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校庆将近,汇演准备工作陆陆续续展开。
据说本次有上面的领导莅临现场,关系到学校实验楼的投资建设,因此校方格外重视,通知毕业班也必须上交节目,以展示学校对高三学生劳逸结合的合理安排。
班会课,高三七班一片沉寂。
班主任讪笑道,“同学们,紧张的学习之余也们也可以适当进行一些娱乐活动。我的想法是排一出话剧,有感兴趣的同学可以举手。”
鸦雀无声。
班主任脸色微变,所有人都把头低到桌子上,尴尬与凝重在空气中交织,班级安静得不像样,偶尔闪出某些同学偷偷在课桌底下刷题时的落笔声。
“话剧…什么题材都可以吗?”
班长嗫嚅着开口,班主任仿佛看到了救星,顺着他的话急切地接道,“是!题材不限,不逾矩即可。”
“自由发挥?加我一个。”
“我也。”
“我可以演树!!”
…………
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总需要有人先起个头,一个接一个马上就可以闹腾起来,生机勃勃。
班主任如释重负,交代了班长几句就去开会了。
班上炸开了锅,每天千篇一律的枯燥学习生活使十七八岁的少年们被动压抑,骤然出现一个宣泄口,众人便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为了将对学习的影响降到最小化,最终还是敲定了都由班委参与。
“不是吧,没有女主角吗?”
体育委员林瑞阳最先发现了这个bug,在这个重点中学的理科重点班中,女生的成绩本就比男生稍微落后一些。高三开始,班主任只把繁琐的班委工作交给男生,女生们对这种分配不置可否,毕竟在高三,最忌讳分心,不进则退。况且元旦过后就是理综小测,人人都无暇顾及。
班长若有所思,目光锁定第一排的瘦削背影,狗腿地凑上去,“言乐,班委都去,你没意见吧?”
“嗯,我听到了。”言乐身形单薄,校服领口处漏出半截精致锁骨,此刻专注地在草稿纸上演算,握着笔的手指纤细白净。
班长越看越觉得自己这个决定实在是太他妈明智了,满意地点点头,说完一句“那后天下午自习了记得来演播室排练”就乐颠颠地走了。
言乐面无表情地继续写题,对他来说作为学委演话剧就像平常的班级工作一样,他只需要尽自己的职责去做就行了。
然而这种平常心只保持到第三天下午。
当傻逼班长递给他印着女主角字样的剧本时,言乐一惯淡漠的神情出现了一丝杀意。
“?”
“额,是这样言乐,你也知道我们班的情况,女生们都不愿意分心来,大家一致认为班委中你的气质是最好,形象也最符合。大家说是吧?”
大家疯狂摇头,你他妈昨天怎么憋着不说!
班长硬着头皮,揩着额角的汗,忐忑地等待言乐的下文,谁料言乐沉静片刻,轻轻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班长怔愣片刻,随即露出了欢喜过大年的笑容,张罗着各位好好看剧本。
言乐粗略地翻了翻剧本,这是一个民国题材的故事,据说是班长冒着谢顶危机连续两天熬到凌晨三点才最终完成。大体内容是一个军阀世家子弟要奔赴前线之时,来与自己青梅竹马的千金小姐告别。言乐饰演千金小姐,林瑞阳饰演军阀,班长饰演管家,副班长饰演副官,卫生委员饰演小厮。
真是无聊又恶俗。言乐轻扯嘴角,他之所以答应,只是因为他相信自然社会万物各司其职,在这小小的演职分配中亦可体现出来,在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中,为了最终呈现最好的舞台效果,自己无疑是最适合反串女生的那一个。他只需要将此作为工作尽可能完成。
—————
校庆当天。
已经入秋,天气渐渐冷了下来,同学们都披上了校服外套。可容纳万人的大礼堂座无虚席,四周被伪装得金碧辉煌,最靠近舞台的领导席,教导主任狗腿地巴结着今天来的几位大佬,同学们鄙夷地侧目相对。
“下一个节目,来自高三七班的话剧《民国风云》。”
报幕声响起,舞台上灯光消失,一片黑暗。
后台。
“班长,我就说了这名字很土吧,被这样念出来显得更土了。”
卫生委员罗锐小声吐槽,班长立刻回击道,“你懂什么,就是要这样普普通通的名字才能衬托出我们精美的剧情……”
林瑞阳赶紧打断班长妄图长篇大论的想法,看了身边人一眼,随即有些紧张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像在对待一件易碎品,“好了好了别说了。乐子哥,你第一个上,加油!”
