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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一盘稳赢的棋,分明已经将对方逼到绝路,怎么就被对方绝地翻盘了呢?
好好的一个绞杀大阵,做为阵眼的顺妃尸体,怎么就不翼而飞了呢?
华秀桐绊了一下,胳膊被拉住,她以为是裴琅,扭头一看却是自己的父亲。
华阁老目光阴鸷,盯着她低声道:“走稳点。”
回到偏殿,薛筱筱拒绝了建昭帝给她请太医的好意,继续跪在皇后的棺椁前。
身前是太子妃,身后是众命妇,跟她平齐的顺妃已经死了。薛筱筱垂下眼眸,无人打扰,这点时间已经足够她整理好思路。
她大概猜出了华秀桐杀人、藏尸、换房间、假装与人对话、出来喊人的整个过程,华秀桐为什么要杀薛姗姗,她并不想知道。
她只知道,在这个花团锦簇的世界,虽然没有变异的生物袭击人类,但有些人,画着精致的妆容,戴着璀璨的首饰,穿着华美的衣衫,看起来娇弱,笑起来温和,却比那变异的生物更要可怕。
如果她今天没有空间,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又该是什么结局?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从未想过与人为恶,却屡屡遇到危险。
她躲在裴无咎的羽翼之下尚且如此,那为她遮风挡雨的裴无咎,他又遇到了什么呢?
想到裴无咎经历的一切,薛筱筱的心尖仿佛扎满了钢针,密密麻麻的疼痛,几乎让她不能呼吸。
不能见光的真实身份,有没有让他难过?战场上的刀光剑影,有没有让他害怕?那一杯差点要了性命的毒酒,有没有让他绝望?
他又是为了什么,选择了只要三年寿命?
薛筱筱侧过头,看向另外一侧的裴无咎。
他似有所感,朝她遥遥看了过来,黑眸中是不容错认的担忧和怜惜。
薛筱筱抿唇一笑。
殿下,这一趟刀尖旅程,就让我牵着你的手,一起走吧。
……
正午,哭灵结束。
裴无咎不肯让薛筱筱推他的轮椅,他的小王妃今天肯定是遇到了磨难,他恨不得一直抱着她,又怎么舍得劳动她来推轮椅呢。
薛筱筱却不听话,从内侍的手中抢过轮椅,指尖虽然泛白,却稳稳地推着他向前,“殿下,有我在,是不会让别人来推你的。”
“安王和安王妃真是恩爱,安王妃脸色不太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明天就歇了吧?”在皇后的灵前,太子妃不能笑,不过目光很是温和。
薛筱筱福了一礼,“多谢太子妃体恤,不过我没有大碍,明日还会来的。”
东宫和出宫不是一个方向,两人寒暄两句,各自离开。
裴琅走了过来,“安王妃,我来推无咎吧,你看起来……需要休息。”
薛筱筱淡淡一笑,“不敢劳烦宁王,我也不需要休息。”
裴琅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竟然一句话都没有再说,默默地走到了一边。
华阁老快步上前,“安王,安王妃,小女鲁莽,给王爷和王妃添麻烦了。等过了明日,微臣自当带着小女登门道歉。”
“明日啊……”薛筱筱笑容浅浅,“登门道歉就不必了,毕竟华姑娘只是说出了自己听到的看到的,并没有做错什么,要怪也只能怪那顺妃,她怎么就不老老实实地待在八仙桌下,你说呢,华阁老?”
“……”华阁老明显被她噎了一下,神情很是不自在,“安王妃说笑了。”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感觉,但裴无咎的感觉很强烈——
他的小王妃,变了。
她的性子原本是带着几分娇憨和天真的,她没有学会虚与委蛇,不喜欢的人她向来都懒得搭理。
可是现在,她跟太子妃说话时谦逊有礼,面对裴琅又是礼貌疏离,对华阁老更是暗藏锋芒。
她变得……更像一个在京都名流中游刃有余的女子。
“筱筱,对不起。”
上了马车,放下车帘,裴无咎终于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他亲吻着她苍白的脸颊,喃喃道:“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说什么呢。”薛筱筱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胸膛,他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连华秀桐突然起意的陷害都能提前预知。他撑着安王府,已经给了她遮风避雨的华屋、炊金馔玉的美食,反倒是她,安然地享受着这一切,却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
裴无咎轻柔地帮她按着额头,“还疼吗?”在偏殿的时候他就看出来了,她疼得额角都一跳一跳的。
“唔……虽然不怎么疼了,但殿下按得好舒服。”薛筱筱笑得眉眼弯弯,窝在他怀里撒娇,“殿下,再多揉一会儿嘛。”
裴无咎恨不得把命给她,又怎么会吝啬这一点点力气,指腹按揉着她头上的各处穴道,低声问:“在偏殿里,到底反生了什么?”
