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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去小区楼下的餐馆随便吃了一点,符槐盈放下筷子说:“去学校吧。”亓锐把右手手腕拿到他面前,让他看自己的手表。
“已经三点了。”亓锐说,符槐盈若有所思点点头,亓锐在他脸上碰了一下,“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今天不去了。”
符槐盈眼睫低敛,看来并不怎么同意。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无精打采的,似乎没看就按下了接听键,放到耳边后却是真实地怔住了。
“对不起,妈妈错了,我……”电话那边声音如砂砾般干硬,哽在喉咙里。
符槐盈愣愣地把手机拿远点,看了看屏幕上的显示,回过神般吸了口气,说:“妈妈,你喝醉了。”他连借口都帮殷漫想好了,亓锐手撑着脸看着符槐盈想,这么懂事的小孩,天下哪里去找。
“妈妈,什么时候回来?”符槐盈说罢连忙补充,“伤口很快就能好的,没事。”
电话那边听起来格外嘈杂,嗡嗡隆隆的,像在广阔大厅里,夹杂着女声端正的播音腔。电话里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说:“你在家里,好好的。”
她语气轻柔到陌生,符槐盈听着有些不知所措,但又止不住点头,不断地答道:“好,好。”他几乎被这种关切的嘱托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了。
如果能用自己受伤换殷漫这个的语气跟他说句话,估计符槐盈早就头破血流,千疮百孔了,还是自愿的那种。
亓锐一手托着脸,懒懒盯着符槐盈,几乎要抑制不住自己想拿筷子敲碗,打断这通电话的冲动。
不过也多亏了殷漫这通电话,符槐盈不再那么失落。但依旧没多开心,毕竟殷漫去了美国,他很长时间见不到了,如果是以前,那他可能还好点,习惯了,能忍受,可这段时间殷漫对他的态度刚刚好点,回家也勤了,又忽然走了,人一下从云端跌落谷底,就容易心里空落落的。
上周刚买的两本作文书,符槐盈已经前前后后翻看两遍了,于是下午也没有在家里休息,太阳即将西沉的时刻,来了西月书店,拎了几本书踏在夕阳的火红余辉里。
河坝旁细窄的小路上,亓锐突然向符槐盈伸出一只手,接过他手里印着“西月书店”四个大字的袋子,扬手往路旁的草坪里一扔,符槐盈视线还没来得及跟随就同样被拉了下去。
亓锐用身体裹着他在草里翻滚几圈,停下来时符槐盈趴在他身上,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因为他这一突发的动作而感到气恼。
落日余晖下,河面波光粼粼,草坪宛如镀金,晚风不知从哪里卷来了芬芳馥郁的花香,浓浓融在这一片红霞里。
亓锐拇指轻轻扫过符槐盈眼下,问他:“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符槐盈摇摇头,旋即被推倒在草地里,两人换了个位置,亓锐突然俯下身很凶地吻他。
符槐盈躺在草地里,仰面望着天际赤红的云彩,缓缓闭上了眼。
火鹤红云连在一起,山一般,夕阳半隐在山顶。亓锐举起两人交握的手,抓住漫天晚霞,符槐盈的手掌又变得红彤彤的了。
怎么会不属于他呢,不就在手心里嘛。如果殷漫不回来,那他就代替她。
回家换了纱布,伤口已经结痂了,几乎跟亓锐半根手指那么长,在细嫩的好皮肉上格外刺目,亓锐贴近了看,禁不住掐掐符槐盈另一侧脸颊说:“留疤了可怎么办。”
符槐盈睫毛扫在他手背上,说:“不会留的。”
“疼不疼?”亓锐忽然很认真地看着符槐盈的眼睛问,符槐盈说不疼,亓锐亲了一下他的眼睛,说:“受伤都会疼的。”抱了抱他,在他耳边吹气般说:“你在我这儿可以觉得疼,可以哭,可以撒娇,嗯?疼不疼?”
他这声音跟下了蛊一样,符槐盈听着,竟也不自觉点了点头,说:“有一点。”但撒娇他是从来没做过的,实在不会。
亓锐说:“那我疼疼你。”说着在他耳际轻轻亲吻,沿着侧脸亲到嘴唇,手探下去。符槐盈身体立即绷紧,想拉住他的手,亓锐的手却停在了靠上的位置,没再往下,于是符槐盈的反抗意识渐渐被亲吻吞噬,手也绵软无力,懒懒搭在亓锐手背上。
亓锐亲吻他发烫的耳垂安慰,符槐盈直打哆嗦,颤抖着问:“在干什么?”
