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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轮椅的声音离开隔壁房间,两个丫鬟紧绷的肩膀肉眼可见地松懈下来。
“到底怎么了?”薛筱筱也知道裴无咎五感敏锐耳聪目明,两个丫鬟知道他在隔壁连话都不敢说,此时就算裴无咎去了西次间,她也压低了声音,“王爷罚你们了?”
朱槿摇摇头,“没、没事,奴婢受得住。”
碧桃眼泪汪汪,“王妃,您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朱槿掐了她一把,着急道:“不能说死!”
碧桃抬手就在自己嘴上拍了几巴掌,“不能说!不能说!”
薛筱筱:“……”
这到底是被怎么罚的,好好的女孩子都吓成惊弓之鸟了。
“打板子了?”薛筱筱听蔡嬷嬷说过王府对犯错的下人各种惩罚措施,看两个丫鬟腿脚不太利落的样子,显然是被体罚过。
碧桃点点头。
薛筱筱急了:“打了多少?上药了没?”
她说着话就想从大浴桶中爬出来,朱槿连忙按住,“没伤!就打了五个板子。”
碧桃说道:“没破皮,就青了一块,打板子的也知道我们俩是王妃身边的人,根本就没用力,做个样子罢了,蔡嬷嬷还送来药过来。”
薛筱筱不满地嘟起嘴,“我受伤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王爷这根本就是迁怒嘛。”
朱槿劝道:“也怪我们两个没有跟着您。再说了,我们这不算什么,那、那些……”
她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身子又是一抖,脸色煞白。
碧桃的反应跟她一模一样。
薛筱筱心里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他还惩罚谁了?”
两个丫鬟欲言又止。
薛筱筱追问:“快点跟我说说,要是别人被我连累,至少我得想法子补偿一下。”
碧桃压低了声音:“那天您是王爷坐着轮椅抱回来的,王爷表情很不对劲。接下来您服了安神汤睡着了,王爷把、把王府的仆役们召集起来,当场就、就杀了几个……”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眼神都瑟缩起来,“是、是杖毙的,一个接一个,血流了一地。王爷还命令所有人都、都睁眼看着,不许闭眼睛……”
朱槿的手指不自觉地掐住了薛筱筱的手臂,声音颤抖:“王妃,您平时跟王爷相处也得当心点。王爷……”
薛筱筱:“……他还做了什么?”一定还有别的事,把她这两个可怜的丫鬟吓得面无人色,看看那眼底的乌青,显然是这段时间根本就没睡觉。
碧桃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那个害您落水的,被王爷剥……剥……”
薛筱筱的脸也有点白了,“剥了皮?”
碧桃点点头,“填充上稻草,立在后街仆役聚居之处,以示警戒。”
大热的天,热乎乎的浴桶里,薛筱筱硬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朱槿跑到净房门口,确认了一下裴无咎还没回卧房,又跑回来,凑到薛筱筱的耳边,“王妃,您挑着王爷心情好的时候,给乔淑人求个情吧。”
薛筱筱心头一跳,“乔淑人怎么了?”乔静禅受到的肯定不是普通惩罚,不然她的丫鬟不会明知道裴无咎不好惹还让她给乔静禅求情。
她差点被杀估计是皇后下手,但跟乔静禅可没有关系。
仔细想想,乔静禅分明是好意提醒过她要小心,不过她想到的是吃食被下毒,没想到光天化日有人敢在王府直接下手。
说起来,是她自己太大意了。
朱槿低声道:“王爷发了话,乔淑人禁足,您要是醒来没事,就把乔淑人活、活埋。”
薛筱筱匪夷所思,“我要是有事呢?”怎么她醒了没事反倒要活埋乔静禅?
“活、活剐。”
薛筱筱:“……”
裴无咎你个大反派!
作者有话要说:筱筱:为什么有种养肥了会被吃掉的感觉?一定是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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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筱筱没听到裴无咎吩咐人的声音, 不过她还是担心自己沐浴的工夫,乔静禅就被活埋了, 急匆匆地从浴桶里爬出来,头发胡乱擦了擦,都没让两个丫鬟用小熏笼慢慢烘干, 随便挽了个松松的单螺髻,就去了西次间。
薛筱筱不敢直接给乔静禅求情,免得裴无咎知道是两个丫鬟在她耳边念叨了什么, 下来趁她不在的时候又悄悄惩罚朱槿碧桃。
正想着怎么开口,裴无咎抬眸看了过来,俊脸一沉。
薛筱筱吓了一跳,想到他惩治王府里暗桩用的那些手段, 下意识就想跑。
好在她及时钉住了自己的脚步, 反复做了几遍心理建设——从裴无咎把她从水里抱出来的表现,他应该不会伤害她。
悄悄地深呼吸,小脑袋歪了一下, 薛筱筱纤长的睫毛一眨, 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殿下, 是我写的字不好,惹你生气了吗?”
裴无咎招招手。
薛筱筱走到他身边,乖巧地蹲下
', ' ')(',仰着脸看他。
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头上,指腹冰凉, 裴无咎的声音更凉,“头发还没干就梳起来了,湿气大会头疼的,你那两个丫鬟太过疏忽,换掉吧。”
薛筱筱:“……”
别呀!怎么说着说着就要把两个丫鬟给换了?还不知道换下来送到哪里去受罪呢!