薛筱筱懒洋洋地抱着他的腰,把事情讲了一遍,目光闪了闪,“那个……顺妃的尸体,被我……藏起来了。”
裴
', ' ')('无咎诧异地挑了下眉头,他的小王妃那个隐形的包袱到底有多大,竟然还能藏个人进去?
薛筱筱在偏殿的时候并没有顾上检视自己的空间,她也不知道在那危急时刻突然扩充的空间长到了多大,直到跪在皇后的灵前,有了安静的时间,她才趁机扫了一眼,差点把自己吓到失态。
那个一直没有动静,怎么都不能升级的空间,竟然长到了她住的院子那么大,长度大概是明间和东西次间加东西梢间一共五个房间,宽高和长度一样。
薛筱筱颇为无语,不过是藏个人,至于暴涨成这样吗?怪不得她头疼得差点晕过去。
裴无咎显然也想到了她头疼跟往包袱里藏尸体有关,心疼得揉着她的额头,“明日歇了别去皇宫了。”
薛筱筱纤长的睫毛眨了眨,“不行啊,我从华秀桐那里得到的东西,要还给人家的。”
作者有话要说:华秀桐:你们看到我藏的尸体了吗?那么大一个尸体,怎么就不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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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灵第三日, 也是最后一日,薛筱筱和裴无咎坐着马车来到皇宫。
她的脸色还有些发白, 因为精神力严重透支,脑袋里感觉像是一根绷紧的弦,一扯一扯得疼。不过睡了一晚总算是好了些, 至少她不用扶着裴无咎的轮椅,自己也能稳稳地站着。
宫门处戒备森严,比平时多了一倍的侍卫不止, 薛筱筱和裴无咎对视一眼,眨了眨眼睛,两人都明白这是为什么——
宫里的顺妃失踪了。
距离昨日华秀桐说顺妃与人争吵已经过去了快要一整天,建昭帝本以为顺妃跪得难受跑到哪里去躲懒了, 可是一直到正午哭灵结束顺妃也没有出现。他本来还不是很在意, 到了天黑还没见到顺妃的人,这才警惕起来。
派了金吾卫带着侍卫、司礼监带着内侍宫女在皇宫中大肆寻找了一番,竟然毫无所获。
众人百思不得其解, 顺妃一个大活人, 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建昭帝本就多疑, 此时不由得开始怀疑华阁老或者安王是在搞什么鬼。
华阁老的独女话里暗示安王妃伤了顺妃, 如果真是这样,那顺妃就应该已经死了。因为宫门处是有守卫的,除非顺妃自愿伪装好跟着人离开,否则安王就算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强迫一个受伤的人离开, 顺妃显然还在宫里。可他派了人大肆搜寻,顺妃如果还活着应该早就被发现,除非是尸体被安王藏在宫中某处。一想到安王在自己的皇宫里还能安插人做手脚,建昭帝心里就很不舒服。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华阁老的独女在说谎。她预先知道顺妃会失踪,想把这件事栽到安王妃的头上。想到华阁老和魏贵妃三番五次地暗示想要结亲,建昭帝不由得开始怀疑此事跟宁王也有关系。
宁王狼子野心,因为觊觎皇位而害了太子。现在他把安王过继,宁王肯定也想害安王,没准这就是宁王和华阁老联手搞出来的。
关键是,顺妃为什么会失踪呢?是被宁王和华阁老杀了,还是被安王妃杀了?
建昭帝一会儿想想顺妃也算娇媚可人,更是不顾性命地救了他,是这么多年对他最情深意重的女人。一会儿再想想顺妃的尸体还不知道被人藏在哪里,等到明日哭灵结束,掘地三尺,刑讯全宫,也要找出来才行。更要弄清楚这幕后的黑手到底是安王还是华阁老和宁王。
思来想去,建昭帝一夜未眠。及待天亮,感觉身体疲惫地爬不起来,胸口好似压了个大石头,喘气都呼哧呼哧的。让冯德取了道士供奉的丹丸,一连服用了两颗,这才有了精神。
冯德一边服侍着给建昭帝穿衣,一边轻声道:“陛下要是不舒服还是让太医看看吧,奴婢总觉得这丹丸用得太多是不是不太好啊?”道士说这丹丸能固本培元,吃得多了还能长生不老,冯德总觉得很不靠谱。尤其建昭帝最近脸色红得不太正常,乍一看好像红光满面中气十足,但他服侍在身边,却觉得建昭帝的身体大不如前。
毕竟是跟在身边二十年的老人了,建昭帝也没摆脸子,不过他心情烦躁,没理会冯德,只随便摆了摆手。
皇后的棺椁前,跪了白茫茫的一片,薛筱筱中间只起身借着“更衣”来回走了一趟活动膝盖,并没有去那个给女眷准备的偏殿。
回来的时候,她往自己身后的位置扫了一眼。华秀桐的目光“唰——”一下移开,慌乱中带着惊惧。永成侯夫人郭氏则是毫不掩饰自己,眼眶通红,目光愤恨,一副恨不得撕了她的样子,显然是已经知道顺妃失踪的事,怀疑此事跟她有关。
薛筱筱淡然跪下,直到午时,推着裴无咎慢慢出了皇宫。
宫门处的守卫比之刚来的时候更加森严,尤其是离开的女眷,更是盘查仔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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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筱筱和裴无咎出了宫门,并没有急着离开,等华阁老上了马车,这才推着裴无咎的轮椅走了过来。
“华阁老。”裴无咎扬声道。
华阁老心头一跳,连忙从马车上下来,躬身行礼,“安王殿下有何吩咐?”
