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余秋琴都打趣说,没想到符横云烧饭的水平比炊事班还强。
姜糖闻言乐开怀,连连摆手,谦虚道比不上啊。
人炊事班厉害着呢。
那是扫地僧的存在,行军时背着重得要死的家伙事儿,能打敌人能烧饭,可不像别人以为的那样只能做大锅菜。
姜糖想起从前看过的一部抗战剧。
八|路|军坐在大别野里指挥战事,雪茄咖啡一条龙,军医护士们齐刷刷穿着小短裙,在纷飞战火中进进出出,遇到敌人先大叫,反正引不来人算他输……
这弱智剧情不知坑害了多少小朋友,还真当打仗是装逼耍帅,一尘不染呢。
实际上,军医护士们也要进行体能训练的,也得熟练使用木仓枝。
战场上,子弹那是不长眼的。
她们首先得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才能最大限度救治战场的士兵,并不是只存在电视剧里,跟“首长”们眉来眼去的小姑娘。
一想到几十年后,她身边的这群人会被拍成乱七八糟的剧情,姜糖简直如鲠在喉。
他们是多么可爱的人啊。
余秋琴指着她笑:“别得了便宜卖乖啊,你瞅瞅咱们这一片,别说做菜这么香的,连愿意打下手的都没几个,他们啊,当大爷当习惯了呢。”
有当大爷的,但人媳妇儿伺候得开心啊。
各中冷暖,当真只有自己知道。
姜糖笑笑,不说话。
到了中午,广播里传来喜庆的歌,钟政委妻弟特意送了一台电视机过来。
还是彩色的呢,十八英寸,在这个年代,是令人艳羡的存在。
钟政委直接将电视机搬到了食堂。
部队安排了文工团晚上到食堂表演,大伙儿一起团年。
电视机一到食堂,钟政委大吼一声,所有人都围过去了。搭手的搭手,问候的问候,特别积极。有人赶紧到县里交电门市部买天线,其他人没等到天线回来,已经接好了撑天线的木杆和支架。
接近傍晚七点多,估计有了电视转播信号。
食堂里挤了满满当当的人,钟政委开始调台。
这些干部平时就没什么架子,在这个时候更是跟士兵们打成一片,人群里有些闹腾,但其乐融融。
“再调一点。”食堂里有人喊,然后声音一个传一个,迅速传到食堂外面的屋顶,屋顶上的人听令将天线转了转。
“过了过了,再转回来一点。”
又有人喊。
屋顶上的人又耐心地将天线往回拨了拨。
在电视机的映衬下,婀娜多姿青春靓丽的文工团女兵们就不够看了。
她们在台上跳得卖力,不抵新闻主持人几句话新鲜。
姜糖端了一盘饺子回来,递给符横云:“过年啦!”
符横云微怔,声音低沉:“过年了。”
姜糖嘴角噙着笑,夹起饺子蘸了酱油,趁没人注意喂给符横云:“什么馅儿的?好不好吃。”
“白菜肉馅儿,没你包的好吃。”
姜糖笑着轻拍了一下他:“贫吧你,我是有数的人。”
她做饭普普通通,勉强脱离了黑暗料理的范畴,可不敢说好吃。
符横云:“你做成什么样,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
两个小孩儿肚子不饿,余嫂子家的槐米带着他们到处玩……
新年一眨眼,就这么过去了。姜糖还没什么感觉,在一个阴雨连绵的夜晚,六十八军五个师悄悄奔赴边境线。
一直到姜糖前往京市航空大学报名,符横云都没回来。
打仗伤亡是常有的事,军嫂们无不心惊胆战,生怕哪天睡醒就听到自家男人牺牲的消息。
为国牺牲是件光荣的事,国家不亏待军人,有抚恤金。
但如果可以,没有人愿意做那个烈属。
在战争打响半个月后,肖营长牺牲了。
柴嫦乍听消息,当即昏厥过去。
而这,只是开始。
偶尔,只是偶尔,姜糖会想起远在前线的丈夫。
但大部分时候,她的焦虑忧心都被懵懂天真的两个孩子驱散了。
生死有命!
她相信,那个男人不会舍得丢下她们母子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