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门被推开,附近的家丁和丫鬟都跑了过来,可是没人敢进入。这是祠堂,是只有石家人才能进的地方,因此韩氏想象中,众人冲进来将石聆按住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石聆背对着众人,别人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见到韩氏表情癫狂,仿佛情绪很激动的样子。
她打我!你们看见了?她竟敢对嫡母动手!韩氏愤恨道,我这就去告诉老爷,这就去!
夫人门外的丫鬟颤颤巍巍地提醒道,老爷说身子不舒服,刚喝了安神的汤药,已经睡下了,这会儿打扰怕是不太好。
混账东西!韩氏走过去,对着丫鬟便提了一脚,你没看见她打我吗?这个臭丫头居然敢对我动手,她
嘁。
韩氏还在理论,背后却响起轻蔑的笑声。她回过头,见石聆用怜悯地眼神看着她,对,怜悯,她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从小痴傻的丫头,如今连成亲对象也是个傻子,将来很可能继续生个小傻子,她怎么还笑得出来?怎么还有工夫同情她?自己可是石家风风光光的主母,她凭什么同情自己?
石聆却不耐烦了。
她心里想,就这么个玩意,被打了都只知道叫嚣,不知道要还手的软蛋,欺软怕硬又好面子就这样,跟她那个爹真挺配的。
夫人,您闹够了吗?琮秀自知不得夫人喜爱,只求在祖先面前静心思过,若无事,夫人就请回吧。说完,石聆回过身,月色下,一张小脸儿平静无波,对比得韩氏更加癫狂。
门外的丫鬟小厮们不少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大姑娘,此刻映着烛火,只觉得大姑娘眉目娴静,气质端庄,论气度,论休养都是一等的。倒是韩氏,一看到正儿八经的嫡长女回来,立刻就恢复了本性,上蹿下跳起来。
韩氏明白自己是吃了大亏,她平日在下人面前跋扈惯了,此刻看这些人眼色,竟是并不相信她的话。天色已晚,她若纠缠下去,惊动了石秉荣,恐怕也讨不着好。韩氏咬了咬牙,道:我们走,都走!不要影响大姑娘思过!
嚣张,叫你嚣张,还不是要睡祠堂!
韩氏拂袖,愤愤离去。一众目光各异的丫鬟小厮紧随其后。
祠堂里终于只剩下石聆一人。她静静地伫立在这间空荡荡的大屋子中,看着高台上的牌位,想了想,突然一改之前的傲态,双手合十,走上前,虔诚地跪了下来。
石家列祖列宗,打扰你们十分抱歉,不过我并不是来认错的。一来我没有做什么错事,二来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石家人,你们算不算我的家长。
我叫石聆,我大部分的记忆和人生都是在另一个时空中的,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把我召唤来。我并不知道这一切的根源是什么,但我在自己的时空还有数不尽的牵挂,所以我一定要回去。
默念完毕,石聆虔诚地道:因此,石家的先人们,虽然我很不喜欢石家,很想搞点事情给我这边的娘出气,但若你们愿意指点我,我可以暂时咽下这口气,尽量不做什么败坏石家的事。
噗
话音未落,一声窃笑传来。
石聆一怔,双目大睁。
不是吧,她就是随便试试,祖先真的显灵了?
石聆回过头,在门口寻到一个人影。那是个长身玉立的少年公子,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年纪,一身书卷气,眉眼有几分相熟。
你是
少年见到她,竟然三两步迈过门槛,有些激动地道:阿秀,你不认识我了?我是哥哥!
哥哥?
石聆一怔,努力搜索记忆,这才想起,似乎的确有这么个人。只不过石家男女院落分得彻底,男子七岁之后便要单独居住,由奶娘照顾。托石聆的福,她这个哥哥不到五岁就被抱走了,连杨氏想见一面都不容易。
哥哥,她在石家的确是有一个同父同母的哥哥,大她三岁,叫什么来着?
对了,琮礼。
她的哥哥,石琮礼。
作者有话要说:宅斗部分不会很多,毕竟这文女主的志向不在后宅。
另外,韩氏段数也不是很高,女主亲娘的事,说到底,其实还是渣爹的错。韩氏把渣爹这个人看得很透彻,所以她才能在内宅混得好。
但是韩氏错就错在,她准备了一堆她擅长的宅斗招数,想把女主压死死的,女主却压根没准备跟她玩宅斗,后面不剧透了。
奇怪,女主怎么越来越像男主了。
☆、道理
由于石聆的到来,祖祠两侧的烛台都被点燃了,室内光线充足。石聆可以清晰地看见石琮礼的五官。石琮礼长得比她更像杨氏,只是眉宇间多了男儿刚健,他们两个站在一起,说不是亲兄妹,还真没人信。
石琮礼其实早就来了,只是他不敢出现,一来他不想见韩氏那个女人;二来他最近与父亲关系紧张,他不想第一次出现在妹妹面前,就被石秉荣骂个狗血淋头,这印象太不好了。不过看见石聆振振有词地许愿,居然还在愿望里要挟祖先,他却只想笑。他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妹妹也许和他想象中有些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