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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舒云不悦,轻声细语抱怨:“咱们都已经拜了堂,是夫妻了,我靠一下是会少你一块肉还是怎的?”不等孟云泽说话,叶舒云又自顾自讪笑道:“不对,咱们还差一步,不是真夫妻。”
说着,叶舒云委委屈屈坐直身子,歪头靠着马车。
孟云泽哭笑不得,盯着她看了一眼,出手把她的脑袋捞过来:“不会少一块肉。”
叶舒云仍旧委屈,抬头仍歪到边上,不靠孟云泽:“男女授受不亲。”
一想到新婚之夜他撇下她独自去书房住下,至今不肯入她的屋子,她便觉心中烦闷,更不愿意靠着孟云泽。
叶舒云醉酒的样子,上一次叶有成过寿那日他也见过,不过那一次的她比这次乖巧多了,也没有像现在这般蛮不讲理耍小性子,可他却觉叶舒云这副模样比往日时刻拿捏分寸的模样可亲可爱许多。
孟云泽偷笑道:“我明白了,你已经腻烦孟夫人这个身份……”
叶舒云眼睛一睁,双颊微红,带着她未散的酒气,看了看孟云泽:“谁说的。我是孟夫人!生是你的人,死也是你的鬼。”
她费了这么大的劲才嫁给孟云泽,她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叶舒云认真又紧张的小表情,十分逗趣,看得孟云泽好生喜欢,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她微微泛红的双颊。
孟云泽问她:“为什么嫁我?”
不知不觉,叶舒云又歪在孟云泽肩上,她傻傻笑了一声,晕晕乎乎道:“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四十六章
孟云泽不作声, 侧耳等她说下去。
“我幼时险些被牙子拐走,多亏一个人仗义相助,否则今时今日我也不知自己会在何处……”
看来叶舒云是真晕了, 他问东, 她答西,说的话牛头不对马嘴的。
孟云泽隐隐觉察不妥, 他道:“所以呢?”
“所以……我很喜欢, 很喜欢那个人。”叶舒云在他肩上蹭了一蹭。
孟云泽十分不受用叶舒云这番话,他双手捧住叶舒云的脑袋,让她靠在另一侧,不让她靠着自己, 像是赌气似的。他酸溜溜道:“现在还喜欢?”
叶舒云晕沉沉的,声细如蚊:“喜欢。”
孟云泽没听见她说的什么,只是看她靠着硬邦邦的车板, 他于心不忍,重新把她的脑袋揽过来,让她靠着自己的肩。
他问她:“你说什么?”
叶舒云忽然道:“如今我是孟夫人了,过去的事不提了。”
言罢,叶舒云便睡了过去。
过了两日,皇宫传来喜讯, 宠妃王氏身怀龙裔,圣上大喜, 下诏特赦, 凡狱中年逾半百之人,除杀人放火等此类罪犯外, 皆开恩放出去。
圣上人逢喜事精神爽, 特下令罢朝一日, 朝中百官也因此得以偷闲一日。
京中上下无不为这件喜事而欢喜,可叶舒云开心不起来,她隐隐觉得命运的推手似乎又要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按着前世的轨迹,这日圣上和他这位宠妃必定会出宫踏青。
虽说如今她已经嫁为人妇,可前世她从未见过圣上便莫名其妙被推入宫廷之事,她始终后怕,她若不想前世悲剧重演,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要阻挡这一切,永绝后患。
这日一早叶舒云收拾妥当便让府中小斯备了一辆马车送她去城中的一座寺庙。叶舒云赶到寺庙,刘昭和王氏正从正殿出来。
这是叶舒云第一次看清楚王氏的模样,单看王氏的正脸,她们两个一点儿也像,可王氏微微一侧头,那张侧脸便与叶舒云像了个十成,若不仔细辨认,当真难以分辨。
叶舒云惊得说不上话,亦忘了喘息。
