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意目中精光一闪,转身就抓起崔钰一只手来,丁香玉眼疾手快,一脚就把吴大意踹到在地。
“用你自己的血!”
吴大意气得浑身都抖个不停,当然也有可能是饿的。
她一狠心咬破自己一个手指头,唰唰地就在薛婵给她的那张纸上写字。
字很快写完了,简单明了:今日我吴大意与崔钰和离。
后面还按了个手印。
见状,丁香玉面上就要一松,伸手就要去接。
没想着薛婵快她一步,看过了纸上的内容之后,当着几个人的面撕了个粉碎。
“你当我傻的?”薛婵笑道,“你和你的离,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的是你夫郎的卖身契。”
吴大意怒道:“他又不是奴籍,哪儿来的卖身契!”
“怎么没有?”薛婵道,“之前你亲口说的,崔钰是你买进来的,他可没有嫁妆,现在你再把他卖给我,两个馒头,换一张卖身契,如何?”
说完,薛婵又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裴砚宁看得一愣一愣的,阿婵哪儿来的这么多纸啊?
吴大意默了一瞬,抬手就要写字,薛婵道:“慢着,我说什么你就写什么。”
丁香玉在一旁盯着,看吴大意一字不落写下将崔钰卖给薛婵的字句,连同时间之类的一应在内,最后还按了手印。
薛婵接过崔钰的卖身契确认了一遍才算放心,丁香玉便扔给吴大意两个馒头让她马上滚远点。
独被留下的崔钰,这才颤抖着又落下泪来。
裴砚宁动了动唇,正想出声安慰,就看见一只干燥的手抚上崔钰脸颊,给他擦去脸上的眼泪,温声道:“没事了。”
裴砚宁愣愣看了一会儿丁香玉,转头想和薛婵确认是不是他想的那样,薛婵倒是老神在在,将崔钰的卖身契折好放进自己怀里,道:“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你的卖身契就由你自己管着,不要撕,免得吴大意日后赖上门来。”
崔钰点了点头,道了好多声谢谢,裴砚宁才道:“崔钰哥,我给你梳头。”
柔软的触感从自己手指尖溜走,薛婵的手还悬在半空,看着裴砚宁撅着屁股跑去拱进崔钰怀里,有些发愣。
这夜是最后一次分粮了,薛婵将所有的粮食都分了出去,她们四人分食了一个米饼,共同等待着退洪的时候。
一夜过去,第二日放晴,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就已经看到了一户人家的屋顶。
“天啊!你们快看!”一个村民惊讶地大声叫喊起来,吸引来了很多人,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那一角房顶上,知道希望马上就要来了。
这天已经完全没有吃的了,可所有人都忍着饥饿,没有人因此闹事。
她们都盼着洪水赶快退去,每瞧见一处房屋,都会有欢呼声响起。
傍晚,薛婵她们下了山,回到了数日阔别的家。
崔钰神情恍惚地跟着她们回到裴砚宁家中,下意识望了望去村口的那条路,短短几日,他竟然已经不是吴家的夫郎了。
屋里的凳子少了一条,零碎的家具都不见了,有些甚至散在院子里,里面全是污泥。
裴砚宁跑到屋后一看,那些丈菊果然个个死透了,轻轻哀叹一声。
“我现在便动身去龙首镇找房子。”丁香玉道。
薛婵点头,“我今夜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就带着人住过去。”
丁香玉转身便要走,崔钰忍不住喊住了她,“丁捕头,吃口热饭再走。”
“不了。”丁香玉摆手回头笑了笑,“等搬了新家,再尝尝你的手艺不迟。”
她没有说“崔郎君”,她说的是“你”。
崔钰被这个不带修饰的称呼弄得有些别扭,脑子里又回想起在山上,丁香玉伸手替他擦眼泪。
那是崔钰并不觉得什么,可是如今想起,那动作怎么看都令人觉得暧昧无比。
“望妻呐?”裴砚宁忽然出声,吓了崔钰一跳。
“讨厌得很。”崔钰面上才带了几分笑意,跟人一起进屋帮着收拾东西。
这一下山,崔钰竟然已经不是吴家的夫郎了,他用了好一会儿才接受这个转变,心里不住跟着轻松起来。
以前他要从那个穷家嫁过来的时候,满心欢喜,只想着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家。
那个时候何曾想过,他只是从一个囚笼到了另一个囚笼里,嫁的女人一点也不会心疼他。
如今终于逃了出来,崔钰心头又有了当初嫁到吴家来时的那种喜悦,可他并不知道这种喜悦能维持多久。
家里都脏兮兮的,薛婵彻底没了打扫的心思,只收拾了一些还能用的铁器刀具,被褥之类的一应留在了家,家里本来就没多少东西,是以最后打包的东西也没有多少。
“就这么走了吗?”裴砚宁忍不住问,“咱们把这儿卖了罢?多少有些进账。”
薛婵点点头,便去了一趟村长家,村长家也在忙着收拾东西,听见薛婵说要搬走,才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怎么突然要搬?”蔡花花道。
薛婵倒也没说是因为水患的事,只道:“早就想搬了,我在衙门当值,来来去去实在不方便,把阿宁一个人扔在家里我也不放心。”
chapter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