亓锐笑了一声,在他嘴上亲,说在安慰你。符槐盈忽然手指扣紧在他指缝里,急促地喘了一声,像是理解了他在干什么,手背盖住眼睛,嘴唇张开,任由亓锐在他唇缝间舔舐。
符槐盈有些呆滞地望着天花板,皮肤上泛出淡淡红光,亓锐没见过他这种有点奇怪又有点爽到的表情,看得心痒,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符槐盈眨眨眼睛,看着亓锐,话在他嘴里滚了几趟,又被他咽下去了。亓锐知道他想说什么,但符槐盈终究听殷漫的话,亓锐也并不在意。
前天暴雨倒灌地下配电室,又毁了不少架空线路、变压器,供电局发信息说近两天夜间会进行统一断电,进行修理。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所以当晚上明亮的室内忽然陷入一片黑暗,冰箱发出长长的“嘀——”的一声时,亓锐才忽地想起这
', ' ')('条被自己抛之脑后的短信。
“符槐盈。”他冲浴室喊了一声,花洒哗啦啦开着,符槐盈没听到。
一点月光也没有,什么也看不见,亓锐摸着墙一步步走过去,刚动两步就被走廊台阶绊了一跤。咚咚敲了两下浴室的磨砂玻璃门,符槐盈应了一声,推开了门,浴室里蒸腾的热气顿时倾泻出来,伴着沐浴乳浓郁的花香气息,一股脑冲进亓锐鼻子里。
“停电了。”亓锐说,符槐盈“嗯”了一声,浴室跟走廊的地面有个高低差,他刚走出来就差点踩空,被亓锐扶了一把。
太黑了,从浴室走到客厅都困难,亓锐心里惦记着绊了自己一跤的那个台阶,不敢走快。他握着符槐盈的胳膊,把人拉到自己身后:“你在我后面。”
整个小区都停电了,连个路灯都照不进来。住惯了楼房,他都忘了,原来晚上是这么黑。
亓锐摸着墙,探出脚慢慢走,符槐盈亦步亦趋跟了几步,总踩到他脚后跟。亓锐索性蹲下来一点,说:“上来。”
符槐盈环着亓锐脖子,被背了起来。
他一身干净浓烈的水汽瞬间包裹住亓锐,不由分说地钻进他耳朵里,鼻子里,蒸得亓锐眼睛都热了,握住符槐盈小腿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符槐盈伏在他肩头上的脸仰了起来,贴在亓锐耳边说:“你耳朵好烫。”还拿自己微凉的指尖去碰,亓锐于是连脸都要烧起来了,偏头朝他说:“嗯。你身上太热了。”
他摸索到了沙发,反身让符槐盈踩在沙发上。“我去找蜡烛。”
打火机啪啪两声,第一束光亮跳跃在亓锐手里,他将烛台放到沙发上,烛光照亮了符槐盈,他穿着浅青色的薄睡衣,头发半湿,好奇似的盯着跳跃的烛光,然后目光转移到亓锐身上。明明就是很稀松平常的一眼,亓锐却心间一颤,好似在符槐盈眼中跳动的火苗转移到了他心里,正躁动不安旺盛地烧着。
他喉结滑动,立即转身,去冰箱里拿了两瓶冰啤出来。
忽明忽暗的烛光在亓锐脸上晃动,高挺眉骨投下的阴影遮蔽了眼眸,符槐盈静静看着他,想起了他那天站在阳光下,边喝水边微眯着眼朝自己看的那个眼神。有点渴,符槐盈拿起茶几上滴水的易拉罐,喝了小半瓶。
亓锐也喝了一瓶,嘴唇上沾了层水,在烛光里明晰晰的。
符槐盈忽然想看清他的眼睛。他按着沙发,凑过去在亓锐嘴唇上舔了两下。
亓锐上一秒还在看着这人有点晕乎地喝着酒,下一秒湿滑的触感就贴了上来。他还在想这人干嘛的时候,已经闭上眼睛将人框住抱紧含住了舌尖。
当他在符槐盈颈间亲吻,双手甩开衣摆,握住他的腰要往上滑时才猛地睁开眼睛,停住了动作。符槐盈又过来亲他,他躲了一下,说:“干什么?”
符槐盈被他问得一愣,亓锐也发觉自己语气有点凶,拉开点距离说:“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用的是“你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否定语气。他不是生气,只是哑火符槐盈直白的行为。符槐盈总是轻飘飘毫无顾忌地、不自知地勾引,而他的欲想却不能轻易被涤除,每每都给弄得十分痛苦。
烛火在符槐盈眼睛里摇曳,他说:“知道。”亓锐瞳孔骤然放大,定定看了他几秒。
在睡裤要被亓锐扯掉的时符槐盈才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拉住了他的手,亓锐在他后颈处噬咬,他浑身微微哆嗦发抖。“等,我……我是——”他喘息着在亓锐耳边急促地要说些什么,还未说出口就被堵在了嘴里。
“我知道。”亓锐暗哑的声音闷在胸腔里,静阒深夜之间犹如闷雷,嗡嗡敲击在符槐盈耳膜上。
亓锐被他弄得神魂颠倒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凭本能不断地将试图逃离的符槐盈拉近,牢牢框死在自己领域之内,舔他脚踝上的伤口,在他耳畔吐露低沉的叹息。
在符槐盈浑身打颤,皮肤滚烫,眼里泌出热气,嘴里胡乱地呼叫他的名字时,他完全确认,在这一刻,符槐盈是属于他的。
他踏不进符槐盈沉痼般的过往,却执着地认为自己可以染指触及他纯白的未来。未曾想未来即过往,看似未涉足的一片天空,实则挂满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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