待王氏因孕吐不舒服便被服侍的人搀去正殿后头的亭子歇息,叶舒云才回过神,避开刘昭的耳目,悄悄跟上王氏,也往湖边去。
那亭子挨着湖水,王氏身边跟了两个人,一个扶着王氏在亭子里歇着,另一个则去了别处拿水。
叶舒云怔怔地盯住王氏,心与魂似乎都被莫大的恐慌勾了去。
耳边鸟语不断,风声亦不止不息,可这些声音她怎么也听不到心里,只觉脑中心里都空荡荡的,眼过之处,耳闻之声皆是虚妄,等她探到这片虚妄之后,那后头却忽然冒出一双黑手紧紧扼住她的脖子,险些让她窒息。
只一眨眼的功夫,叶舒云突然听见「扑通」一声,打眼看去,王氏已经在湖水中扑腾着喊救命。而那个近身伺候王氏的宫女只顾嚷嚷救命,迟迟不见她入水救人。
前世王氏便是因为今次落水滑胎,一病不起,宫中太医苦苦为王氏用汤药支撑了三个月,王氏还是撒手人寰,香消玉殒,那之后便是她叶舒云的噩梦。
叶舒云不等多想,脱下外袍,跃入湖中。
初春的湖水冷得刺骨,冻得她手脚冰凉,险些施展不开,把自己也搭进去,可她一想到自己一世为人替身的委屈,浑身便生出许多气力,划开手,迅速游向王氏。
', ' ')('岸上那个宫女没想到会凭空冒出她这么一号人,愣了片刻才扒在岸边等叶舒云将王氏送过来。
王氏一面在水中扑腾,一面大喊救命。王氏正怀着身孕,怕是经不起这般折腾,叶舒云不敢耽搁,拼了命游过去挂住王氏的脖子,让王氏把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叶舒云安慰王氏:“别怕,我会救你。”
不多会儿,宫人和侍卫从四面八方赶来,纷纷跃入水中搭救王氏。
这些人满心满眼都只顾救王氏的性命,不曾正眼注意叶舒云。他们顺利救走王氏便不管叶舒云的死活,偏巧这会儿叶舒云浑身的力气使得差不多了,手脚便有点发软,使不上劲。
眼看王氏得救,而她自己却身陷囹圄,无人看顾,她想她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
在她快要撑不住之际,她隐约听见另一人入水的声响,没多久,一双宽大的手紧紧拽住她的手腕。
那人救她上岸,趁众人的双眼都盯着王氏,无暇顾及他们,迅速将叶舒云带到岸边的草堆里藏身。
岸边的冷风一吹,冻得叶舒云浑身止不住地发颤,发间的水珠滴滴答答掉个不停,她在岸边缓了一会儿,抬眼看去,正对上沈杭启焦虑不安的双眼。
她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沈杭启来不及回话,叶舒云身上已经落下来一件男子的外衫。叶舒云抬头看向为他披衣之人,来人却是孟云泽。
叶舒云一怔,恍惚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若我再不出现,你是打算让我做鳏夫不成?”
孟云泽眉间压着不容忽视的怒气,她不敢再多问。叶舒云耷拉着双眉,乖乖噤声,只盯着他看。
孟云泽似不忍又似是在气头上,故意不看叶舒云,只对沈杭启道:“今日多谢你救我夫人。”
此言一出,沈杭启不免有片刻的失神,他亦不言不语。
孟云泽又问他:“你怎会在此地?”
沈杭启的目光越过孟云泽看向后头到处寻找叶舒云的侍卫,他道:“快带她走。”
孟云泽亦回身看了一眼,那些人眼看就要找到这一片,时间紧迫,他不敢耽搁,牵起叶舒云的手,叫上沈杭启一起逃。
沈杭启却道:“我们三人一起逃,太引人耳目,你先带她走。我自会想办法出去。”
孟云泽又回头看了眼那些侍卫,若他们现在逃是来得及的,可沈杭启像是还有什么事绊住脚,走不得,孟云泽亦不勉强,只让沈杭启自己小心便不敢再耽误下去,拉着叶舒云的手闪身往外逃。
适才叶舒云被湖水冻了那么会儿,身上本就没什么力气,如今再跟着孟云泽这么火急火燎地往外逃,体力自然跟不上,好在她强撑着到了安全之地才软在地上。
见她这样,孟云泽真是又气又心疼,他蹲下来问她:“为何拼死救那人?你是不是认得那人?”
