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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袖跟着匈奴的车队离开了,曾经“得宠”过的花魁也被送给了匈奴,才子早已被逐出府,唯一留在王府中,王爷身边的还是最初就颇为得宠的世子。
世子短暂的“失宠”时,暗算过花魁,却没有受到责罚,反而又重新获得了王爷的荣宠,现在王爷还将昔日的宠妾送人,世子俨然成了王府里风头最盛的“赢家”。
世子似乎也认了命,要不就是破罐子破摔了,他不再表现出软弱温吞的模样,倒是随心所欲了起来。
不少人明着暗着上门求见,想要巴结他,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温和”,而是不耐烦了就赶人,别人出言不逊他便奚落回去,一改之前的作风,十分犀利。
旁人都道他是风头正盛的嚣张,戎亲王也聊起过这个,世子回答:既然承蒙王爷厚爱,我现在就是这王府里仅次于王爷之下的“主子”,又何必再委屈自己?
经过之前小郡主的背叛,世子大概是看开了很多,并不再像以往那样,总想要避讳自己被宠幸的事实。他抛却了这方面的羞愧和自尊,反而依仗于此,不留情面的整治作妖到自己面前的人。
他在情事上也放开了很多,不再同以往一样羞耻的逃避,变得更直面自己的欲望,坦然的接受与戎亲王的性事。
戎亲王有时候看他卸下伪装,锋芒毕露的整治那些人,觉得挺有意思,床上又颇为和谐满足,姑且算是合心意。
但他也很好奇世子如此的转变,他们这样的亲密关系都维持了一年多了,意乱情迷之时,彼此感情上的界限难免会模糊。
戎亲王在一些非原则性问题上,一向是很好说话的,并不刁钻,也不与人争吵。这点上,总有人被他的表象迷惑,认为他温文尔雅,位高权重却宅心仁厚,脾气好。
所以他们相处时一直都是看似和谐的,而由于亲密的关系,看起来便真像是两情相悦一般的恋侣。
只要他不故意作妖,世子也懒得同他计较,并不会故意冷言冷语。
某天夜里,两人情潮过后,依偎在一起,戎亲王便试探性的问起了这些,世子懒洋洋的如实说了。大意就是反正有戎亲王狐假虎威,他不用白不用,以前是自己太蠢太计较脸面,现在想想,这事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说着还勾起了戎亲王的下巴,仔细端详了一下说:更何况,你还长得这么漂亮。怎么看,都不算亏。
戎亲王并不介意,笑问:你之前似乎不是这么想的。
世子说:确实,我之前想要离开王府,远离世事纷争。但见到红袖纵使万般不愿,却依旧要前往匈奴国时,我突然意识到,我将这王府当做困住自己的围城,可外面又当真这么好吗?若要去匈奴国,我定也是不愿的,那里气候严寒,我一个异族人难以适应,又孤立无援,不知会受到怎样的对待。现在时局混乱,真离了此处,我又能去哪?如此想来,王府里安逸的生活可是不知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我又何必要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呢?
世子大约也是对当下的局势颇为茫然。
戎亲王心里并不尽信,毕竟他很清楚世子骨子里是个固执的人,半点也不好糊弄。
之后的日子里,世子逐渐表现出对王府事务的好奇,戎亲王本就让他处理一些不重要的事,但他日益壮大的野心,显然不限于此。
他将这彻底看做是一场交易后,便暗中毫不客气的开始“索求”权利,后院那些不长眼的早就被他整治得服服帖帖,他也懒得用一些酷刑,只是将那些不听话的直接遣散。戎亲王不在乎这些,并不干预。
那些人怨声载道,却完全敌不过风头正盛的世子,只能受摆布。世子扬眉吐气,自然潇洒舒心了很多。
他也不再排斥与戎亲王的相处,甚至主动向他提要求,希望与出门去外面走走。最初只是王府之外,后来则提出了去外地。
戎亲王对他这种转变的目的很感兴趣,也不认为他跑得掉,有时便允许他与属下一起去走任务。
戎亲王自己也不一直待在王府,时常会出去办事,之前就一直如此。
世子勉强拥有了“自由”的空间,那些下属对这桩任务叫苦不迭,担心他是否会逃跑。但世子很安分,并没闹出什么乱子,在外面也没什么贵族的毛病和要求,只上街看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那些下属们起初以为他在王府里作威作福的,一定很不好伺候,没想到他听从安排,压根没什么存在感。
次数多了,便也放松了不少。寻常百姓的日子自然完全比不上王府的安逸富足,即使云州在这乱世中已经算是十分太平,但不少与他州接壤的城池仍然会产生层出不穷的问题。很多难民试图涌入城池,但城内并没有足够的能力收容那么多人,暴力、杀戮、饥饿……在这样的城门外随处可见,甚至会蔓延至城内。