周围的人齐刷刷看了过来,昨日华秀桐带着人去偏殿说安王妃伤了顺妃,当时除了建昭帝、魏贵妃、安王、宁王和华阁老,还有许多的内侍宫女随行,这件事早就悄悄地传开了。此时见安王找上华阁老,都在纷纷猜测安王是不是要为自家的王妃出头,故意要找华阁老的晦气。
众人都不急着走,假装攀谈留在马车外,上了马车的也停车不动,揭开车帘偷看。
永成侯和夫人郭氏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这边,薛筱筱虽然是亲王妃,但和他们不是一条心,好不容易薛姗姗出人头地有了出息,不仅救了皇上还成了宠妃,给永成侯谋了肖想已久的永丰粮仓的差事,郭氏在京都夫人中也终于扬眉吐气,简直是光耀门楣。
结果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顺妃竟然就失踪了,据他们的猜测,一定是薛筱筱存心不想让他们好过,这才对顺妃下了手。此时见安王要找华阁老的麻烦,他们特别期盼着安王一怒之下把华阁老杀了剥皮,这样安王就会被建昭帝重重责罚,最好把他的亲王爵位给撸了。
两人都是位高权重,马车停在最靠近宫门的地方,宫门处的守卫更是紧张,都说安王残暴喜欢活剥人皮,他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华阁老下手吧,那他们可就太难做了,亲王要做什么他们自然不敢拦着,但拱卫宫门处的安宁又是职责所在。
众目睽睽之下,裴无咎修长的手指在轮椅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
声音不大,但每一下都好像敲在华阁老的心上。他自然知道自家已经跟安王结了仇,本来他试图跟宁王结亲,就注定了要跟安王和太子不是一路,但爱女跟宁王的婚事尚未定下,这件事还有转圜余地。但经过昨日偏殿一事,两人的关系是不可能再有转机,这仇是结定了。
即便是老谋深算的华阁老,在面对安王的时候,也不由得绷紧了身体。
华夫人和华秀桐见状,也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走到了华阁老身边,向安王和安王妃行礼。
“起身吧,本王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问一问沣河支流河堤加固一事进行得如何了?”裴无咎淡淡道。
华阁老暗暗松了口气,这件事确实是他负责的,因为给皇后哭灵,三日未曾上朝,安王特意拦下他过问也算合情合理,“河堤加固已经快要完工,受灾的村民也都安置好了,冲毁的房屋已经重新翻盖,受了伤的也得到了医治。”
“哦。”裴无咎面无表情摆摆手,“那去吧。”
“微臣告退。”华阁老转身,刚迈开步子,就听见安王妃轻声道:“等一下。”
她嗓音柔和,尾音总是拖得略微长一些,听起来有些娇气软糯。但这样的声音,却不由得让华阁老寒毛倒竖。被安王叫下马车的时候还没什么,被安王妃叫住,华阁老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他们两个确实是来找自己的麻烦的。
华夫人和华秀桐相互搀扶,脸色虽然带着笑意,身子却紧张得绷紧了。
周围的朝臣命妇都提着一口气悄悄留意这边,宫门守卫更是眼珠都不错一下。
安王妃并没有跟华阁老说什么,而是慢悠悠朝着华阁老的马车而去,她走得很是端庄,短短几步路也走出了大家闺秀步步生莲的美妙感,声音也是柔润好听,“华阁老的马车里藏了什么吗,怎么味道有些奇怪?”
说着话,她已经到了马车边,一只手揭开车帘,指尖探到了车内。她只揭开了一条缝隙,别人看不到车里有什么,却见安王妃脸色大变,尖叫一声,噔噔噔退了几步,撞到了安王的轮椅上才停了下来,她面色惨白,手指颤抖不已,指着马车,声音也充满了惊惧,“有、有、有——死人!”
“这不可能!”华夫人脸色一变,甩开华秀桐的手,过去一把扯开车帘。
这下离得近的人都看到了,车厢里赫然躺着一个人,看那樱粉色的衣服,显然是个年轻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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