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也是个鬼灵精的心思。”
楚云声看了谢乘云一眼,见他好笑地看着老者,并未有搭话的打算,便开口道:“依您所见,可会有一战?”
白胡子老者瞥了瞥楚云声,捻须一笑:“会有,还不止一战呢。但别急,主角还没到齐。”
此时,又有几名门派掌门和世家家主开口劝说,望两位各退一步。
而古怪的是,除了单家,再无任何一个有游仙坐镇的顶尖势力加入劝和的行列。他们似乎都早知道了些什么,或是预料到了什么,选择出了什么。
“诸位放心,贫道早已补过上京大阵,若此间发生游仙战,游仙以下皆会被腾挪送出方圆五十里,足以令诸位保得一命。”
李由真沉声道。
这是非要打?
宴上众人脸色惊诧,又难压兴奋恐惧,毕竟这可是当世最强的两大游仙,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与天下第二,他们动手一战,可是数十上百年都难遇的武林大事!
然而,也就在此剑拔弩张的焦灼时刻,遥远的星空边缘,突然飞来了一只雪白的鹤。
白鹤穿星辰而过,掠忘川不坠,头颅高扬,鹤唳九天,眨眼之间,便越过上京城的重重楼阁,来到了天门台前。
待它到得眼前,众人才发现,这白鹤身长竟足有一丈,堪称庞然大物。
而鹤背上,则有一人端坐,华袍猎猎迎风,膝上横放青铜长剑一柄,容貌英俊威严,面色阴沉肃冷。
“李皇!”
有人认出此人,高声惊呼。
“身骑白鹤浮空,绝非定丹或半步游仙之能,他已入游仙!”
“他膝上……那是天子剑!”
青玉台上无数人纷纷起身,眺望白鹤,惊色难掩:“他竟然敢在此时现身,这是来者不善!”
“可他初入游仙,绝胜不过其余前辈,此时来不是送死?”
“究竟有几十年了……这世间竟又多了一位游仙!”
楚云声同样随着众人仰头,望着夜空下盘旋着的那只白鹤,但他只望了一眼,便转头看向谢乘云。
谢乘云没有抬头。
谢家的许多人都没有抬头。
他们垂着眼,在看着自己的手掌,或自己手中的剑。
那白胡子的老者捋着胡须的手也停下了,他低低叹息了一声:“李家小辈得剑骨者寥寥无几,李由真藏着掖着,凝数百剑骨为一道,给了李梧,却也只养出一个这样的东西。”
“可笑,可叹,可怜!”
老者话音刚落。
空中骑鹤而来的李梧便望着天门台上,沉声开了口:“姑母,你如今只是皇室供奉,而非摄政长公主,何处来的权力废朕皇位?”
此言一出,四周皆静,无人能想到李梧的态度竟如此狂妄无惧。
裴信芳微微眯起双眼,怒意已然勃发。
李由真也皱起眉头,面无表情道:“李梧,你枯竭天下龙脉铸天子剑,只为己身登仙,实是大逆不道,废你皇位乃是应当,你若知错,便分离天子剑,自废武功经脉,可饶你不死。”
“哈哈哈哈哈!”
李梧闻言,像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直接放声大笑起来:“废我皇位,除我天子剑,还要我自废武功?姑母,你怎的也痴人说梦起来了?”
李由真的脸色冷了下来。
李梧却无视其怒色,环视四周高台,各大世家名门,冷笑说道:“朕登基数十年,最初有长公主摄政,做个傀儡,成年之时,终于亲政,却又被世家连连打压,处处阻碍,朕若强硬,便骂朕昏庸不听忠言,朕若妥协,便笑朕窝囊,是个被女人养大的软包子!”
“朝政寸步难行,人人皆言是朕实力不济,若也是游仙,天下何人敢不服?”
“所以朕便微服出访,行走天下名门圣地,将星辰法推至大成,成就半步游仙。”
“可便是如此,又如何?”
“姑母可还记得,朕当年刚刚突破,回到皇宫,壮志雄心地去禁地看你时,你对朕说过什么?”
李梧目光讥嘲,望着李由真:“你看了朕一眼,说资质驽钝,终身不过半步而已!”
“朕从前或许还有那么一点可怜的武道之心,但自那日后,却是全数碎裂,已半点不剩了。可朕是真的想变强,想堂堂正正,想毫无质疑地坐在那把龙椅上,日日夜夜都想,朕去求你,将后周天子剑给朕,但你是怎么说的?”
“你说朕不配!”
“你宁可将谢家剑骨给那些含神期的小辈,也不愿将它们给朕。你以为朕是从那把剑被盗之后才决心铸剑的?”
“不,朕早就有此安排。”
“甚至你们在座的这些世家,这些大派,已有不少门人弟子,或是被朕所控,或是投入朕麾下,莫说只是潜入龙脉,为朕寻一个机会,便是杀了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家主掌门夺位,也绝非是什么难事。”
“如今,朕的天子剑成了,朕已是游仙了,姑母,你现在来看看,朕到底是配,还是不配!”
李梧掌控傀儡秘法一事,谢家早已告知许多门派世家,此时被其说出,众人虽痛恨,却不见多少震惊,只是听闻后周天子剑被盗之时,面上露出了惊疑之色。
楚云声听到这番话,也未惊讶,只是留意到了其中的矛盾之处。
曾经谢乘云说过,李由真从未想过把后周天子剑给他人,拒绝轻易给出,只是对李梧的考验。方才白胡子老者也说,谢家剑骨只有极少一部分给小辈,绝大多数被李由真融给了李梧,是为身融天子剑做准备。
而这些,李梧似乎全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