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婵抬眸,冷冷吐出二字:“我能。”
女子顿时火冒三丈,她正待破口大骂,反观薛婵不过一个细瘦无力的女人,想必是个废物,当即冷笑一声:“怎么?难不成你是他的奸妇?今日竟要替他挨打了?”
薛婵从不避站,她道:“此处人多,施展不开拳脚,不妨下楼院中一搏。”
薛婵说话文雅,还叫女子反应了半天,她嚣张道:“去就去!我怕你?”
“哦哟!有热闹看了哎!”
当即二楼许多人也顾不上吃饭了,纷纷跟着薛婵与那女子往楼下走。
裴砚宁也正想跟上,眼角瞥见那被打的男子还流着血,哭得连声音都不敢出,叹了一声在他面前蹲下,递给他自己的手帕,道:“干净的,先把血擦擦罢,我看你这伤口割得不浅,还是去医馆瞧瞧的好。”
男子抖了抖,哭得更厉害了。
方才他挨下那一脚,今日这事儿不定就过去了,现在冒出个女人来横插一脚,回去可有他的罪受了。
裴砚宁见他只是哭,也不说话,只好道:“我先扶你起来罢。”
楼下院子里,围了满满一圈看热闹的人,就连店里的小二也嚼着草根凑热闹。
薛婵立在那女人对面,淡声道:“请赐教。”
女人嗤笑一声,心道这女人花招子倒是多,绝对是个废物!
裴砚宁站在楼上远远瞧着,心绪复杂,隐隐为薛婵担心。
万一上回,那沈金玉的事,是个巧合呢......这女子看着可不是个好对付的。
健壮的妇人倒也不废话,一拳就打了过来,她满心只想着这一拳下去管叫这小妮子哭爹叫娘,然而很快,她的一拳被薛婵稳稳接住,然后便再也动不得分毫。
“这......”妇人一愣正要回撤,薛婵抬腿一踢正中她面门,直踹得妇人翻了个身,躺倒在地上。
围观者俱是一愣,从未见过如此干脆利落地打发,人群中沉默了一瞬了,接连叫起好来。
裴砚宁嘴都合不拢了,好、好厉害,然而却未发现自己身边的男子见状眼中更是绝望。
一击未成,妇人大觉丢脸,她连忙爬起来又朝薛婵冲了过去,被薛婵用力一脚踹在腰上,一声清脆的骨头嘎吱声,妇人痛得大叫一声,再也不敢过去了。
“好!”看戏者掌声一片。
裴砚宁连忙追了下去,他穿过人群,走到薛婵身侧,小心翼翼地拉了拉薛婵的袖子。
薛婵低头,目光询问地看着他。
裴砚宁道:“妻主,有、有些过了罢?”
薛婵道:“我今日教她尝尝,恃强凌弱,是个什么滋味。”
“可是......”裴砚宁看了眼那兀自哭着的男子,低声道,“你把她打坏了,回去还得是她的夫郎伺候,万一她再将气撒在夫郎身上,这......”
薛婵认真地想了想,对裴砚宁点点头,“你考虑得极是,是我鲁莽了。”
裴砚宁未曾想到薛婵居然这么容易就认错了,一时有些接不上话了。
“这样罢。”薛婵抬眸,看了楼上一眼,“我们把他带走。”
裴砚宁愣住,久久不能回神,什、什么?
而那边薛婵已然果断上楼,神情、口吻皆是十分严肃,道:“你可愿跟我们走?我们可以送你去个新地方生活。”
男子面色苍白,艰难地摇了摇头。
怎么会这样呢?薛婵无法理解,难道他还想回去和那个妻主一起过日子?
裴砚宁匆匆追来,道:“妻主,他一个孤弱男流,还是成了亲的,怎么能说走就走?”
薛婵皱眉,“江湖儿女理应来去自由,为何不能走?成亲又如何,难道明知前景不堪,还要留在此地吗?”
“可是......”裴砚宁轻轻,“这样有违夫德。”
传出去,要被多少人诟病。
万一再被抓回来,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思量一番,薛婵蹲下身来道:“先随我去趟医馆,包扎一下罢。”
男子看着裴砚宁递来扶他的手,犹豫了一瞬,伸手搭了上去。
薛婵则是回到原来吃饭的位置,把买的布抱走,三人顺着楼梯从前门下去了,没再往院子那边走。
霜镇如何,这男子应该比她二人熟悉,薛婵让他引路找间医馆,钱她可以来付。
裴砚宁在旁默默听着,偷偷抿了抿嘴。
这也太......周到了些。
不过他看这男子身上多处是伤,他的女人在外面便是这般,谁知道在家是如何过分的,隐忍着什么都没有说。
把人送到医馆后,男人留在里面上药包扎,薛婵和裴砚宁双双站在外面等。
裴砚宁忍不住道:“妻主对一个萍水相逢之人都能尽心帮助,真是好心肠。”
薛婵摇了摇头,“侠之一道,为国为民,我本以为这八个字很简单,今日始知天下事事事不一,很难两全其美,今日是我一时冲动了。”
她出手的那一瞬,没想过以后这位男子该如何自处,若不是裴砚宁说话,她很可能教训完妇人,便一走了之了。
她下意识觉得,人是该吃教训的,妇人这次吃了教训,就该变乖才是。
可是世上哪儿有这般简单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