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四下运作,先拔除隆庆帝的左膀右臂,而后又动起了隆庆帝儿子们的念头。
三皇子的死,隆庆帝不是不生气的,他不发作,只是等着罢了。
当真以为一山能容二虎呢。
隆庆帝从前再懦弱,那是从前了,他毕竟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了,而但凡是坐过这个位子的,就不会有想下来的。
想让他下来,那就只能去死了。
这回只是付出的心血多了些看,代价大了一些,可是成效还是很显而易见的。
二老爷也咳嗽了一声,再接再厉的接过话:“这个节骨眼,五弟你千万不可糊涂,咱们等着吧,难的日子都熬过去了,且看后头吧。”
这是实在话,卫家既然没死在楚王手里,就绝不会死在隆庆帝手里、
非得不会,卫家以后的好处,是看得见的。
果然,很快外头便传来消息,楚王见事不好,早已经打点起亲卫跑了,只是才出京郊便被捉了,因为拒不服从,而当场被诛。
而那天帮楚王作乱的,没一个有好结果的。
好些的,还是当场就死了的,诸如禁卫军副指挥使等人,不好的,便是平西侯沈亮这种了,被捉进了诏狱,恐怕还有的是日子熬。
卫阳清静默了一瞬,似有千般的疲惫,心力交瘁的揉了揉自己眉心,才开口发问:“安安,回来之前我见了舅兄一面,他告诉我,你设计了长宁,让她生生把清清楚楚的事给搅黄了,让圣上都以为,你的身世只是长宁打出来陷害卫家的幌子,是不是?”
卫安没有犹豫的应了一声是。
卫阳清眸色深深,嗯了一声,看着她问:“那你是个什么意思?”
这样一来,卫安就再也没有机会被证明身世了。
卫安摇头:“没什么意思,权衡利弊的结果罢了-----我的身世,是怎么都说不清楚的一道坎。若是这事儿承认了,到时候一有人挑拨,圣上和有心人难免就要觉得,卫家肯定还是有私心的,否则为什么那么巧,亲生的女儿一生下来就死了,反倒是三灾八难的明鱼幼却把孩子生下来交给卫家养大了呢?”
她还是神情平静:“这件事过后,以后就不会再有人提起这件事了,提了人家也不会信了。当年的痕迹一概都抹平了,再没有一个直接经手人,就算是咱们家自己这些人出去说,也不会有人信的。隐患已经彻底消除了,这也是好事一桩……”
卫阳清看了她半响,才起身道:“安安,你的确很好……”
他皱了皱眉头,又看向她:“我听说,家里昨晚不太平,是阿珑留下的后患。”
是长宁郡主把家里埋的暗桩告诉了楚王妃,楚王那边才会早有准备,久攻不下之后,就想起了内贼来,如果不是发现的早,的确就要出事。
卫安看了三夫人一眼,静静的叹了口气:“您跟二伯父三伯父都辛苦了,不如先去休息吧,这些事,等老太太回来以后,再说也来得及。”
是啊,已经雨过天晴了,卫家总算是没什么损失,这些,都是可以留着以后再说的,卫阳清看了她一眼,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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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7章 盼头
五月初一,困在宫中整整月余的卫老太太也回了府。
宫中安公公亲自送回来的,连着老太太,还有几车的赏赐,丰厚无比。二夫人三夫人一左一右的挽着卫老太太的手,都没忍住哭了。
劫后余生,卫老太太也心中庆幸,温和的安慰了两个儿媳妇,很是少见的夸了她们:“这回真是苦了你们了……我听说,这回府中很好……”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叹了口气:“我一路回来,沿途只听见哭声。刑部侍郎钱士云府上,听说老太太当场就血溅当场,要不是老太太聪明了一辈子,把家中小辈尽数藏在了下人屋子里,恐怕也都……”
可卫家却损失有限,主子们更是丝毫无损,这实在是意外之喜。
二夫人并没说话,三夫人面有惭色,咬了咬牙跪在卫老太太跟前:“正要和老太太说一说这事儿,家中…多亏了安安,若不是安安里外操持早有准备,恐怕一家子老小都要被那不知事的带累坏了……”
她闭着眼睛把卫玉攸的事说了,眼里隐现几分水光:“儿媳不孝无能,教出这等孽障,一切都凭老太太发落。”
卫玉攸已经害怕的只会哭了,看着自己母亲,颓然倒在地上把头埋在胳膊肘里,任由眼泪流了一地渗进地砖缝里去,心里凄惶一片。
卫老太太视线落在她身上,多日来的疲累此时尽数涌上心头,靠在软枕上叹了口气,才问:“这事儿我在宫里便知道了。”
三夫人便吃了一惊,猛地抬起头。
卫老太太深深的望了卫玉攸一眼:“人家算计我们家,是事无巨细通通看顾到了的。这回在宫里,我见过长宁了。”
屋子里便霎时安静下来。
卫阳清眉头动了几动,终归还是消失于无形。
他已经是知道了的,长宁郡主伙同楚王妃她们,颠倒是非,想要置卫家于死地。
夫妻情分在他知道这一点时就已经尽了,他是个很实诚的人,爱的时候自然是爱的,可不爱了以后,就是不爱了。
卫老太太看了卫阳清一眼,招手把卫安叫到跟前拉住卫安的手,过了许久才说:“长宁临死前也不肯甘心,笑着诅咒我,听说楚王谋反了还极开心,说是…希望咱们家头一个死光。”
要死了,还是那样的性子。
好的时候便好,不好的时候便要玉石俱焚。
这样的爱意,好的时候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不好的时候便要你粉身碎骨,家破人亡。
卫老太太万分疲累的靠坐着,笑了一声,大有深意的望着卫阳清:“这就是你一心一意讨来的好妻子。”
卫阳清被数落的面上无光,羞惭得无地自容。
连卫玠也垂下了头一片沉默。
卫老太太便喊了卫玠的名字,见卫玠仰起头来,才目光直直的望向他:“从前有你娘杵在中间,我着实待你们冷淡了些,不管何故,我这做祖母的,待你们兄妹的确是不慈,这是不争的事实。”
她见卫玠嘴唇动了动似要说话,便伸手止住他的话头,又道:“只是我如今也要说一声,我问心无愧。当初我不知道安安的身世,待她也是同样的。若是说吃苦,她吃得苦头比起你们兄妹来,要多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