世子见识了不少人间疾苦,那些下属们并不知道他的经历,有时会讥笑他是个跌落云端的贵族,若不是王府庇荫,恐怕现在早就挣扎其中了。
世子也不反驳,像是被吓到的样子。由于他的“乖
', ' ')('巧”,下属们也逐渐放宽了对他的禁制,世子大概也不想去过这等苦日子,即使偶尔走散了也会回到他们落脚的客栈,与他们一同回王府。
世子见多了这些,便会在一些决议上与戎亲王有分歧,隐隐对他的一些治理方式表现出不认同,戎亲王并不多言,也不责怪。那些下属们只当他是仗着王爷宠爱,所以不知天高地厚的顶撞,心里暗自嘲笑。
但门客和下属中也不乏有与世子想法类似的,加上世子不一般的身份,一切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偏偏戎亲王却十分纵容,俨然像个被世子蛊住的昏君,可他的那些下属们都知道他不是个轻易受人影响的人,着实令人难以理解。
戎亲王表面看似沉沦情爱,实际上也在揣摩世子的意图,世子像是接受了在王府安居的现实,但与此同时,也延伸出了控制欲和权欲。
他是想要有朝一日,将自己取而代之吗?亦或者是收集可以利用的筹码,日后也好牵制自己得以自保?
戎亲王觉得他的这份野心真是可笑又荒唐,但他并不讨厌,他很期待世子会用什么方式达成目的,给他怎样意想不到的惊喜。如果世子真是只只知道吃草的兔子,可就太无趣了。
如此过了大半年,世子在戎亲王的放纵下,拥有了干涉许多事的权利,甚至将戎亲王后院里的那些人全部遣散了,“妒夫”的名头在背地里穿了个遍。他风光得意,所有人都在心里期待他一朝失宠,被打入冷宫的悲惨下场。
某次,戎亲王要出差去办个事,世子对他要去的那地方很是好奇,便请求同行。
戎亲王应允了,他们要去的地方是一座繁华的城池,世子感兴趣也正常。
胡人和汉人同处的城池比以往世子见过的京城还要热闹,娱乐也更为丰富,除了一些汉人喜欢的听曲看戏,也有胡人擅长的马术和驯兽等表演,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头巨大的白象。
大象在中原并不多见,更何况还是一头白象,每天光是想来见识的都络绎不绝,驯兽的胡人班子生意红火,日进斗金。
世子对这头白象也很有兴趣,他和以往每次出来一样,并不关心别人在做什么,自顾自行动,天天去看那头白象。
这一来二去的,与驯兽的胡人倒也熟络了起来。那胡人因为经常揽客,粗通汉语,便与他谈天说地。告诉他这头大象在暹罗可是圣物,不可戏玩,只得供养,但供养他的贵族家道中落,他们便从那人手中低价收来了这头白象,赚得盆满钵满。
世子也好奇的问了不少问题,各种动物的品种和习性皆有涉猎,也询问该如何驯服他们,以及失控了该如何制服。
这些本就没什么不能说的,胡人驯兽师便一一对他说了,驯服无非就是鞭子和糖,恩威并施,而且要不厌其烦的耐心。他们的车队里还带着几头猛虎,但发起疯来最可怕的反而是大象,大象失控的话会踩死很多人。这种时候大象根本不愿服从以及进食,只能用一些特殊手段令它们平静了。
世子听得十分来劲,戎亲王在倒是都见得多了,并不觉得稀罕,更何况他有事要办,并不会天天与世子见面。
某日下午,世子照例与那驯兽师聊天,戎亲王的某个下属便直接走了进来,他给了驯兽师一点钱,告诉他他们有话要说,请他去别处回避一下,也不要将此事告诉别人。
这个下属栗色长发编成辫子,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称得上特别。世子自然认识,他是戎亲王的亲信,也是最初那个抓住自己的胡人。
(这里为了方便称呼,给他个汉语名字,就叫“琥珀”吧。)
胡人没有汉人那么多寒暄和弯弯绕绕,说话很是直白,琥珀没说几句,便问世子,想不想要离开王府?
世子十分诧异,琥珀的意思显然是要帮他离开,但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世子觉得很荒唐,便说自己在王府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要离开?
琥珀反问:难道你真的甘心屈居人下吗?
世子说:我在王府不过是一人之下,若离了王府,才是真的一无所有。
琥珀无法反驳,就告诉他,机会只有一次,等到王爷办完事回来,就不会再有了,世子最好好好考虑考虑再给他答复。
他说完就神出鬼没的离开了,留世子在原地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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