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柜那次,女友粉流失了许多,文斯开始也没发声,季明景还以为自己判断失误,后来的送花事件则让他更加迷惑了。
而现在再次见面,季明景能确定,文斯对他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他终于可以放下心,减轻心头的负罪感,耳小思是他最早的几个老粉之一,曾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说自私也好,他总是希望他们之间的情谊能够走得更久远一些。
演艺这条路看似充满鲜花与掌声,但对季明景而言,这些台前幕后的人们,才是他最最重要的财富。
不过
还是有些疑惑,文斯真的将之前那束花忘记了吗?他眼神间那瞬间的躲闪,可他又确实给他写下了相同的话,但会这么容易就忘记吗?
季明景无意识地摇了摇头,应该不会。
他们相遇的次数不多,自演唱会初见以来,文斯就和他想象中那个执着又敏感的粉丝不太一样。
而他那张脸
季哥,咱们屋就差你了!
有人在身后呼唤,季明景收敛思绪,答应了一声,转身回到屋里。
张导亲自带队清点完剧组人数,场子外的灯才尽数灭掉,只留下一排屋檐下照明小灯,以防有人起夜找不到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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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里□□点钟正是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时候,华灯初上,璀璨流光,而此时这座小山包却已经在夜色包裹下陷入浅眠。
文斯小心走在黑黢黢的乡间小路上,道旁树影婆娑,虽然已经听说这附近山里野生猛兽早就绝迹,但冬夜冷风吹得枯枝呜呜作响,感觉还是有些瘆人。
手机电筒的两道亮光时而交错,时而照向不同的两侧,文斯的羽绒服长及脚踝,看不清路也不敢走很快。
闻礼在他前边,每隔小会儿便放慢脚步等他。
文斯望一眼前面隐隐约约与旁侧不同的道路颜色,道,我怎么觉得回去要远一些,这估计得走一个多小时吧?
闻礼帮他看着脚下,慢点走,不用急。
他在前边就是探路来着,山间露重,脚下时不时会踩到滑溜溜的苔藓,他提醒文斯注意。
你还是拉着我的衣服吧。见文斯又有一步没踩稳,闻礼终于还是建议道,你的鞋底没我的防滑。
还真的是!文斯找到根源所在,从善如流,挺自然地伸手抓住了闻礼冲锋衣的下摆。
可当抓紧之后,他跟随闻礼又走了两步,再抬头望路时看见的就是前面那人宽阔高挺的脊背,隔着挺近的距离,有时候步子一顿,差点就能撞上去。
文斯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局促,来时他们和那山民一起,随便聊聊,现在回程却是他和闻礼单独两个人,而来时感觉路途没那么远,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也就到了。可现在这段路走了那么久,仿佛还在相似的位置徘徊。
文斯手指无意识捻了捻那片布料,他觉得应当说点什么,不然太安静了,风声和脚步声混在一起,听得人愈加头皮发麻。
那个关于大林的事,你下午还没说完。
当心。
正好经过一个上下坎,闻礼将手机光往文斯脚下打,等他也平稳走过来,才说,我上次出差来这里,知道了那孩子的事,创致有这方面的产品,就适配一套给他装上了,所幸效果不错。
还是一如既往,说什么都轻描淡写。
我瞧着那好像不是市面上普通的假肢?
是带神经传感器的。
果然,文斯没看错。大林还小,他从现在直到成年,不可能只佩戴一套假肢吧?后续呢?
程序不变,只需要定期更新框架,换起来并不复杂,等他年龄再大一些,身体发育稳定后,可以用上仿生假肢,外观上看和普通人一样。
原来闻礼已经替他打算到后面的事了。
文斯白天见到大林走路,还有在教室画板报时右手手指的动作,就看出那绝非单纯的机械假肢,是可以顺应大脑指挥的智能假肢。
闻礼虽然不提,却不代表文斯猜不到,创致科技的事他向来还是很关注的,机械假肢的介绍在公司主页上有,是未来智能医疗领域研发的一个核心项目,但因为造价高昂,融合了脑电波神经网络感应器的假肢产品暂时还难以达到普惠于民的程度。
所以今天这些捐赠物资,还有这套几乎终身包换的智能假肢,似乎在闻礼看来都无足轻重,连多提几个字都不必。
弟弟能有如此为人,文斯自然是钦佩又骄傲的,可还是有种自己又在马后炮的感觉,这次来这儿是我叫你,你先前明明已经来过一次,却说都不说,让我还以为
以为提了个多好的建议,撺掇闻礼捐东西,甚至挺有成就感。
脚下正好有块石头子,文斯一半无心一半懊恼地,抬脚踢出去,小石子滚了几滚没入道旁厚厚的残枝败叶里。
到底觉得幼稚,把后面嘀咕的话咽下了。
他以为闻礼应当没听清,孰料对方却道,抱歉。
文斯微讶地抬起头。
闻礼短暂停下来,随即边走边说,我原本觉得来过这里的事,没必要特意和别人说,不过是我疏忽了,你不是别人,我应该提前告诉你的,抱歉。
他说话的嗓音依旧平淡,稳重得一如他此时特意落在前边的脚步。
文斯揪着衣服的那只手突然就紧了紧。
闻礼回过头,姐?
第四十三章
他望来的眼神认真又坦率。
现在这段道边没有那许多枯树丛与灌木了,视野变得开阔,稀疏云层间微弱星子的光照亮脚下小路,闻礼的面容也隐约看清几分。
被他这样专注地盯着,文斯心跳莫名漏了一拍,这、这种事也没什么可抱歉的。
我不习惯与人说太多,但以后我会注意,闻礼道,如果你想知道什么事,也可以直接问我。
文斯:
明明是直说直话,听着却比那些花言巧语更叫人觉得感动。
就仿佛在许诺,你是我姐姐,是特殊的,我以后有什么都会告诉你。
可文斯不知怎么,心里又有点泛酸,还空落落的,脑子里有个理智的声音在告诉他,他这是占了原主的便宜,若非姐姐这重身份,闻礼待他就会和待其他人一样,客气疏远,惜字如金。
而如果不是姐姐,他还会愿意让他拉着他的衣服吗?
想到这儿,文斯自嘲笑了,他什么时候也成会纠结这种事情的人了?原主都舍弃离开,想这些也毫无意义了不是吗?人生总得往前看的。
但文斯还是松开手,说,能看清路了。
他没再继续抓着闻礼的衣服,反而向前一步,与他从前后变成了并排,离开那个高大的庇护圈,将两手揣在兜里,同闻礼默默地走着。
没有树的遮拦,山风也愈发紧了,点点冰凉扑面,文斯抬头看夜空里,什么都没有,可手掌摊开再收紧,仿佛就能握住一把冰润湿滑的水沫子。
下雪了?他奇怪地问。
没有,是雪山那边吹来的风。
闻礼解释,抬手一指某个方向,今天是月末,要是满月的时候来,那边雪山会很好看。
满月下的雪山吗?感觉好浪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