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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意为君(重生) 第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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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明知只要圣诏一下,入宫一事就是板上钉钉,她逃不掉,可她又难免心存侥幸,她想着只要秀玉不说,她就可以当做没这件事,能逃一刻便是一刻。

秀玉猛然被叶舒云岔开话题,便也就忘了她原本想说的事。

回到屋里,叶舒云便似是被抽了魂似的,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秀玉放心不下,说是要请大夫来瞧一瞧,叶舒云不肯,说是歇一歇便好了。

叶舒云执意如此,秀玉亦无法,少不得听从。

叶舒云醒来之时,正好看见她母亲坐在她床边,母亲握着她的手来回摩挲,一面又呢喃道:“圆圆这双手生得像她父亲,既白净又细长,不像我的,虽细嫩但却圆乎乎的。”

秀玉捂着嘴笑了笑,她道:“瞧夫人这话说的,我觉得夫人的手也好看得很。”

她母亲笑说:“数你嘴甜。”

叶舒云迷迷糊糊睁开眼,糯声糯气道:“母亲怎么来了?”

她母亲替她拢上她散在鬓边的碎发道:“秀玉说你身上不舒服,又不肯请大夫,所以我过来瞧一瞧。虽说是小毛病不碍事,但还是仔细些为好,依我说,还是正经请个大夫瞧一瞧。”

言罢,她母亲便挥手吩咐秀玉叫外头的丫头请个大夫来瞧瞧。

叶舒云坐起,拦下秀玉道:“我没事,不用请。”

她这是心病,大夫来了也是无用。

母女俩说了一会子话,赵毓忽然问她:“今日杭启来了,你可看见他了?”

叶舒云不明就里,答道:“见过。”

赵毓抬起眼皮,目光略显飘忽,她问道:“他可曾说什么?”

单论赵毓的话,实没有不妥之处,只是赵毓的眼神极具试探意味,既像是在猜叶舒云的心思,也像是在等叶舒云的回话。

“不曾,阿娘何以如此问?”

赵毓轻抚叶舒云的手背,温柔道:“今日杭启是来提亲的,他想娶你。”

“娶我?”叶舒云看向秀玉,她这才知道原来方才秀玉所言「喜事」是指这个,害她白提心吊胆了这么长时间。

秀玉本以为早些时候在花园沈杭启已经和叶舒云说了这事,但却被姑娘婉拒,脸上挂不住,所以他一看见她才难为情地跑开,却原来他竟还不曾提过这事,思及此,秀玉心中难免又期待起来。

赵毓像是哄小孩似的,轻声细语地问她:“杭启这孩子是我和你父亲看着长大,模样性情都不错,你是怎么想的?”

“阿娘,我不愿。”没头没尾的,沈杭启怎么突然闹这么一出?

叶舒云拒绝得干净利落,不见她有一丝半点的犹豫,想来是真心不愿意。秀玉登时灰了心,只觉精神恍惚,浑身都不得劲。

赵毓眸子里的亮光迅速被藏了起来,她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也好,我与你父亲原也不打算让你这么早出嫁。”

沈杭启是他们看着长大的,论人品,论才干,都是出挑的好,只是儿女的婚事终归要看他们自个儿的意思,所以即便她与叶舒云叶有成都看中沈杭启,这事也只能暂且作罢。

赵毓离开之后,秀玉问叶舒云:“表少爷一表人才,为人谦逊有礼,又是咱们知根知底的人,姑娘若真嫁过去,必然是好去处,姑娘为何不愿意?”

叶舒云眼前飞快闪过孟云泽的模样,怔愣片刻后才呢喃道:“意难平。”

她说的小声,秀玉听不真切,故而又问了一句:“姑娘说什么?”

“没什么,把廊檐上那株兰花抱进来吧。”

前些日子连着下了几天的雨,所以今儿太阳一出来她就把书桌上那株兰花抱出去放在向阳的廊檐下晒一晒。

秀玉笑:“还等姑娘说呢?我早收进来了。”

兰花喜阴,早些时候她看见叶舒云把兰花抱出去一直记在心里,生怕时间一久把兰花晒坏了,所以趁叶舒云歇息的时候就把廊檐下的兰花抱了回来。

春雨连绵,淅淅沥沥不止,足下了十五天整,不仅冲了学塾原定的蹴鞠赛,连踏春之行也一并一延再延。

好容易等来放晴的这一日,不巧夫子身上不适,无法前行。夫子不愿因他而毁了学子们心心念念的踏春之行,遂安排了别人带队,碰巧孟云泽也在,于是便托孟云泽一道前去,帮着照看。

