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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贝恩电钟(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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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中午,亓锐刚揉眼睛,就看到符槐盈手伸进包里,拉开内袋的拉链,从里面拿了个小镊子出来。亓锐笑了一声。

符槐盈的确是个简单的人。

可当符槐盈碰到他的脸,柔软温热的指尖贴到他的皮肤上,亓锐又有点烦躁,因为符槐盈只是个简单的人。

在学校两栋教学楼中间的圆形花坛边,亓锐伸着两条长腿,坐在花坛边上,符槐盈用酒精棉擦拭完镊子,便贴着他的脸,轻轻向下抚平下眼睑上的睫毛。

他的手指是汗湿的,嘴唇是张开的,眼睛连同睫毛布满痛苦和难忍,脸上爬满红潮,四肢像柔软的布一样陷入床单,——在他梦里。

而现在,他只是手指干净,表情平静地注视着自己的一只眼睛。

自讨苦吃,亓锐心里浮现出这四个字来,只能强行想点儿别的东西来分散注意力。

符槐盈调整镊子的角度,让其中一侧尖头对着眼睑,动作间轻轻哼了一段调子。

“贝恩电钟要来烈心了。”亓锐说。他今天早上醒得太早,晨跑绕去了十二中那边,路经西月体育场大门时,不经意间看到了左右两旁贝恩电钟摇滚乐队户外演唱会的海报。

他看了一眼就略过去了,根本没注意具体时间,但绕着西体跑过去的时候,远远地就看到球场上围了挺多人,已经在搭建舞台了。

符槐盈哼的那段就是贝恩电钟的《HotTemper》开头电吉他的solo部分,他还记得暑假的雨天,在医院里,符槐盈递给他的那只耳机,里面放的也是贝恩电钟的《Shower》。

符槐盈小幅度点了下头,亓锐问:“去现场看过吗?”

符槐盈说没有,那根睫毛从镊子上滑掉了,他重新换了个角度,停顿一下,问:“你去过吗?”

亓锐其实也没有去看过,说来也是巧合,在他上初中的时候贝恩电钟其实来了两次,但那两次他都因为自己的事情错过了,而后来上了高中,也就是去年,贝恩又受邀去了一次江星,应歌迷强烈要求,顺道也来烈心开了一场。

但他那时已经不想去了。

不想,这两个字真是能把所有东西都打成扁平的形状,像一张纸似的,赖在地面上,听不到,看不到,无休止地静止着。

亓锐回答说没有,他那时在江上忽然意识到的,与符槐盈的交汇点,其实就在于此。

——对这世界缺少的部分好奇心。

可他现在看着符槐盈的眼睛,却止不住在想象他在台下,抬头注视着台上的模样,会开心吗,会打节拍吗,会跟着人群晃动吗。

眼睛疼了一下,蚂蚁咬了一口似的,符槐盈把那根倒睫拔了出来。

那根深黑色的睫毛躺在他手心里,被他看了一会儿,随后就轻飘飘被吹起,落到了花坛的杂草里。

符槐盈转身回教室,到了楼梯口,忽然回头:

“你,想看吗?”

“想啊。”亓锐依旧坐在花坛边上,撑着手臂,对他笑。

晚上饭点,钱凌越给亓锐打电话让他来医院一趟,自己工作堆积了,抽不出时间。

钱凌越在钱申诊室里,吃着盒饭,焦头烂额地翻看面前一堆病历单和药方。钱申把白大褂挂在衣架上,准备下班了,问:“你叫他来干什么?”

钱凌越从侧边的大口袋里掏出两张花花绿绿的票来,“把这个给他。”钱申推推老花镜,看清了,“去年是不是就是这个,怎么又买了。”钱凌越听到他提这个,在两张票上噔噔敲了几下,说:

“叔,你总觉得这小孩懂事听话,你还真看错了。

去年的票,他压根没要,我说哥托人才好不容易买到的,他看了我一眼,说送给别人吧,他不想去。

别看他表面谁都不在乎,其实,心里还真是不怎么在意,特别是吴叔去世之后,整个人都蔫了。

他内里其实有乖张忤逆的性子,有些事你不知道,他初中跟吴叔闹了一阵别扭,转头就出去住,拦都拦不住,最后还是吴叔给我打电话,我威胁着回来的。

这样的小孩最难搞,他不说,你摸不清他。”

钱申听他絮絮地说,走过去,在他背上框了一掌,“那你不会顺着他吗?”

