不清了,温暖令他恍惚,有一双火热的手抚慰着他的身体,令他已经死去的身体一点点活了过来,那像是一个火炉,让他忍不住越依越近,恨不得钻到里头去。
火炉紧紧地贴着他,滚烫的肌肤重重地熨过丹凤的身体,想要煮沸他的每一滴血。
丹凤仰起头,发出舒服的吟哦,喉结滑动着,也落入温热中,被轻轻啃咬,细细碾磨。
牢牢地贴着那篇火热,却依旧觉得冷,不够,还是不够,他情不自禁地所求更多,不住地往那人身上磨蹭,直到碰到那最为火热的一处。
依稀记得若是吞进去了便能获救,他急急地将手伸到身后开始抠弄,一面握着那处火热就往里头送。
本以为又会被推开狠狠嘲笑,却不想那灼热的东西抵住了入
', ' ')('口,一点点往里捅了进去。
“啊!”他惊叫了一声,又慌忙掩住,这东西并不比那些妖怪的家伙粗壮,却为何这么痛?可是若是让男人不高兴,就又会被抛下了,他只得强忍住痛楚,死死地咬住住手,防止呻吟出声。
那男根一点点钉入了他的身体,满满地胀得痛极,似乎身体从后穴开始,沿着脊梁被扯开成了两半,可那结合处的炽热却令他安心不已,既然吞进来了,便满意了罢?是不是就可会得救了?
察觉到那跳动的铁棒又要离去,他慌了,手又往身后抓,摸到那人握着他胯骨的双手,牢牢地扣住,那人像是感觉到了他的恐慌,又一个挺身狠狠地顶了进来,将他撞得趴伏在地,后背与那人汗湿的前胸粘在了一起。
“哈啊……”没了手的阻碍,呻吟又漏了出来,唯恐惹得那人不悦,他还想用手捂住,却被那双火热的手拉住,扯到身后用衣带捆了起来。
这般作为后,那人撞击得越发用力,每一次都似要将他钉入地板,激得他身体阵阵绷紧。
后穴不住地吞吐着那炽热男根,也被磨得仿若燃烧了起来。
粗重的喘息一下下落在他的耳后,灼人却令他安心,他喃喃:“救我……嗯啊……”
那人却不答,只是撩开那乱发,吻着他的耳后,随后握着他的胯,缓缓退出。
以为他不悦要拔出,他又全力地收紧那疼痛的后庭,不住地出声恳求:“别……别走……我……”
那东西闻言,立刻又深深地插了进去,丹凤几乎几乎以为自己要被捅穿了,哎哎地喘了两声,不敢再说话,却也只能努力令那人满意,一次次作出更热情的挽留。
随着两人持续的交合,身体终于还是热了起来,眼前那一束日光越来越明亮,随着身体的一次次摇晃,眼前的光越来越盛,几乎就要照耀到他的身上。
可是到底如何做才好……这样便能教那人满意?
那当初又是如何做的?
当初?
突如其来的怔忪令他身体陡然僵硬,体内的肉柱却因此一阵战栗,喷出一股热液,温热令他也随之四肢绷紧。
不对,那个男人明明已经死了,又怎么会还在这里?
“不,我还活着。”
一个声音骤然在他脑海里响起。
“是你!怎么可能?”他瞪大了眼睛,空茫地看着眼前的阵阵光芒,丝丝缕缕寒意顺着他脚尖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你已经感觉到我了,不是吗?”
“现在的……那是你?”
“呵呵,怎么会,我还没有得到身体,别急,再等等。”
“我不会给你机会。”
“试试看?”
丹凤没有再回答,因为那还在他体内进出的人还没有停止。
被贯穿得眼前阵阵发白,丹凤的神智却因此彻底清明了过来。
眼前是青色的石板,冰冷却光滑,与他胸口的肌肤摩擦出诡异又淫靡异常的刺耳的响声。
他轻轻挣了挣,发现手被绑住了,却并不很紧,索性摸索着解开。
身后人察觉了,又握住了他的手,拽到嘴唇前亲吻舔舐,弄得丹凤有些发痒,艰难地越过肩头回头看,却只见到漆黑的发顶和冲虚观的束发。
“啧啧,这么些年不见,你这妖性反倒更胜当年了!真是的,练什么纯阳功,你的天赋可不是这个,看看,又一个发了狂的。”那男人轻浮的话又响了起来。
“你捣了什么鬼?”丹凤终于赶到了恼怒。
“你猜猜?”
“死人想什么,与我何干?”
“碧霄观的每一颗丹药,都是送你的大礼,你会喜欢的。”
“什么?”
“好好睡吧,醒来就知道了。”
再无回应,丹凤再次挣开身后的手,不死心要去看正压着他的人是谁,可眼前反复出现的全是那个男人的脸,怎么也驱散不开。
他方才因为梦魇根本不曾休息,此时终于得了安宁,那人也算是得了满足,此时只抱着他细细亲吻着后颈和背脊,温暖倒是令他越发觉得困乏得厉害,明知那丹药有很大的问题,却还是沉沉地堕入黑甜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