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晗昱闭着眼从鼻子哼了一声,抱着枕头翻了个身,一言不发,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印芮轻叹一声,关了房间的灯,放轻脚步走了出去。打开门,就看到白藤靠在房门对面的走廊墙壁上,抱着手臂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嘴角的嘲笑意味不要太明显。见自己看过去了还故意啧啧摇头,假惺惺心疼:太惨了,太惨了。
印芮置若未闻,转身轻轻关上了房门,又顺手下了个隔音保护罩,随后转回身面无表情地问白藤:你在这里做什么,小桃呢?
在我家呢,有小美陪着,没哭也没闹。白藤说着摊开掌心,微微运动灵力,紧接着就见他的掌心出现一个圆形光环,光环里面是一幅影像,画面里小桃身处一间现代化的公寓里独自一人坐在客厅毛毯上玩玩具,他的身边摆放了好几盆半人高的绿植,绿植的藤蔓很长,几乎伸展到了天花板。那些藤蔓无风自动,围绕在小桃的身边,时不时抖动枝叶去骚扰小桃,似乎是在和他玩耍。小桃很怕痒,被他们搔到就抱着身子咯咯笑,完全看不出害怕。
印芮见儿子没有哭闹这才放心,对白藤说:这几天小桃就先拜托你了,我要照顾小昱,这边脱不开身。
我了解,白藤点点头,小桃那里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我有小美,不会有事的。倒是你,好好想想怎么尽快把心上人哄回来吧。
一提起这个话题,印芮的眉头就又皱了起来。他一脸愁容地在门口的座椅上坐下,闷闷不语。
白藤也跟着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右手托着下巴跟着苦恼:要不你还是跟他坦白吧,如果他说什么都不相信这不还有小桃嘛,实在不行就把小桃往他跟前一摆,孩子是他亲自生的,他难道还能连孩子都不认。说起这个白藤想了想又说,以防他真的不认,要不先给父子俩做份亲子鉴定吧,有医学证明他总不能不信。
印芮没有搭话,而是拧着眉头沉思,随后又似自言自语道:从最开始的影魔,到今天的雷霆,幕后主使真的是丛渊吗?
白藤没想到他是在想这件事,也认真了起来,扭头问他:你怀疑另有其人?
印芮并不确定,想了想道:我之前怀疑丛渊是因为只有他有理由用我身边人来威胁我,但是他们为什么偏偏只抓小昱,而不抓小桃?
说的也是啊,白藤摸着下巴道,你跟温晗昱的关系只有我知道,但是小桃是桃夭灵族的少主,这个身份可是从一开始就公开的,丛渊不可能不知道,照理来说,他更应该抓小桃才对。
印芮赞同点头:所以,我在想这些天抓小昱的到底是不是丛渊。
还有一点,白藤补充道,三年前你几乎把丛渊打到神魂俱灭,怎么也得养个十年半载吧。自从你上次说丛渊可能知道了你和温晗昱的关系后我就派手下去从极渊打探过,那里有重兵把守、结界丛生,丛渊应该还在里面养伤,当然也不排除是故意迷惑我们的。
印芮问他:但是如果不是丛渊又会是谁处处针对小昱?
白藤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不管到底是不是丛渊,反正再有人来抓温晗昱,你就继续把人赶跑就是了。不是丛渊更好,是的话也不怕,你堂堂桃夭王还怕他。比人品比家世比相貌你可都不输他。没说几句,白藤又开始走向不正经了。
印芮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无奈:他是上古水神冰夷的儿子,又不是影魔。
哎呀,差不多,又不是没赢过。白藤说完站了起来,行了,这事以后再说,你继续守着吧,我还得回家帮你奶孩子。
印芮点点头,嘱咐道:小昱受伤的事就不用告诉小桃了。
白藤担忧道:咱们不说,等他明天上了幼儿园没见到温晗昱,还不照样知道。就你家儿子那脾气,让他知道自家亲妈住院了还不哭着喊着要来。
印芮轻啧一声,拧着眉头想了想说: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也不用多嘴,记得按时接送他上下学就行了。
行吧。白藤也懒得管他要怎么处理,只要能不让小家伙闹起来他就谢天谢地了。
白藤走后,印芮也回了病房。他的动作很轻,生怕吵醒温晗昱。然而刚走到床边,床上的人突然翻了个身,印芮有些意外:还没睡吗?
刚醒。温晗昱语气很平静,已经不像刚才那么怒火滔天了。
我吵醒你了吗?印芮问。
不是,温晗昱摇摇头,撑着手臂坐了起来,只是突然想上厕所。
印芮连忙打开灯,又从床底拿出拖鞋摆在温晗昱面前:我扶你过去?
温晗昱瞪了他一眼,推开了伸过来的手,嫌弃道:我腿又没断。
印芮收回手,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那你小心点,有事叫我。
温晗昱翻了个白眼,连话都不想说了,晃晃悠悠进了卫生间。印芮趁他上厕所的功夫掏出手机给通讯录里的某人发了条短信。短信成功发送出去后,印芮把手机揣了口袋里,突然听到温晗昱在里面小声叫他的名字,以为是他摔倒了也顾不得打招呼,直接推门进去。推开门却不是预想中温晗昱被摔得四脚朝天的场景。
温晗昱站在洗手台边,左手拿着条湿毛巾,扭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叫得这么轻你都听见了?
印芮走到他的身后:你叫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听见吗?怎么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温晗昱鼓了鼓腮帮子,吭哧半天才把湿毛巾递过去,不自在得扭过脸:拧干。
印芮微微一笑,接过毛巾拧干水,又把毛巾摊开。
温晗昱伸左手去接,却被印芮挡住了。
你干嘛?温晗昱立马警惕。
不是要擦脸吗?你手不方便我帮你。印芮作势要扣住他的后脑勺,亲自帮他。
温晗昱立即抢过毛巾,又往后退了几步:我自己来!说完用完好的左手在脸上胡乱涂了一把,随手扔回了水池里,理直气壮地命令,洗好挂起来。
印芮依言把毛巾用热水冲洗一遍,眼睛时不时往温晗昱身上瞟,试探问:身上要不要擦一擦?
温晗昱嘴角微微抽搐,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没有跳脚,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道,印先生,你知不知道,以咱俩现在的关系你的这番话我可以定义为性!骚!扰!
印芮却不以为意,冷静道:又不是第一次。边说边往下瞄了眼,一脸深意。
那一刻温晗昱明明穿得严严实实的却陡然生出一种自己被看光了的羞耻感,脸颊一下子就红了,张着嘴吭哧半天也没想出一句反驳的话,最后也只是毫无气势的骂了一句流氓就气冲冲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