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下脸子的话竟让明珠三两句圆了回来,如此倒成了自家人心意周到不辞辛劳全家赶来祝贺,旁边有人听见了都纷纷夸赞这几个小的懂事,弄得薛明宇脸色转了好几个度。
“明珠嫁人后却是比在家中会说话了,往年怎没看出来你还有这口才。”
明珠对着薛明宇笑笑不说话,顶着那张阴阳脸单单露出一口白晃晃的牙,薛明宇瞧着慎得慌也不再同他在这话题上纠缠,只将身旁的人拉了过来介绍到:
“被你打断却是忘了这茬,早前遇着便想同你们引见来着——这位算来也是你们王家亲族,富足乡的王清泉,按辈分你们合该唤他一声堂兄呢。”
明珠不认识,王名川却是对这人有些印象,他立在明珠身边将小潭放下后同王清泉并薛明宇揖手。
“早听先父说富足乡有户本家呢,只因家中变故未能尽早走动,原想着还得等些时候才能上门拜访,哪曾想托了王老爷的福竟是在这处见着了。”
两方互通姓名之后闲话了阵子,原来那王清泉同薛明宇一般也认了王举人为师,因着学问做得好又有那层血缘关系极得王举人赏识,可明珠倒没瞧出来王清泉有多少才华,只他不怎愿搭理王名川这边的亲戚倒是真的。
“清泉贤弟文采出众,不过十七便已有了秀才功名,同是读书人名川往后也该多学学才是。”
“是呢,堂兄天资异于常人又得王老爷亲睐,名川望尘莫及。”
这下子明珠算是看出来了,这薛明宇是拿王清泉来跟王名川两个做对比呢,他俩是王姓同辈又年纪相当,出身怕也差不许多,可现如今境遇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稍微好面子的人遇着这种情况都得羞的无地自容或是感叹命运不公了,偏偏王名川仍面不改色地与薛明宇周旋,虽身着粗布麻衣还有补丁附于其上,可那脊梁却是挺得笔直,更兼生得一副好皮相又有凛然正气萦绕眉间,这周身的气派生生地将衣着华丽光鲜夺目的薛明宇两人给比了下去,看得明珠差点拍手叫好。
薛明宇没达到想要的结果,王清泉又不愿在此处多呆,遂聊了半盏茶功夫便各自错开,恰巧吉时到了新娘子被迎了进来。
喜乐齐奏红袍拖地,这原本应该热闹也着实闹腾的场景却是透着几分诡异的安静。
喜乐定,大厅里头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睁大眼睛盯着新娘子,服饰华丽身条出众,周身的行头便是连知县嫁女也越不过去了,真真是挑不出一丝错来,放往常不知要羡煞多少待字闺中的姑娘家,可如今却又是别样光景。
那新娘子身边站着的不是王家公子,而是一只公鸡。
一整套程序走下来任是主人家脸上的笑容再多也抵消不了宾客心中的疑惑,薛娇娇拜堂之时还有些不愿意,瞧得仔细些的能看出来她是被摁着头行的礼,这一步一拽地直至礼成,任是曾经对薛娇娇半点好感也无的明珠也开始同情这姑娘了。
为何王公子会在成亲这样的大日子缺席?
为何薛娇娇的婚期定得如此紧迫?
说得再远些,为何他们那样的人家会取薛娇娇一个农家女?
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瞧着这阵势再前后联系一番也猜出来了,这王家的儿子怕是不行了。
明珠抱紧了王小溪,隐隐猜出了些别的东西。
王家没了这个仅有的儿子,那举人老爷年事已高怕是再无法育有亲子,如此,为着王家这支不绝户通常情况下的做法只有一个——从亲族之中过继一个年纪合适的过来。
巧就巧在,王大河和王小湖同举人老爷是亲族,年纪合适,没有父母。
明珠伸手将小湖拉得离自己近了些,似是同有所感,王名川也伸手抓住了身边的王大河。
这过继的名额有人想抢,他们,怕是挡着人家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感谢鱼鱼的封面,萌萌萌萌萌哒,亲们喜不喜欢,窝真心好喜欢这个封面嗷。
☆、第十二章薛家女遭逢大难
礼成,新娘子扶进洞房后宾客便开始了吃喝,明珠一家人自然是坐在一处的,邻桌的还有穿山凼的其他村民,乡里乡亲的总免不了沾亲带故,这一场婚宴下来竟有一多半儿是穿山凼里头的人。似王举人这般地位今日来的达官显贵自然也不少的,只王举人顾忌那些个粗俗村民言语之间难免冲撞,是以在安排桌席之时特意将两边隔开了。
“明珠哥,这没你做的好吃。”
王小潭夹了一筷子肉嗷呜一声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嫌弃,听小潭这般说王小湖也在那处要张口,明珠早被他那嗓门儿吓破了胆见势不对当即伸手捂嘴。
“都给我乖乖吃菜,过了这顿我们得歇好阵子才有荤腥,将平日里想吃的都给我吃够喽,不准哪个再多嘴!”
明珠拉下脸来教训两个小的,王名川便坐在他右手边眸光清亮地瞧着自个儿男妻管教弟妹,即不制止也不帮腔,完完全全放心丢给明珠去看护,原本两人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似这般自然而然的信任却是比那多年的夫妻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等几个小的被驯服了名川才凑过去低声同明珠说到:
“小潭虽说年纪小可这舌头却是灵的,今儿个这菜虽说油水足却是真真比不上你的手艺。”
两人挨得极近,这般寻常话语听在明珠耳朵里头却多了几丝异样,好在他对着名川的那半边脸被黑色的胎记遮住了瞧不出来羞赧的粉红,多多少少让明珠有些庆幸自个儿长了这么一张阴阳脸。
“吃饭罢,怎这多话呢,小的跟着闹你不帮着说教说教还来添乱,真以为自个儿脸皮比城墙还厚么。”
明珠夹了筷子肉丝儿放进名川碗里要堵住他的嘴,同桌的蒋大娘瞧着两人这番模样却也忍不住打趣。
“你们这些个小年轻,我们还同这儿坐着呢可不得避讳着些么,你说说,这小两口蜜里调油的模样是要我们看呢还是不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