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现在,非常迫切。
谁都好。
只要是能让他的生活回归正轨,只要是能让他睡着。
谁都行。
就这么一股脑的走,没有任何目标对象,凭着意志,一双脚出现在了瑞贤阁的门口。
这是一片学校的高级公寓,里面的别墅各式各样,绵延千里,占地面积几乎可媲美一颗天然的小型卫星,住在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或者是通过十斗测验的天才,也有资格申请入住。不过基本还是军政商的天下。要问为什么基础大教育公平的情况下还会出现这样的贫富差距,因为学校是他们捐出来的。
所以这片住宅区的名字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响当当的。
看着硕大的铁门上的智能锁,云何缓缓抬起手臂,翻了翻光脑,葛炜两个字映入眼帘。
着了魔一般,心中反复翻滚着一个疯狂的执念,只要能让他的脑仁不再刺痛,就算是复合有什么关系。
云何的手指停在半空中,背后突然亮起了刺眼的白光,一辆银白色的飞行车缓缓地从后方驶来。大铁门的感应器起了作用,正在缓缓打开,飞行车却没有穿过铁门,而是在云何的后方停了下来。
云何一愣,想起瑞贤阁内是不能够高空飞行的,所以这个车才会落在这里。
可是门这么大,他也没挡路吧?
云何回头看了一眼,往旁边让了让。
银白色的车不但没有顺着云何让出的路前进,反而像熄火一般,落下了脚踏板。
一条长腿伸了出来,出来一个凤眼高鼻唇薄的男人。
云何眼皮狂跳,简直宛如一桶凉水浇在脑袋上,从头到脚凉了透,从内到外清醒了。
薄言一身黑衣黑裤,探着半边身子:“云何?”
“额……”云何胡乱应着,不自觉后退两步,手拽着自己的裤子都不知该往哪放,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
薄言看了看瑞贤阁的大门,声音很低:“你找人吗?”
找什么人,这地方,除了葛炜他还认得谁?
云何不敢回答,像头次考场作弊就被抓住的贼人,脸憋得通红。按理说……大家都是同校同学,有什么可怕的?
气氛怪异而沉闷。
薄言没有追问,但云何就是觉得他在耻笑他,全世界都在耻笑他,窝囊废,没骨气,大半夜的跑来这地方发疯,简直令人不齿。
薄言想了想,说:“我送你回去吧。”
云何听了,抬起眼看他。
薄言的眸子很浅淡,云何在打篮球的时候就注意到了,那是一种有点类似于蓝灰的浅色,阳光一照,就如同青嫩绿叶尖儿上坠着的一滴水珠儿,在空中,沾了一点点俗世的颜色。而如今这浅淡的颜色在黑夜白灯的映照下,深邃了许多,跟他深沉的气质极为相符。
或者说,与夜的深沉极为相符。
云何看着他的眼睛,对方也不避讳的直视回来,两人对视了一会。
最终,云何叹了一口气:“我自己回去就好。”
他是发自肺腑的改变了主意想撤退,葛炜却恍若未闻,将飞行车的自动驾驶调出来,直接驱走了,人徒步跟在了他后面。
云何头疼,这是不信任吗?
其实他对复合也不是那么执着的,真的……
只是他的状态实在太差了。
云何用手指敲了敲额头,干脆说开了:“薄言,其实我……没住汉广的宿舍。我住在校外的合租旅社,送我的话太远了。”
本以为薄言会对他自我戳穿的谎言有所反应,谁知他眼皮头没抬:“嗯,走吧。”
云何语塞,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两人在大道上缓缓而行,路灯拉出两个又黑又长的影子。
半夜三点,这个时候没什么人,万籁皆静,满天星斗,天地间仿佛只有两个渺小的影子。
云何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两道影子在合租旅社门口被黑暗吞噬,这里没有明亮的路灯,只有旅社的牌子亮着些尚能看见的荧光。窄小的路口里面是昏暗的通道,云何说不出请他进去坐坐的客气话,薄言似乎也无意,只目送着前者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