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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亲王没有多提那个赌约的事,这完全在世子的意料之中,毕竟他可不认为戎亲王真会娶他做“王妃”或者是“皇后”。除非他是真疯了,才会做出这等给自己设障的事。他身为一个男人,可以作为男宠,但要作为正妻却太过荒唐。
这一切已然无可挽回,但同时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风平浪静。
世子既然依旧选择对幼妹的回护,戎亲王便也暂时没了动作。
他们不欢而散后,仅过了一夜就恢复如常,双方都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见面时和以往一样相处。
那些匈奴在王府里停留了一阵子,临到要启程离开的前几天,戎亲王便命人准备起了礼单。
这日,戎亲王正在书房里与世子对弈,他的两个侍女在两旁伺候。
戎亲王持白子,世子持黑子。世子的棋艺最初不怎么样,但随着这一年多陪戎亲王下棋,倒也已经锻炼得有模有样了,从最初的被草割,到现在,已经可以杀得有来有往了。
戎亲王也不避讳世子,边下棋边让红袖读那礼单的内容,红袖依言读了。读到花魁的名字时,她愣了一下,世子也微微诧异。
戎亲王见世子落子变得迟疑,便道:怎么?你护着你那幼妹,便只能如此了。有你这么个任劳任怨的兄长,她却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就是不知你能否护她一辈子了。
世子没说话,静静的落下一子。
红袖便继续念,又过了一阵她念到:红袖……
竟是她自己的名字?!
她骇然的反复细看,捏着清单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添香一时也顾不得礼数,直接捏住了她手上的清单确认,上面写的,确确实实就是“红袖”二字!
红袖颤声道:王爷!这……
戎亲王眼也不抬的淡淡道:怎么?
他们姊妹俩在戎亲王身边待得久了,自然能感受到戎亲王的情绪和态度。
红袖立刻软了声:王爷,这、这是何意……
戎亲王依旧慵懒的靠坐在窗边,窗外繁花似锦,美景美人令人神往,却不过是美轮美奂的假象。
戎亲王看都未看她,依旧自顾自的落子,吐出口的言语却令人胆寒:本王不需要自作聪明的狗。
他这么一说,添香立刻就明白了,作为孪生姐妹,她又怎会不知红袖做过的事?她立刻跪下向戎亲王讨饶求情,恳求王爷顾念往日的情分云云。
红袖愣了一下,很快也红着眼眶跪在王爷面前恳求。
戎亲王却不为所动,面对以往纵容的侍女,现在却好似没有半点昔日的情分一般冷漠。
世子心里对这一切都感到讥嘲,他早就知道面前这个混血美人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可笑这些人不仅看不清,还总是痴心妄想自己能成为特别的那一个,实在愚蠢至极。
红袖哭着说自己鬼迷心窍,才会做出那样的事。添香说红袖一时糊涂,求王爷饶过她这一次吧。
戎亲王也不知听没听,好一会儿才道:这还得看世子殿下的意思,毕竟世子殿下因此与小郡主反目,必然悲愤交加。不如你先问问世子殿下愿不愿容你?
让红袖去求平日里嫉妒讨厌又分外看不起的世子,那自然是万般的不情愿,但事已至此,她根本别无选择,只能低声下气的跪到世子面前,违心的说着道歉的话,痛哭流涕的请求原谅。
世子感到很无语,并不想理睬,戎亲王却非要饶有兴致的催促他:你觉得呢?
世子反问:难道王爷会任由我定夺此事?
戎亲王模棱两可的笑道:你可以试试看嘛。
世子怎么会不懂他的心思,他本就多疑又自负,红袖这样的行为,虽然是他视而不见刻意不管的,也是他喜闻乐见的,但他本质上却是讨厌这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自作聪明的侍从的。无论世子说什么,戎亲王府都已经容不下红袖了。
世子扭头看向了红袖,这个妙龄少女清秀漂亮的脸庞此时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他当然知道红袖厌恶自己,也猜得到她做得无非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飞上枝头做凤凰的美梦。
世子只觉得她单蠢无知,对她无喜无悲,只平静道:别哭了。人生这么漫长,谁不会犯点错呢?何况你还如此年轻。
红袖听了,心头一喜,却听他又道:只不过,有的错误可以被原谅,但有的,则注定要付出代价。
她愣在了原处,世子还是如她以前所看到的那样温吞又软弱可欺,一副无用至极的模样,却偏偏说出了这样的话,将她的希望彻底打碎。
戎亲王轻笑了起来,添香面色苍白,已经安静了下来。红袖明白了自己的命运已被注定,尤其还是在她最厌恶又瞧不起世子手中一锤定音,她愤怒的尖声质问:明明是她要害死你!我不过是同她说了些话,将东西给她罢了!你自己下贱下作,软弱无能,舍不得动她,只能迁怒于我!