抓捕采花贼之前,沈杭启曾经和孟云泽提过待他抓到采花贼,他要办一件事,还说让孟云泽等他的好消息。只是采花贼落网已有许多时日,孟云泽却迟迟不曾听见沈杭启的好消息,加上这些日子沈杭启常有精神恍惚之时,孟云泽大概也猜到一些。

于是此去踏春,孟云泽便叫上沈杭启一块去。

孟云泽能来,叶舒云自然高兴,只是打从孟云泽出现,柳淑仪便寸步不离地跟在孟云泽身边,叶舒云连和他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她的高兴就这么一点一点落了下去。不巧的是沈杭启也来了,打她拒绝沈杭启的求亲,她便没见过他,如今乍然相见,她不知沈杭启是怎么看她,也不知在这事上他是如何想的,她唯一晓得的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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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个儿的心和眼下她满满的,便是大好的春光摆在眼前,她亦觉得索然无趣。

叶舒云和诗社同窗对了几回对子,心下烦闷,失了兴致,遂独自往溪边而去,望着溪水发呆。她脑中乱糟糟的,像是有一团乱麻困在其中不得解,可待她细细一理那团乱麻却又突然消失不见。

眸光一转,她看见那位教习山水画的老师与一个男学生在说话,那人她瞧着有点眼熟,仔细一想,她才想起来这人她原见过,便是那日在乐学楼前护着老师的那位男生。

叶舒云回头随手捡起手边的小石子丢进水中,石子在水面跳了一跳,「噗通」一声,小石子落进水中,随着水花淡去而销声匿迹。

“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叶舒云扭头寻声看去,沈杭启立于身后盯着她看。

这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想都不想,回他:“没想什么。”

相对无言,她默默转身继续盯着水面,要说她在看什么,其实她根本没有留心看什么,只不过是为避开沈杭启的目光罢了。

求亲一事,沈杭启有太多的东西想问她,可此事真要明明白白问个清楚,无论他还是叶舒云都会尴尬,他略站了一会儿后问她:“伤可都好了?”

他没有底气刨根究底。

“都好了。”当时那道伤只伤到皮肉表层,不严重,她养了几日便好了,如今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疤痕。

那日他有公务在身,无法任性只顾叶舒云的安危,他一直觉得对不住自己的心,也对不住叶舒云。恍惚一瞬,他想起他们小时候的故事。

沈杭启在她边上坐下,二人之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叶舒云怕他提起他求亲一事,不敢轻易出声,装作没事人一般,一会儿看看山,一会儿再看看水。

“记得吗?有一年你从树上摔下来,额头肿了一块包。姨夫逗你说有了这块疙瘩,往后你就是寿星公了。你哭着闹着不答应,说不要做寿星公。”

沈杭启漫不经心的模样,叶舒云亦不知不觉卸下防备。

她记得,那是她淘气,不顾父亲母亲的劝阻,执意爬上树,结果摔下来磕着脑门才起了这么一块大包。

叶有成说她这块包和寿星公头上那块包长得像,或许是寿星公看她合眼缘,准备养她做接班人。寿星公的模样,她曾经在画上看过,寿星公生得和蔼可亲不假,可她要真长成那样子,将来哪个会喜欢她?

她说她不要做寿星公,她怕将来嫁不出去,父亲便笑她人小鬼大,不知羞。

思及此处,叶舒云轻声失笑。

叶舒云自顾自道:“我记得那时你也在……”

眨眼间,往事纷沓而至。

叶舒云第一次见沈杭启便觉他生得白白净净的,好看得紧,所以她喜欢他,总爱跟在他屁股后头到处乱窜。

那会儿她年纪小,说话口无遮拦,她悄悄告诉母亲等她长大了她要嫁给沈杭启,后来不知怎么地,这话传到了她哥哥叶定安耳朵里,再往后阖府上下竟没有一人不知道她的胡言乱语,就连奶娘见了她也都打趣她说将来要嫁沈杭启的事,羞得她无地自容,再也不敢提这事。

那日叶有成逗弄她,说她是小寿星公时沈杭启恰好也在,父亲一听她说起嫁人之言,于是逗沈杭启故意问他如果将来叶舒云真成了寿星公,他是否愿意娶她。

叶舒云羞红脸,瞪圆了眼睛,气鼓鼓地盯着她父亲。叶有成只是笑,拍了拍她的后背,兴趣盎然地看向沈杭启。

第十二章

沈杭启还是个孩子,毫无防备地被人问了这么一个尴尬问题,他也不晓得该如何应对。他笑得腼腆:“愿意。”

她记得沈杭启回答时认真又诚心的样子,恍惚之中,那个稚气未脱的孩子和眼前这个少年持重之人相互交叠,迷乱她的心绪。

莫不是当年她父亲的一句玩笑话,他竟当了真?