言乐点点头,工作人员过来安好麦,就上场了。
舞台上灯光微弱,言乐凭着彩排记忆寻到道具沙发坐下,紧接着一束灯光打在他身上,言乐淡淡的开口,念出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当你凝视着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
', ' ')('凝视着你。而你总是在往前走,却不曾回头看我一眼。”
原本闹哄哄的礼堂突然一片死寂,安静得可怕。
………………………
………………………
………………………
“我操,这妹子谁啊,太正了吧?!”
“我日我日,这也太好看了吧妈妈我恋爱了!!”
“你们傻逼了吧,这高三七班学委言乐,年级第一。”
“可是言乐不是男的吗?”
“卧槽卧槽,男的我更兴奋了啊啊。”
礼堂像沸腾了的水炸开了锅,激烈的讨论淹没现场。维持秩序的老师吹了好几遍哨子,同学们才勉强安静了一点。
舞台太远看不清楚,坐在前排的全是领导老师和家委会成员,因此所有同学都一瞬不瞬地盯着电子显示屏。
言乐穿着民国风的白色洋裙,白色的蕾丝短袜,黑色的小皮鞋,露出一小截白皙纤细小腿,让人移不开眼。假发戴的是留洋大小姐标配弹簧卷发,头顶一个黑色的大蝴蝶结。言乐原来不想化妆,因为他不喜欢别人在他脸上摸来摸去。谁知临上场时班长从别的班级借了个化妆师过来,各种耍赖硬是要给女主角化个妆锦上添花,言乐以大局为重,忍住给他一拳的冲动,耐着性子坐下来。时间不多,化妆师只给言乐夹了个睫毛,画了一条细细的眼线,涂了一个端庄大气的正红色口红。
仅仅是这样,言乐那张被电子屏无限放大的脸依然惊为天人。
言乐天生冷白皮,皮肤细腻得看不到毛孔。长着一双含情目,但目光总是清冽如泉,无端产生距离感。鼻梁高挺,但后期加工的睫毛眼线弱化了男性特征,反而有一种混血的美感。嫣红的嘴唇宛若初晨沾了露水的花瓣,此时一开一合复述着台词。
程寅坐在距离舞台最近的领导席上,望着台上的那个人,几乎是一瞬间就硬了。他不是重欲的人,只是看着一个人就能起生理反应这种事,他想都没想过。这个小同学简直是在他的性癖上跳舞,程寅从来没见过这么符合自己喜好的对象,一时间有些懵,旁边教导主任絮絮叨叨的谄媚也听不进去。
“澜,好男儿志在保家卫国,前线需要我,我必义不容辞,抛头颅,洒热血。”
其他小演员们也陆陆续续上场了,剧情慢慢向前推进。
言乐的戏份台词其实不多,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沙发上。言乐受母亲影响,小时候学过几年芭蕾。气质体态都极其优雅端庄,只是坐在那里都吸引众人眼球。有戏份的时候,言乐简直可以说没有一点演技,念台词也只是毫无起伏地读出来,但招架不住他清冷好听的声线,所有人的视线都不由自主地跟着他,不舍得漏听一个字。
不长不短的半个小时,高三七班的演出结束了,五个演员集体鞠躬谢幕。台下响起雷鸣般的掌声,班长笑得跟结婚了一样,直呼七班牛逼。
教导主任颇为满意,也跟着鼓掌,带着点炫耀的意味,高高兴兴地对程寅说,“程总,这节目是我们理科重点班的孩子们自编自导的,这群孩子们不仅学习肯用功,文艺方面也很突出!”
程寅挑眉,又看了一眼台上,教导主任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更加得意,“那是我们年段第一名言乐同学,从前我们就觉得一个男生能够把语文学得那么好实属难得,没想到他也有为艺术献身的精神,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男…男生?
程寅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有些僵硬地开口,“是男同学啊?”
