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还未亮,细细听能听到地底微弱的虫鸣。
晨跑归来的亓锐沾了一身凉雾,细密汗珠渗在额头面颊,顺着鬓角往脖子里流。他撩起短袖衣摆擦了擦,紧绷流畅的腹肌露出几秒,又被衣服盖上了。
他推开门,轻手轻脚地将钥匙挂好,抬头一看,符槐盈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厨房。他很熟练地就找到了牛奶,倒在陶瓷杯子中,推进微波炉里加热。
昨天睡得太晚,亓锐以为他今天早上能多睡一会儿呢。
他倒想去抱抱他,只是一身的汗,于是悄声走过去,捉弄似的快速在符槐盈侧脸上亲了一口,而后心情极好地冲进了浴室。
出来时,符槐盈在热他的那份牛奶,“叮——”的一声后,将冒着热气的杯子递给亓锐。亓锐没有接,而是捧着他的脸,先黏黏糊糊地吻了一会儿,而后顺着符槐盈的胳膊,闭着眼扶着他的手将杯子安稳地放在了桌台上。
那边刚一放下,符槐盈就被压在了冰箱门上。亓锐有一米八七、八八,宽肩长腿的,很轻易地就覆盖了他,将符槐盈笼罩在自己的阴影里。符槐盈由着他凶猛地亲,也不挣扎,只是有些难以招架地喘息着。
亓锐有些失去控制,急躁地在符槐盈身上烙下亲吻,手指陷进他皮肤里,试图缓解过热的情绪。
“等……”符槐盈突然偏过头,呼呼一阵喘气,亓锐微眯着眼盯着他,拉过他细白的五指在唇间啄吻。
“你怎么会知道我?”符槐盈抬头问亓锐,亓锐不能说是偷听到的,于是转了个弯回答:“钱申是我伯伯。”
“你觉得奇怪吗?”符槐盈眼睛上蒙了一层水汽,亮盈盈地看着他。他从前并未对自己的身体产生过什么疑虑,也并不在意,可自从李延上次喝醉跟他说了那些话后,他隐约觉得这也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奇怪。”亓锐很郑重地说。
符槐盈点点头,纤细的睫毛扇动几下,随即思维不知又跳到了哪里,忽然对着亓锐笑了一下,眼睛弯起,十分可爱。亓锐在他鼻梁上虚虚刮了一下,“笑什么,头还疼不疼了?”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笑意从他深黑的深邃眼眸传递至嘴角,连尾音都是扬起的。
昨晚突然来电,两人都还在沙发上,符槐盈直接对着天花板,首当其冲被闪得直接掉到了地上,“咚”一声磕到了头。亓锐赶紧把他扒拉上来查看,符槐盈在他怀里呆呆地懵了好一会儿。
两人是都想到了这个,不知为何就觉得很搞笑。符槐盈可能是笑自己“咚”的那一声过于响亮,而亓锐是笑他摔懵后那个一脸不可思议的呆滞表情。
下楼的时候,符槐盈微微蹙眉,动作有些别扭,看起来跟手脚不利索似的,亓锐笑着把他抱起来,像抱小孩一样一路抱到了楼下。
深冬寒气愈来愈重,清晨的空气中总是浮着一层薄雾,“白茫茫雾晴,灰蒙蒙雾雨。”亓锐把一张张撕下来的时间交到符槐盈手里,起霾的昏暗早晨打着手电筒,在冰冻湿滑的路面上溜冰;晚间迷迷蒙蒙的灯火里,让寒风划过全身,然后脑袋凑在一起,嘁嘁喳喳的言语化成的白气相互取暖。
白天符槐盈仍是听课,写题,亓锐虽然也是听课,写题,却总要逗逗符槐盈,碰碰他的脸,勾勾他的手指。符槐盈有时撑着左边手肘写字,亓锐卷子的右侧便会显出一个他压出来的小小的漩涡形状的褶皱,亓锐觉得可爱,默默收藏了两张。
午间常常听MP3,符槐盈总分享一只耳机给他,但亓锐都会婉然拒绝——录的时候没觉得,现在重新一听,那声音简直——不知为何,他的声音都浸着笑意,所以自己一听脑子里就会立即浮现自己当时的那张脸——傻透了!