几年前的隆冬秀玉回乡探亲,秀玉离去前,沈杭启曾答应她回来之日要去城门外头接她,不巧的是秀玉回来那日正值大雪纷飞,整个都城皆被皑皑大雪所覆。沿路上积雪足有一尺厚,白茫茫的天与地,四下既不闻鸟声,亦不闻人声,万籁俱静,便似是仙境一般。

可沈杭启是重情守诺之人,不顾大雪阻路,赴约而去。

听秀玉说她见着沈杭启之时,他脸上已经冻出两块红晕,那时起她就知道他是信守承诺之人,只是婚约之事,却不当日此。

叶舒云扫了沈杭启一眼,不知该不该问他。她犹犹豫豫,想问不敢问之时,沈杭启率先开了口。

沈杭启问她:“那时你说你不要像寿星公,你怕将来嫁不出去。”

叶舒云一鼓作气:“你求亲只为了完成当年那个承诺?”

沈杭启一怔,他有点闹不明白话题是在何时偏成了这副模样,待他要回叶舒云的话,孟云泽却叫他过去。

他那句来不及说出口的话,只好不情不愿地咽回去。

傍晚,众人进入城门后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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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然一眼,叶舒云似乎看见城外的草丛堆里闪过一个人影,看那人的侧脸有点像是那日夜里孟云泽抓住的那个嫌犯。

叶舒云急急看向孟云泽的方向,碰巧孟云泽也注意到城门外头的动静,正往她这儿看。孟云泽避开沈杭启和柳淑仪,不动声色追上嫌犯。

叶舒云来不及想,亦紧随其后跟上去。

不知不觉,她被带入密林深处,莫说嫌犯被她跟丢,就连孟云泽的踪影也再难寻。她这才慌了神,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叶舒云茫然无措地环顾周围,四面八方都可行,但她实在无法分辨哪个方向才是她回去的路。她呆呆立在原处,既不敢进,也不敢退,林间稍有一点风吹草动,她便如惊弓之鸟一般,身子迅速一抽,随即扭转视线寻找声源。

鸟鸣山更幽,寂静之下,任何一丁点声音都像是游荡在旷野里的诡异琴音,轻而易举就能让人毛骨悚然,遑论安心。

天色渐渐暗下来,一轮明月爬上枝头。

草丛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叶舒云一回头便看见嫌犯手里握着匕首急速冲向她。

荒山野岭,她一个姑娘家见了此情此景,魂都吓没影了。叶舒云低声喊了一句,抬脚就跑。

后头那嫌犯迅速跟上她,一面追一面狠狠道:“要不是你,我何至于如此!”

方才他在草丛后头那点动静是故意做给叶舒云看的,为的就是引她上钩,哪里晓得这姑娘脚程慢得令人发指,愣生生跟丢了他,反倒招的孟云泽对他求追猛打的。

叶舒云跑了没两步,抬眼隐约看见一人阔步向她而来,借着微弱的月光,她仔细一瞧才知来人是孟云泽,她便如迷航之人看见灯影一般喜出望外。

叶舒云疾行至孟云泽身边,躲在他身后,惊魂未定道:“师兄。”

孟云泽垂眸看了她一眼,叮嘱她去树后头躲着。

之后发生了什么,她有些不太清楚,她从树后探出脑袋往孟云泽那儿看时,嫌犯已经捂着胸口落荒而逃,看样子,那人胸上似乎挨了孟云泽一剑。

夜深人静,林中鸟兽具已入眠,静悄悄的夜,无言以对的人,一切来得这样巧……又这样的不巧。

眼下城门已关,他们想进城是不可能的,加之夜路难行,为安全计,他们须得在这荒野之地暂歇一夜,明日一早再进城。

“抱歉。”火光绰绰,孟云泽眼中一点橘红趁势跃起,闪动。

叶舒云怔了一怔,她道:“那日若不是为是送我回去,嫌犯不会逃离,也不会有今日。所以师兄这么说可是旁敲侧击提醒我,想让我也赔个不是?”

不等孟云泽说话,叶舒云已经起身郑重其事地朝孟云泽作揖赔不是,她转盼看向孟云泽之时,她眼底的娇俏跃然眼眸。

孟云泽笑了一笑,起身还礼:“原是我不该说,闹得你我都不得安生。”

叶舒云取出她随身带着的那条帕子递给孟云泽:“一直想把这条帕子还给师兄,可惜每每碰见师兄,总有这样那样的事耽搁,以致拖延至今日才能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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