她还要再说,却是添香用力捂住了她的嘴,连拉带哄的将她拖了出去。
屋内再次恢复了宁静,只
', ' ')('余下下棋落子的声音。一局终了,几乎是平局,少许的几目偏差戎亲王也懒得细算,笑问世子:可还舒心?
世子不咸不淡道:王爷就非要演这么一出吗?
戎亲王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也只不过为博褒姒一笑罢了。若能得世子殿下欢心,又有何不可?
世子知道他就是故意的,他就喜欢这种给人希望后又亲手夺走,将人推入绝望、玩弄他人的掌控感,而自己也不过是被他拿来取乐的一枚棋子罢了。
之后的几日,添香整理好了情绪后,再次回到了侍女的身份,红袖则一直称身体不适,吿假在自己的卧房中。
几日之后,红袖就要如礼单上的其他物件一样,被送给那些匈奴,与他们一同去匈奴国,往后的人生也不知会是什么样。
戎亲王并不在意她吿假,甚至还下了个奇怪的命令,让添香暂时侍奉世子几日。
世子平日里有芍药就已经很足够了,他从小的生活习惯都很独立,并不依赖侍女。是以,他也并不需要添香。
待到匈奴启程的前一日,世子一反常态的将添香叫了过来。
他罕有的屏退了芍药,将她留在身边随侍,漫无目的的在花园里散步。
在一片散漫的气氛中,世子突兀的开口道:让别人承担自己错误的代价,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添香的身子颤了颤,紧张的说不懂他的意思。
世子停下了脚步,在这四下无人的花园里说:别装了,你不会真以为这点雕虫小技能瞒过你的主子吧?
他见添香不答话,嘲讽道:就连我都能轻易辨出你们二人,你竟还想瞒天过海?
“添香”的脸色越发难看,世子又道:非要我说得如此不留情面吗?你的衣领甚至都会比添香低几分,是存了勾引主子的心思吗?
这话对一个少女来说实在难听,红袖万万没想到世子竟会说出如此犀利的言辞,再加上身份互换被穿帮,一时很是慌张。
又气又不知如何反驳的涨红了脸。
世子说:你不会真以为他将你送走,是因为我吧?
红袖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世子现在讥嘲又咄咄逼人的态度,与平日里大相径庭,红袖又是心虚又是惊愕。
世子毫不留情的道:你以为他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他将你丢弃是因为你愚蠢的自以为能够蒙蔽他。你的一举一动皆在他的计算内,你能拿到手上、给小郡主的也根本不是什么毒药,只是经由他手糖水。现在他将你调来我身边差遣,也不过是想让我最后出口恶气,好好整治你一番。
红袖哑口无言,根本不知能说什么,世子讥笑道:可笑你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竟根本不了解他一星半点,是太喜欢那张祸国殃民的脸了吗?
红袖色厉内荏,十分勉强的反驳道:你又懂什么?我跟了王爷这么多年,你又算什么东西!
世子无所谓的笑笑:我算什么东西?我和你一样,在他眼里不过也是一条狗罢了。只不过,我比你,要得宠得多。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可不是争强斗气,而是认清自己的位置。
红袖被他堵得难受又骇然,她一直以为世子就是一只软弱无能、任人搓扁揉圆的兔子,不过是仗着王爷莫名其妙的宠爱才能如此。却没想到,原来他根本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而是一头披着兔皮的困兽。
世子说:你真的认为能如此拙劣的把戏能蒙混过关?愚不可及。无论这是你还是添香的主意,你留下便真能好过?
这事算是添香的主意,红袖心里期许便半推半就,但世子的话却再次打破了她的所有幻想。此时她不由回忆起添香一直告诫她少去招惹世子,可她却从没当回事。
世子对她没什么好感,但也没什么为难作践别人的喜好,更何况还是个十五六岁的柔弱少女,离开前最后道: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匈奴的车队离开的那天,添香立在王府的门口,情难自已的泪流满面。他们自出生以来从未分开过,哪里知道唯一一次的离别竟是永别。红袖去了西域便不大可能回来了,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也不知独自在异国他乡会有怎样的遭遇。
添香明白世子是对的,也帮了自己,让她得以留在王府安生,不然他们若是换了,红袖即便是可以留在王府,也一定也落不得好。与其两人都过不好,不如起码一个人能平安。可她也着实高兴不起来。
目睹了之前的才子、花魁、小郡主、红袖以及世子的纠葛,面对红袖不听自己劝告、自作自受的下场,添香也只有心里发苦:王爷真是好一介风流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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