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重遇故人
蔚蔚觉得她很需要时间调整心态,本来宿敌兰贵妃被弄掉后,她就开始安心,只想要抱娃混日子,现在先帝给她一个这幺大的惊喜,打得她措手不及。
而且她相信,既然韩子靖选择假死逊位给韩兆熙,当初可能就是打算隐瞒一辈子,可是如今为何又出现在她面前?从原身的记忆来看,谈什幺夫妻情深都是鬼话,只有相敬如宾,算不得生死相许。
可是,跟着眼前这个男人,娃娃都生出来一只了,真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如果他选择强势回归,不说已经当帝王的韩兆熙不一定会同意,势力重整后的朝野内外也必定不平静。
「朕的身体,唉,不提也罢。」
「皇上如此避重就轻,戏弄臣妾,实在叫人伤心。」
既然韩子靖看来是想来重温夫妻旧情,她也只好接着把戏继续演下去,即便已是太上皇,依然不能够轻忽他的影响力,说不定这当中还有什幺她不知道的内情。
「梓童在佛寺清修,朕在此静养,何来戏弄之说?」
正当蔚蔚开口想要好好辩驳一番时,却见寂静的湖畔传来一阵脚步声,原来是沈将军率着一亲兵侍卫,朝这边走了过来。
「末将参见太上皇,太后!」沈将军为首的侍卫们皆跪在庭外,极为恭谨,似是对韩子靖出现在这一点都不惊讶,想来是早就通过气了。
「爱卿平身。」见来了别人,韩子靖便收回揽住蔚蔚的手,端正坐姿,但神情依旧安闲淡然。
「启禀太上皇,御辇已备妥。」沈将军起身后,刚毅瘦削的脸依然面无表情,立在那里就彷佛一棵风雨不动的苍松,沉稳大器。
韩子靖从容起身,随手弹弹精致的袖口,举止优然,斯文秀雅,若是偶然一见,竟不似帝王,却像是个清俊的儒生。
蔚蔚垂首恭送御驾远走,昙花一现的短暂相遇,宛如梦境一般,直到玉舒捧着食篮过来寻她,她都还没有回神。
所以他突然出现又突然跑掉,真的只是要跟她打个招呼,欣赏她花容失色的蠢样?
「主子,您怎幺了?」玉舒见自家主子两眼发直地瞪着湖面,整个人魂不附体的模样,心中发急。
「哀家...哀家见到先帝了。」蔚蔚声音飘渺,眼神空泛。
「主子,您不要吓奴婢,这青天白日的,怎幺能呢!」玉舒见蔚蔚如此模样,连忙把食篮往桌上一放,取出手帕帮她拭掉额上渗出的细汗。
「是真的!他的琴还在那儿呢,妳自己看!」蔚蔚顺手指了庭中的琴架,这是刚刚韩子靖在这装逼,不是,是抚琴的重要道具。
玉舒瞄了一眼,内心觉得有琴也算不得什幺,但眼下还是安抚太后的情绪最为紧要,莫不是太后真的魔怔了?
蔚蔚看着自家宫女整脸都写满了担忧和不相信,简直想要喷她一口血,她真的见到了,却没有目击证人,太冤了她!
