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人真的很无聊。”对面人的语气听起来像是不耐烦了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她,硬是要扒她三层皮一样,“你一个治疗失眠的心理医生,是不是管的有点太宽?”
治疗,失眠……的心理医生?沈璧君听过客户说她不敬业,听过客户说她工作不正经的,还是第一次听客户说她是治疗失眠的……
“我……我拜托你看清楚门牌好不好,我,本市第一爱情治疗师,治愈失恋创伤,带无数迷途的人走出阴影,不是你什么治疗失眠的心理医生,来我这的,十个中有九个都是失恋的,还有一个是失足的,就没有失眠的!”沈璧君心中憋你着那口老气啊,没想到诊所衰败到都需要靠做副业来维持了,但是为了生活,她转身就又笑脸相迎,“但是你如果铁了心要找我给你治疗失眠,我也是勉强可以抢救一下你的。”
“不必了。”他起来就走的态度很坚决,拉了办公室的门就扬长而去,可真是不近人情。
沈璧君没想到就这么突然终结了一笔生意,她风风火火地跟了出去,都忘了自己刚才解开了高跟鞋的扣儿,一个不留神儿,扑地一下从二楼给生摔了下去,好死不死还正好四仰八叉地摔在他脚边,“那个……我的诚意您可看到了,我真的可以给你治疗的……”
“老板,你都摔成这样了,人走的可是连头都没回一下。”苏婕事后给沈璧君擦药时那打击的叫一个欢脱啊。
“真就没回头一下?”她还可怜巴巴不相信。
“不对,”苏婕一个大喘气,“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沈璧君把自己关在办公室一个下午没出门,连苏婕特意买的下午茶都不能让她动摇,旁人可是不明白什么事能让她受这么大打击,做出如此决绝的事来。她跐溜地吹了吹杯里的热水,然后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她是想着振兴一下她的诊所来着,先贤都是靠闭门思过,她沈璧君一定也可以想出个拯救诊所的所以然来,整整一个下午她看了不到半个小时的策划书就扔在一边了,听了两个小时的评书,看了两个半小时的悲情电影,哭了半个小时,妆花了补了二十分钟,一掐手表,该下班了。
“沈璧君你来医院干什么?”这个一脸难以置信的天之骄女就是孟连熹本人了,啧啧啧,一身名牌好像马上就会有人带她去时装周走秀一样,她这样坐在医院外面的走廊更像电视剧里陪六十多岁男朋友来体检的阔绰小情人,丝毫不夸张。
沈璧君坐她身边如同大户人家的保姆被外派来照顾太太,“我来医院当然是找孟医生看病啊,不然我来买菜啊?”
“什么毛病啊?”孟连熹说话一向跟凌迟似的,还好沈璧君能抗住。
“我全身上下疼,我告诉你啊我可是为了我伟大的事业,从二楼活活摔下去的,那种裸摔,对面有人都不接住我的那种!”
“你那事业连个兽医都不如,还好意思来强行瓜分祖国的医疗资源?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没什么要紧的病你给我赶紧起开,别有事没事来找我哥走后门儿,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孟连熹可是生怕她让自己的哥哥声名狼藉。
沈璧君嗤之以鼻,“我可没有,是孟医生说了我可以随时随地走后门儿!你看那排队挂号的人,你看,排的老长了,再说了你哥借我好几次面条都没还给我呢。”
“你别净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回去,今天我哥可不能耽误,我妈可是掐着我脖子让我带他回去吃晚饭,你要是敢耽误他回家,我可把你就地正法!”
“孟连熹我说你至于吗??谁还不是要回家吃饭的人了真是,行了行了,姑奶奶回家去了。”沈璧君可真是斗不过孟连熹的妖法。
离开医院她忽然有些失落,她总觉得她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微妙,如果别的女生一定会称像孟连熹这样会和自己斗嘴,陪自己打闹的女生叫闺蜜,而她只会称孟连熹是她很要好的朋友,是生死之交,因为自卑心从来不允许她奢侈地称她为闺蜜,也从来不允许自己去分享孟连熹的东西,很早以前开始,对于她来说,孟连熹肯和她一起玩,是屈尊降贵,是上层阶级对中下层阶级的庇护,总之在她心里种种的不平等,让她更加珍视这份来之不易的朋友之谊。
孟家的家宴可非尔等寻常团年饭,沈璧君有幸见过一次……孟连熹朋友圈的自拍,估计也是在偶像剧里见过那种一张餐桌上的两人竟相隔十万八千里,桌子上瓶瓶罐罐假花假草的摆设居然比菜还多,那偌大的溜圆的雪白瓷盘里就盛一小块牛排,旁边摆的刀叉就像那一百种杀人的刑拘……不过以上都是沈璧君自行意 淫的……
而实际上,孟家的家宴,和沈璧君意 淫的没差,一大家子老老小小规规矩矩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着,机械地切着牛排,生硬的举杯示意然后泯一小口红酒,大家的眼神看似都在互相交流却也说不出其中有些什么感情,中规中矩正儿八经的上流社会……
“祁澜啊,最近医院很忙吧?”说是家宴,可这位开口的并不是孟家人,亲戚也不算,顶多是孟祁澜父亲生意场上多年的老朋友,叫舒中民。
孟祁澜扶了扶镜框,涵养很好的样子,有礼地回话,“门诊很多。”
舒太太好像有些心急,继续追问,“那祁澜还没有女朋友吧,我们家舒莉啊刚刚从国外念完医回来,估计啊会去你那家医院实习,可要多多照顾些啊。”
“好的阿姨。”孟祁澜这声阿姨叫的,和平常叫保姆阿姨的没什么区别,没有过多的亲近,却是礼貌客气的很,两个字,见外。
这可把孟连熹乐坏了,她没想到孟祁澜这么不待见舒莉,也是,孟家家大业大,孟祁澜的妻子岂是随随便便能找的?
“哥,不是吧,你这么多年都没有谈恋爱?”她总是要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孟祁澜为难一下。
孟祁澜用餐布擦了擦嘴,丝毫不乱,“虽然没有谈恋爱,但是我觉得你的好朋友沈璧君就不错。”
孟连熹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她下意识偷偷看了一眼母亲,果然,母亲脸上也是一丝震惊和不悦,好像这么多年控制大大小小的商场控习惯了,连儿子也不能幸免,但凡是儿子的消息稍有失控,便会露出这种退隐江湖多年的杀手要重操旧业表情。她不再做声,生怕母亲下一秒追查下去,沈璧君被抛尸荒野……
在场没人相信吧,孟祁澜喜欢沈璧君,只有孟祁澜一个人的脸是波澜不惊的,慢条斯理地吃自己的东西,他说那句话是一种很平常的语气,平常到像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挂面……
“小公鸡点到谁今天就吃谁……”沈璧君咬着嘴唇眉头紧蹙地在超市的泡面区纠结地跟拍生死大片一样,她拿走了泡椒酸菜的又想要红烧牛肉的,几轮斗争下来,还是都买下来好了,反正都是自个儿吃,还能亏着不成?
“你从来不做饭吗?”
“咦?”沈璧君被隔壁薯片儿货架传来的询问声吓的一哆嗦,她抬头一看,果然这个熟悉的声音是白天那个电线杆……“你是……温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