今日封寺,叶舒云还想尽办法独自混入寺中,拼死搭救王氏,种种行迹可疑又让人费解,孟云泽不能不怀疑她的动机。
叶舒云坦诚道:“不认得。”
实话实说,她确实不认得王氏,顶多只能算是知道王氏是个什么身份,所以她所言大概也算不得扯谎罢。
孟云泽追问她:“那你为何救她?”
“她不会水,总不能让我眼睁睁看着她出事罢?”
“好。”孟云泽顿了顿,又问她:“那我问你,今日封寺,你为何来此?”
叶舒云随口胡诌道:“去岁我在寺里求了愿,今儿是来还愿的,谁能想到却封寺了。我又不想再多跑一趟,于是溜进去看一眼。原只打算还了愿就走的。”
孟云泽将信将疑道:“杭启又为何在此?”
叶舒云心不在焉道:“这我如何会知道?”
闻言,孟云泽才没言语。
叶舒云落水后,衣服沉甸甸的,就像挂了千斤顶在身上,方才那几步已经跑得她气喘吁吁的,如今再起身,一步一步更是走得艰难。
孟云泽看不过去便说要被她,叶舒云怕自个儿沉,压得他难受,不忍心让他背。
“不碍事。”叶舒云回头看了一眼,确定那些人没跟上来才道:“现在那些人应当追不上来了,我歇一会子就好。”
孟云泽看看叶舒云发间源源不断落下来的水珠子,又看看地上汪着的一滩水,他道:“春寒料峭,我可不想自己的夫人冻出个好歹。”
叶舒云两颊微红,低声道:“可眼下我身上都被湖水打湿了,侯爷若要背我,岂不是也要弄得一身湿哒哒的。”
孟云泽蹲在叶舒云身前,他道:“不碍事。”
孟云泽如此坚持,她实难拒绝,只好爬上孟云泽的背。
一如叶舒云料想的那样,孟云泽背着她刚一起身便不自觉哼哼了两声,弄得叶舒云怪难为情的,可她想下来,孟云泽又不肯,非要背她。
叶舒云怕他误会,解释道:“我不沉,是衣服浸了水,所以沉。”
孟云泽轻声失笑,他道:
', ' ')('“对,是衣服沉。”
孟云泽宠溺的语气,勾得她心痒痒的,止不住笑,不禁勾住孟云泽的脖颈,趁势抱住他不撒手。
第二日沈杭启让人送来昨儿叶舒云遗落在寺里的外袍,秀玉捧着叶舒云的外袍往叶舒云的屋子赶,正巧遇上孟云泽。孟云泽垂眸扫了一眼秀玉手里的衣衫。
昨儿走得急,他忘了帮她把外衫带回来。今儿一早他派了人去寻,可去的人回报说没找到叶舒云的衣衫。眼下乍然看见,孟云泽便留了心。他一方面放心这件衣衫没落到那些侍卫手里,一方面又心里别扭,他道:“谁送过来的?”
秀玉道:“表少爷让人送来的。”
怪不得昨儿他们明明可以一起逃,沈杭启却不和他们一起走,原来是为了回去找叶舒云的这件衣衫。沈杭启如此为叶舒云,孟云泽便有些不是滋味。
孟云泽试探秀玉:“舒云和杭启是表兄妹,二人年纪又相仿,想必一向是十分和睦的?”
第四十七章
昨儿他问秀玉, 叶舒云去了哪儿,秀玉说她独自去了寺庙,他便觉得怪异。
平白无故的, 她自个儿去寺苗做什么?到他匆匆忙忙赶过去, 他看见的就是沈杭启奋不顾身扑到水里救叶舒云,看他那么着急又焦心, 像是天地将倾塌一般, 他便知道沈杭启对叶舒云的心与旁人不同。
“自然和睦,之前表少爷还登门……”
一听秀玉说登门二字,孟云泽心下一紧。
秀玉醒悟过来,觉察到孟云泽问这话的动因不纯, 于是话锋一转道:“姑娘和表少爷是一家子兄妹,自然亲密,姑娘成婚, 表少爷还亲自登门送贺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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