但继续跟她争执下去实在不像,蔚蔚深吸一口气,想着来日方长,反正在这儿还有快一个月的时间,山水有相逢,她就等着水落石出,玉舒也吓掉下巴的那一天。
生活实在太虐心,只能苦中作乐了。
午夜开始,大雨滂沱,入夜后雨声间歇,淅沥淅沥地下了一整晚,到了清晨仍没有停止的迹象。
清晨山雾飘渺,景色如梦似幻,用完早膳的蔚蔚,捧着一杯热茶,披着素色单衣,坐在屋檐下,欣赏着清悠的湖光山色。
她憋着一股气等着韩子靖再出现,偏偏接连几日,她照常早课完游湖闲晃,却再也没见到圣驾。
怕蔚蔚因心情郁闷再次产生幻觉,玉舒总用小心翼翼的态度侍奉她,让太后大人很是不爽,觉得又被抽风的先皇摆了一道。
天雨不方便游湖,午后时分,蔚蔚干脆独自在禅房里,练书法,玉舒等人都让她打发到殿外候着,不想看到这幺多人跟前跟后地,嘘寒问暖地捧着她,免得心烦。
打着静心之名,若不抄些佛经贡在佛前,怎幺算为先皇祈福,为大齐祈福?加上真的没什幺事让她做,偶尔写写字也是极好。
散落一地的纸,却是让一只白玉修长的手给拾了起来,轻捻在指尖,细细品读。
「梓童的字越发显得圆润凝实了。」
大齐能用这样稀松平常的语气跟她说话的,也就只有那个为老不尊,神秘兮兮,近日刚从棺材爬出来的隐形版太上皇,韩子靖。
「臣妾给皇上请安。」蔚蔚搁下手中的湖笔,绕过长几,来到他跟前,垂首恭身行正想行礼,却让他先扶了起来,顺势搂在怀里。
「妳我夫妻,何需如此多礼。」韩子靖依然一身青衣,温润如玉,以茶相拟,宛如清润淡香,入口后余韵回甘的上品翠尖。
「皇上...」感受到他体温相贴,蔚蔚整个人让他搂在怀里,少见的有种心慌之感,虽是原身的夫君,但事实上却只比陌生人熟悉一些,又怎能面不改色的与之相亲呢?
韩子靖带着蔚蔚,避开了地上的纸张,来到软塌上坐定,从袖口取出一份油纸包。
「这是?」香气四溢,光闻着味,她瞪得眼睛都直了。
「这不是梓童出宫也想吃的李记樟茶鸭吗,朕特地给妳带来了。」韩子靖双眸含笑,语气宠溺又包容。
「可是...这是佛寺...而且,臣妾在...在孝期啊。」蔚蔚忍住想吞口水的冲动,鼓着腮帮子讲起话因为心虚,听起来断断续续的,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还自然地嗔了他一眼。
「朕说能吃就能吃!」韩子靖打开油纸包,率先撕了一块肉条送进嘴哩,吃的咂巴响,原来仙气飘飘的人吃起肉来,也能这幺好看。
「嗯,那臣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面对香喷喷的美食诱惑,让素了几日的蔚蔚再也忍不住了,也跟着伸手挖了一块肉吃了起来。
樟茶鸭入味鲜香的口感,让她幸福得眉眼弯弯,整个人都透着幸福的光辉,吃斋茹素是什幺,早就被满满的肉给刷屏了。
韩子靖与蔚蔚你一口我一口,愉快地分食着他从外面偷渡进来的小吃,偷偷摸摸吃着违禁品,无形间拉近了不少距离。
人与人之间是处出来的,在佛寺中,不需要披着太后的皮,蔚蔚相对觉得较为放松,常常不经意的露出真性情。
这几日,韩子靖总会在午后或是黄昏来此,有时与蔚蔚游湖赏景,有时品茶习字,有时一起偷吃沈将军带回来的吃食,闲云野鹤,日子过得还挺舒坦的。
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韩子靖,像是为什幺要假死退位?这几个月去了哪里?接下来怎幺办?要让其他宗族知道吗?还会回皇宫吗?但她一句都不敢问,只是憋在嘴巴里。
韩子靖面上和善,布局诡妙,帝王的心思猜不着,太上皇的心思更是。
不仅蔚蔚在偷偷观察着韩子靖,人家也在心中打量着她,只是面上不动声色,养气功夫比蔚蔚好上许多罢了。
看来熙儿说的没错,他的皇后真的变很多,微服出宫或是孝期开荤这样不合礼法之事,以皇后地保守知礼,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事情,莫非当上太后真的会让女人安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