“……”

钱申走后,亓锐才到,敲了敲二楼钱凌越的门。

“进。”钱凌越疲惫地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目光,揉揉眼睛,亓锐喊了声“哥。”

钱凌越把票伸过去,说:”给,你那死亡摇滚的票。”掐住嗓子学了两声,“吴叔知道你喜欢,让我多给你注意着,结果去年买了你也没去看。”

“你不是喜欢的吗?昨天不还在听。”说完他耸耸肩,把票放在了桌角,一脸无所谓,“算了,小孩心性,猜不透。”

他故意这样说,因为亓锐不喜欢别人叫他小孩,平时听到都会皱眉,等终于到了十八岁,每次再听到都会自己加一句“已经成年了”。

他不喜欢小孩,也不喜欢像小孩,要这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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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理取闹,嘴甜骗人。

小孩有大人在旁边,才是小孩;如果没有,那你只能是那个大人。

他挂着一张青春飞扬的脸,却总也不是朝气蓬勃的样子。

钱凌越这样说,是想搞不好这难以琢磨的小孩听到这样的称呼,闷着气就把票抢过去,去看了呢。

没想到亓锐轻轻笑了一下,很是轻松地说了句:“嗯,我就是小孩儿。”

“最近吃迷魂汤啦?”钱凌越大吃一惊,像是重新认识了他一般,盯着他嘴角抑制不住的弧度。

亓锐看了眼时间,“没别的事儿了吗,我回去上晚自习了。”走到门口,钱凌越才反应过来,叫了他一声,抓住两张票向他招手,“票,票没拿。”

“给别人吧,有人请我看了。”亓锐笑着摆摆手,一步三四个台阶,跳着下了楼。

不管是出于什么心理,感谢也好,其他的也罢,他确定符槐盈会请他看。

——就凭他回头的一个眼神。

这晚月明星稀,地上铺了层霜似的,皎洁中散发出点冷肃的气息。也许因为今晚的月亮十分清朗,殷漫罕见地放弃了开车,坐公交到了望丘公园,沿着围篱缓缓走着。

她抬头看看月亮,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串项链来,举起来正对着月光。那枚小小的琥珀吊坠像是吸进了束束柔和的月光一般,散发出纯净浓郁的金光,在树影婆娑的道路上隐隐发亮。

她将项链收进包里,左拐进了小区后门的小路上。这条路只有路口一盏经久失修的路灯,正幽幽地发出虚弱的橙光,如若不是月光,这条路基本笼罩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寂静的夜里,高跟鞋噔噔响了几声后,戛然而止,而后是一阵纷乱的脚步。

“美女,自己一个人吗?”三四个统统剃着短毛寸,胡子拉碴的男人上前围住了殷漫,向她身后张望着。

殷漫低下头,用长发半掩住脸。

几个人本打算劫点儿钱花花,现在却起了点别的心思。穿着黑色短袖、花裤衩,浑身散发着汗臭味的男人拉住她胳膊,左右晃了晃,撇撇嘴说道:“身材真好啊美女,怎么保持的?”

殷漫被他拉得站都站不稳,高跟鞋在砖石路上噔噔噔,毫无规律地踩着。但她依旧低着头,不抵抗,不说话。

身着一件被汗水浸透了的汗衫的男人凑过来,在她颈边闻了一下,将她落在侧脸上的长发撩上去,眼神都直了,半晌才说出一句:“操,这娘们……”

殷漫埋头将手伸进包里,拉开钱包,捻着一沓厚厚的钞票,在几个人要进一步靠近的时候,刷一下全拽了出来。

“钱,要不要。”哗啦一下全撒向了路灯的方向,那些钞票顺着风,呼啦啦地往南飞。

几个人起先还是一愣,一人忽地喊了声“操你妈的!全是毛爷爷!”呼的一下,跑着赶着全去追。

殷漫拎着包慢慢向前走,走到小区后门,回头看时,几个人推搡着埋进路边灌木丛里,扒拉着草堆,捏起一张又一张红色的钞票。她突然觉得特别有意思,放声大笑,笑声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着,涟漪一般,一圈又一圈。