不过符槐盈是很喜欢的,每天都会听,有次还跟他说:“我觉得你的声音像江水。”
亓锐几乎是有点粘符槐盈了,时时刻刻都想看到他,站在他身旁,有时符槐盈回家去了,简直难以入睡。
似乎一切真朝着钱凌越的话向前一路延伸过去,真的是他需要符槐盈。
而符槐盈,他像一副挂于墙上的画作,用静默表达深沉隽永。在亓锐越陷越深,心甘沉入漩涡打转,头晕目眩魂颠梦倒时,他似乎更像岸边的一位行人,背手而立,从容不迫。
他偶尔捉弄人。
期末考试来临之前的一次小考后,符槐盈拿着张语文卷子,耷拉着眼角走到亓锐面前。“怎么?”亓锐奇怪地看着他。符槐盈是个在考试里不会失误的人,他的成绩是一条持续上升的直线,根本不存在什么浮动,所谓的变动也只有因为数学满分而出现的平稳过渡。
判错了?作文没看懂跑题了?种种思绪如旋风般飞速在亓锐脑中转动,他先牵了符槐盈一只手,然后将卷子拿过去,要展开看时却被符槐盈倏地抽走了。
“骗你的,考了135。”他凑在亓锐耳边小声说,嘴唇从他脸侧轻轻擦过。
他很喜欢那三只小狗,却不是小孩式的那种喜欢,拿在手里抱在怀里。他将它们放置在书房的透明玻璃书柜里——亓锐特意从书柜的正中央腾
', ' ')('了点空出来——有时只隔着距离,安静地看着。
后来圣诞节的前一周晚上李延打电话来,说他要走了,来找符槐盈告别。他小时候跟着父母因公务来到烈心,现在必须回原来城市高考了。
时间匆忙,他拉着行李箱似乎有很多话要说,最终只说了一件。
“你小时候在门口捡到的那只小狗是我的。我当时不懂事……把它弄丢了,后来在小区门口找到,又抱回去了。不过我妈对狗毛过敏,送给我姨了。”他掏出手机给符槐盈看照片,看符槐盈长长的睫毛垂着,饶有兴致地放大缩小那几张照片。
他小时候没对符槐盈说这件事,是因为小狗已经被抱走了,如果符槐盈想要看看的话,他没办法给他看,那时不知哪里来的虚荣心,总觉得这样会显得他很失败。
后来这件事渐渐被他总是急匆匆的、不知所措的慌乱心情所掩埋。
李延看着他,忽地想起第一次见他。符槐盈那天没穿小学的校服,而是一件鹅黄色的短袖和卡其色的灯笼裤,头发有点乱,显得很可爱。他怀里抱着一只小白狗,似是无限不舍留恋地在小狗头上蹭着,橙黄色校车缓缓停了下来,他望了一眼,蹲下来小心地将小狗放在了路边,眼眶红彤彤地上车了。
他自己那时就在小区门口的大柱子背后,露出半个脑袋,呆呆地看着。
李延发觉他几乎没怎么变,跟小时候一样,一样的漂亮,一样的单纯。他眼睛一阵酸涩,掩饰性地抽了两下鼻子。
符槐盈抱了他一下。在他身边晃了这么多年,得了一个拥抱。李延深吸一口气,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在符槐盈面前掉眼泪依然让他觉得很丢人。
“我……算是你的朋友吗?”他问,符槐盈回答:“一直是的。”
眼里滚烫,他快速转身用手背抹了一下,“给我打电话,好吗?”他低头虔敬地看向符槐盈。
符槐盈点点头,李延突然凑近,符槐盈偏头闪躲,李延在他侧脸上吻了一下。靠在旁边灯柱上一言不发的亓锐眼神阴沉下来,已经在往这边走了。
车轮咕噜噜远去。
“好了,”亓锐伸出手,“你的小狗真回家了,我的小狗也跟我回家吧。”
外面天寒地冻,室内空调嗡嗡低声作响,温暖如春。符槐盈一身水汽,趴在床上看书,肩膀耸起,领口落在床单上,两条细白的腿贴在床上,露出一小截腰。
亓锐在旁边,趁他翻页的时候在脸上亲一口,在嘴角轻轻吻一下。
符槐盈把手盖在他嘴上,继续看书。这人简直可以说是坦荡至极,上次也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是亓锐,在他这种从容、游刃有余面前,显得格外局促。
可上一次是符槐盈主动的……
亓锐抓着他的手掌,在指头上细细密密地亲,可他不确定符槐盈想不想他进一步,只能继续在那只手上做文章,由轻轻地吻变成了舔。符槐盈看了他一眼,用另一只手翻页,继续看,由着他弄。
亓锐被他那个轻飘飘、纵容的眼神看得太阳穴直跳,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他凑过去,看符槐盈耳边问:“看到哪了?”
符槐盈被他滚烫的气息烫得抖了一下,看了一眼页码说:“47页。”
“要睡觉了,明天再看吧。”
符槐盈不会打扰他睡觉的,于是把书放到了床头柜上,伸着手要去关灯,被亓锐一把拉了回来,压在了身上。
他定定看了符槐盈几秒,俯身在他嘴上亲了一下,心想:他如果说了一个“不”字,我就停下来。
可符槐盈没有,他迎着亲吻,手臂渐渐攀上亓锐脖颈,亓锐手掌顺着他的手腕爬到指缝,再强硬地分开符槐盈五指,紧紧扣住。
他压抑了很久,在颈窝处姑且能保持理智轻柔一点,到了能被衣服完全遮挡住的地方,是再不能小心的。他双手握住符槐盈的腰,不断下滑,在他胸前舔舐吸吮。符槐盈胸口的位置最敏感,瞬间战栗,仰起脖颈嘶了一声,双手微微揪住亓锐头发,不知是想把他从自己身上拉走,还是想把他按下去。
亓锐咬他细小的喉结,跟他接吻,故意问:“怎么了?”
符槐盈眼中水光粼粼,在灯光的映照下迷蒙得几乎有些妖艳,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发出一声急促的喘息。
亓锐耳边嗡的一声,扣住他下巴,去找他的舌尖,符槐盈发烫的手指贴在他脸上,亓锐觉得自己的皮肤都要被他点着了。
“嗯?要说什么?”他在符槐盈耳边叹息般低语,符槐盈立即打了个颤,亓锐低低笑了两声,将他拉到了自己身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