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大可以不讲,毕竟他没必要让自己金主不痛快是不是?
但这是他家遇舟。
池重乔不想看他弯路,伤人伤己。
池重乔轻声道:“寺里摆出来九副菩提子,我一眼就看中这副了。”
他捻动一颗隔珠,上面没有雕刻花哨的纹路,只刻了九个字——“见真我,见众生,见天地。”
池重乔道:“我喜欢这九个字,所以买下来。前几天老爷子说你……”他舔了下唇角,飞快把老爷子的原话含糊过去,“做事有点急躁,其实我觉得……”
陆遇舟忽然笑了。
池重乔一愣。
陆遇舟依偎过去,小声道:“爷爷明明说我气量小,不容人,不是个能当一把手的性格。”
前几天两人回老宅看望老爷子,吃过午饭,老爷子把两个人叫到书房,他对池重乔没什么好说的,慈爱地叮嘱了忙也要注意身体之类的贴心话,然后转头就狠骂了陆遇舟一顿。
老爷子话说得难听,池重乔勉强整理出来一个头尾——大概是陆父手底下一个项目出了问题,项目的负责人上一个项目给陆遇舟使过绊子,陆遇舟当时没说什么,这回抓住把柄就直接把人摁得翻不了身。
关键在于那负责人本身错误不大,这点问题完全可以弥补,上回让陆遇舟不痛快也不是负责人愿意的,是陆卓威逼,陆父默许后才不得已搞出来点小动作,陆遇舟干脆杀鸡儆猴,拿着负责人这次的错误叫陆父一帮人下不来台。
陆遇舟道:“老爷子说我做事不留余地,全凭痛快不痛快,不知道见好就收,乔哥也觉得我不好吗?”
池重乔静默了片刻,摇头,笑:“要是你有什么做得不好不适度,就把错误一股脑扣在你身上,这也太不公平。性格这种东西是所处环境磨出来的,狠还是不狠,其实不是你愿意的。”他感觉得到,陆遇舟有时候不是刻意的狠,他是压根没觉得自己做得过了。
陆遇舟只要和他在一起就觉得安心,他想了想,道:“我小时候总跟陆卓打架,他们拉偏架,不管我跟陆卓到底谁吃亏,总归都是我不对,我就觉得……”他笑了一下,似乎觉得以前幼稚,“就觉得亏,想着反正打过架还要挨骂,不如下手狠一点。我跟他从小别到大,什么都争,他狠我也没分寸。”
他脸上那点笑意很快就淡了,“可能习惯了。”
五个字活活把池重乔钉在座椅上,喘气都心疼。
陆遇舟不愿意多提那些早年的糟心事,他静静靠着池重乔,突然伸手抱住池重乔,腕上的手串发出木料磕碰的轻微声响,差点盖住陆遇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