三楼的灯只开了玄关一处,站在楼下,望进窗户里,一片黑暗。她拿出钥匙开了门。

符槐盈就站在玄关,刚换好鞋,身上还背着书包,看到她,整个人一下跌坐到了地上,默默把手里的东西攥进了手心里。

殷漫关了门,上前把他拎了起来。

“妈妈。”符槐盈呆滞地开口。

“饿吗?”殷漫把包挂到鞋柜旁边的衣架上,问道。

符槐盈愣怔了半刻,赶紧摇摇头,摇完又有些后悔,小心翼翼地看了殷漫一眼。

“我去给你做饭。”她说完走进厨房,留下符槐盈在原地,欣喜的情绪还没追上他,他现在处在一种迷惘的精神状态里。

殷漫的关怀像是一道闪电,一下把他劈晕了,连大脑思考的本能都丧失了。他呆呆地放下书包,坐在餐桌前,看向厨房的背影,直到殷漫把一小盘蛋炒饭端到他面前,他才缓缓恢复一点儿神志,拿起勺子。

“吃完早点睡。”殷漫解下围裙,理了理头发。

“好。”符槐盈放下勺子看着她,乖巧又有点呆板地回答。忽地看到,殷漫白衬衫的袖子上有几道黑色的印子,衣领一侧竖了起来,连头发也些凌乱。

其实都是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但因为她平时总一副端庄整齐的模样,所以那些污点就显得突兀起来。

殷漫回房间了,符槐盈自己一个人慢慢吃那盘炒饭,吃到了一半,他才猛的反应过来。

跑到玄关去看,黑色的高跟鞋,手提包;又跑去厨房看,滞留着一小涡清水的锅,洗碗池里喷溅的水滴;又跑去走廊看,最里侧左边房间门缝里透出的光。

原来真的是妈妈回来了!还给他做了饭!

他怎么也想不到殷漫今天会回来,明明离她上一次回家不过才十天左右。那股迟来的欢喜终于追上了他,他看着剩下的半盘炒饭,简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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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得吃,最后磨磨叽叽终于吃完了,连刷碗的时候都在哼着歌。对着殷漫房间门小声说了句“妈妈,晚安。”才跑去睡觉,一夜无梦。

第二天符槐盈刚来就对着亓锐一阵发懵,懵完还不忘问他眼睛好没有。亓锐看着从他眼睛里飞出的快乐,徐徐落到他的手上、肩膀上,觉得这个人现在如果是一粒种子,估计已经开花了。

同样高兴的还有李延,他心情也特别好,走路都能笑出声。

“延哥,笑啥呢,今天早上来了就开始笑,笑一上午了。”

“昨天晚上怎么吃着吃着饭,又溜了?”

“嗳!不会又是你那……小男朋友吧?”

几个人嘻嘻笑着打趣他,看到李延默不作声,低头傻乐,惊道:“操!真是啊?你是变态吧,怎么成天跟着人家。”

“谁是变态!谁是变态!”李延在他背上狠狠扇了两下,“我……我就是晚上回去刚好看到他了!”

几个人眼睛进沙子一样,眨得飞快,敷衍着说是是是。

“喜欢他啥啊,再好看也是男的,没啥劲啊。”

“你懂个屁!”李延眉毛飞扬,抬手做了个要打人的手势又放下了,语气放缓,解释似的说道,“你不知道,我小的时候养过一条狗,它——”

忽地停下,“我有病啊我跟你们说!”

他用食指顶着篮球,转了两圈,瞥一眼旁边的人,假模假式地问道:

“这周六,没什么场吧?”

这话可太显摆了,几个人立即阴阳怪气地哎呦哎呦,“哟,有约啦?”

李延满意了,甩给他们一个愉悦的白眼,摇着尾巴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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