“是啊!这位同学长相比较标志,从前我和他们班班主任也有担心过他会不会有早恋倾向,没想到根本就不用我们操心…………”
程寅已经听不去这些话,他直了二十几年,竟然对一个同性起了反应。转念一想,还不是因为他女装太真了,便渐渐平复了心情。
———————————
酒吧。
五个高中生穿着校服坐在灯红酒绿中,显得格格不入。
在二中,高三七班可以说就是好学生的代名词,但再好的班级也总有吊车尾,林瑞阳就是那个吊车尾。
作为体育特长生以及校长的侄子,林瑞阳光明正大地走后门进了七班。但既然进了好班,也不免被里边的学习气氛影响,林瑞阳这一年也收敛了不少。
但一旦到了这种庆祝的日子,以前的那些爱玩的毛病就又上来了,林瑞阳提议反正明天星期六,去酒吧庆祝庆祝演出顺利结束。班长立刻萎了,赶紧摆摆手说不去,副班和卫生委员也想立刻跟风,谁料林瑞阳贱兮兮地说了一句“不是吧,成年的男人胆子还这么小?”
这个年纪的男生一旦触碰到关于尊严的问题都很容易被激怒,于是除了言乐他们都成功地被激怒了,不服输地回击一句“去就去”,然后言乐也被拉去了。
在场的五个男生只有言乐未满十八岁可以忽略不计,于是他们拿着身份证大摇大摆地进了酒吧,言乐身材单薄,混在其中也顺利进入了。
林瑞
', ' ')('阳财大气粗,直接摆了一套黑桃A,加上他们都穿着校服太过惹眼,立刻吸引了不少小姐姐过来搭讪。
林瑞阳重展雄风高兴得不行,已经莫名其妙嗨了起来,班长本来就是个会来事的,平日埋在题海里被压抑地久了,现下干了一杯香槟就拉起副班长和林瑞阳群魔乱舞。
言乐依然安静地坐着,分辨玻璃桌上名酒的真假,忽然一阵甜得让人发腻的香味略过鼻尖,言乐抬头,一个穿着紧身豹纹短裙的女人在他旁边坐下,“小帅哥,怎么不一起玩。”
女人丰腴的胸部几乎要贴到言乐身上,言乐感到一阵不适,不留情面地坐远了一点,“走开。”
女人面子上挂不住,看着言乐的脸又软了语气,再次贴近,“别这样嘛,第一次来玩吧…”
言乐这回直接站起身要离开,那边林瑞阳发现了这边的不对劲,凭借着多年的夜场经验,看出这个女人也算场子里有点人脉的大姐大,赶紧走过来打圆场,“美女姐姐,别生气啦,我这个朋友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美女,不懂得说话…”
女人哼一声,拍了拍手,站起来扭着屁股就走了。林瑞阳赶紧把言乐按着坐下来,教育道,“乐子哥,做人说话不能这么直接,就算拒绝人也该委婉一些…”
“这家店的ArmanddeBrignac是真货,我先前看过一篇报道称A市所有ArmanddeBrignac都是次货,看来也不尽然。”
言乐答非所问,林瑞阳也拿他没办法,絮絮叨叨几句就又转头自己去玩了。言乐端起面前的酒杯,看着里面的液体,微微抿了一口,然后慢慢地喝了起来。
言乐感到不适是在二十分钟后。起初只是身体发热体温升高,再然后渐渐感到头晕。言乐站想站起来清醒清醒,刚动了动身体,没想到更多的不适都往下腹钻。
言乐认真地分辨了一会,觉得这应该是想上厕所的感觉,于是忍着不适起身,向侍应生问了路,摇摇晃晃地往卫生间走。
吧台边坐着的几个男男女女看见言乐的动作,也起身跟在言乐后面。
言乐再不清醒也感到了不对劲,身后久久不消散的脚步声随着四周音乐声的减弱而愈加清晰。
意识稍微清醒了一些,言乐不动神色地加快了脚步,拉开厕所的门走进去,将脚步声隔绝在外。
“没事,等着呗。难道能在里面呆一辈子?”
言乐听着门外的谈话声,迅速摸向自己的口袋找手机,绝望地发现落在沙发上没有拿。
难受…好难受……
全身好像都要烧起来了,下体传来一阵又一阵奇怪陌生的感觉。言乐想起刚刚坐在卡座里,那个过来搭讪的女人并没有走,而是一直坐在不远处的吧台不怀好意地看向他,又想到林瑞阳他们估计都没发现自己不在了。
言乐是早产儿,从小到大身体都不好。这种夜场常用的劣质春药,娇弱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意识逐渐涣散,言乐扶着墙,防止因为腿软而倒下。
恍惚间,言乐看见厕所的门被打开,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出现在眼前,言乐来不及多想,紧紧抓住,最终失去意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