薛筱筱一慌,纤白的手指抓住他的衣袖,轻轻晃了晃,“不关朱槿碧桃的事,是我想着快点来见殿下,才不让她们慢慢烘头发的。”
“殿下……”她饱满红润的嘴唇一瘪,杏眸带上几分水光,委屈地问道:“我都好些天没见着殿下了,难道殿下不想见我吗?”
裴无咎嘴角一抽。
她就蹲在他身前,手指还揪着他的衣袖,另一只手轻轻搁在他的膝盖上,仰着脸看他,乖巧又有几分可怜,像是一只在努力讨主人欢心的小动物。
即便知道小姑娘在做戏,裴无咎还是拿她没办法。
大手握住了她的胳膊。那胳膊纤细,手指能松松环过,脆弱得仿佛一折就断。
裴无咎不自觉地卸了几分力气,拎着她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
两人坐在窗下的软榻上,裴无咎把薛筱筱的发髻松开,柔软的长发如海藻般披散,还带着未干透的潮气。
裴无咎一下子又想起了沉在水中的她,双眸紧闭,无声无息,只有长发和绫裙在随着水波飘荡。
那一刻,他真的以为他的小王妃已经离他远去了。
幸好,她还在。
沉声唤了两个丫鬟把燃了香饼的小熏笼拿来,裴无咎亲自给薛筱筱烘干长发。
薛筱筱不自在地扭了扭,“殿下,让朱槿和碧桃来就行了。”
“别动。”手里的长发也随着她的身子动了动,裴无咎感觉扯到了她的头皮,连忙握住她的肩膀,“我来弄,弄好了咱们去用膳,有八喜丸子。”
一听八喜丸子,薛筱筱连忙坐好,还要救乔静禅呢,她不敢耽误,斟酌了一下措辞,“殿下,这次我落水,你是不是查出了来是什么人做的?”
裴无咎“嗯”了一声,声音冰冷,“该处置的我都处置了,筱筱放心,以后我陪着你,不会再让你遇到危险了。”
他坐在薛筱筱的侧后方,撩着她柔软浓密的长发慢慢用小熏笼烘着,薛筱筱看不到他的脸,但听声音显然的心情很不妙。
薛筱筱苦笑,朱槿还说挑个裴无咎心情好的时候再给乔淑人求情,可她根本就不敢再等,生恐刚才裴无咎已经让人去动手。
“殿下,”薛筱筱轻咳一声,“说起来,我能活下来,还要多谢乔淑人呢,是她救了我的命。”
裴无咎手指一顿,冷漠道:“跟她有什么关系。”
说着话,他扫了一眼两个丫鬟,目光冰寒。
别以为他不知道,肯定是刚才沐浴的时候两个丫鬟跟小王妃念叨了什么。他的小王妃心软,平时又没跟乔静禅起过冲突,自己差点把命送了,还想着给别人求情。
他偏头的这一眼薛筱筱发现了,生恐他又怪责两个丫鬟,挥挥手,“你们两个去传膳吧。”
两个丫鬟早已吓得浑身紧绷,要不是有王妃在这里,多少有点底气,几乎都要抖起来了。
听到薛筱筱的话,如蒙大赦,低头福了一礼匆匆离开了书房。
薛筱筱语气轻松,“我可没骗你,真的是乔淑人救了我。”
裴无咎冷哼一声,“好,筱筱说是就是。”
薛筱筱:“……”
这敷衍的话好难接。
“咳咳。”薛筱筱说道:“殿下,你知道吗,出事那天乔静禅专门来找我了,她提醒我就算在王府也不能大意。我就是听了她的话,还专门让朱槿找了银叉子,想着用膳的时候先验过毒再吃。”
“后来我出门去外院找你,突然又想起乔静禅提醒我的话,这才专门带了一把剪刀在身上。”
说起来这剪刀薛筱筱早就藏在空间里了,还是问裴无咎讨要匕首不肯给想到的折中之策,那次被带到什么吴嫔的院子,她也拿出来过一次,不过来人是裴无咎派来帮忙的,就没有用上。
剪刀自然不会是乔静禅提醒的结果,但薛筱筱只能把这算到乔静禅头上,“殿下,你想呀,要是乔淑人没有提醒我,我就不会带剪刀在身上,那在水里的时候我就挣不开,可能就、就被勒死了。”
她说到这里,还故意瑟缩了一下。
裴无咎立刻放下小熏笼,长臂圈住她,将她揽进怀里,低声安慰道:“别怕,我在呢,乖,别害怕,以后我都陪着你。”
感受到他手臂上肌肉绷气,薛筱筱又有了些底气,不管这个大反派多么凶残,至少他还是在乎她的。
“殿下,这样算起来,乔淑人真的救了我的命,对不对?”
“对。”裴无咎这次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真情实感,“你是王妃,是王府的主母,她不过是小小侍妾,理应以你为尊,提醒你是应该的。”
说着说着,他
', ' ')('语气突然又变了,“既然提醒你,就说明她知道了什么,却遮遮掩掩不肯明言,害得筱筱遇险,果然该死。”
薛筱筱:“……”
您着脑回路到底是怎么走的,怎么救命之恩也能绕到“该死”上面去?
“她未必就确切地知道什么呀。”薛筱筱只好再接再厉,“可能只是迷迷糊糊地感觉到一些危险,这才提醒我的。”
裴无咎:“这种无用之人,也没必要留着了。”
薛筱筱:“……”
不是,您这是铁了心要弄死乔静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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