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一眨不眨地瞧着程宴北进了门。
巩眉关上门,还问程宴北:“我上届毕业班带的是以前你家邻居的小孩儿,昨天恰好碰见了,听说你回来了——对了,你家搬家了吧?”
“嗯,前几年就搬走了。”
“应该,没住这附近了吧?也难怪,我都没想到你奶奶之前居然病了那么久,最近好点了吗?”
“好多了。”程宴北依然温和地笑,眉间虚拢一层愁意,“就是记性不太好。”
“唉,”巩眉惋叹了声,“前段时间你们高中同学会,好多同学都来啦,也没见你。听说你这些年在外面打比赛,应该也很忙。奶奶平时生活上没问题吧?”
“我舅舅舅妈会照顾,生活上没太大问题,”他说,“前阵子请了阿姨。”
“因为你妹妹快高考了吧?”
“嗯。”
巩眉对程宴北家的情况有了解,毕竟曾经是她带过的学生。
怀兮跟程宴北谈恋爱的那几年,程宴北奶奶身体情况还好,他们两家离得也不算远,有时巩眉下班碰见了程奶奶,还能跟她打声招呼,问候一句“巩老师好”。
后面巩眉作为省级优秀教师被调到远一点的学校帮忙带了两三年的应届班,常年住在那边的教职工公寓,临退休又调回南城七中,只知道程醒醒还在南城七中读书,但再没碰见过程奶奶了。
后来只听说他奶奶病了,然后搬走了,具体怎么回事,巩眉也不太清楚。
两人聊着天,巩眉电话就响了。应该是徐老师打来。巩眉喜色立即浮于面上,接电话之前还跟怀兮扬了扬下巴,故作严肃地嘱咐说:“给你自己跟你男朋友照顾好,妈妈马上出门了。”
好像在叮嘱他们好好留在家里写作业一样。
怀兮又站直了一些,瞧了眼正往楼梯上走的程宴北,懒懒答了声:
“知道了。”
然后她迎上他,趁巩眉背过他们接电话,朝他伸了下手。
程宴北迈上最后一级台阶的一刻,伸出手,也紧紧回握住了她的。
他将她的手攥在温热的手心里,反置于她腰后,顺势揽着她腰朝她房间走去。
他很少来她家,从前次数也寥寥。上次来还是大学那会儿。
一到他们寒暑假,巩眉也放寒暑假。可能是避讳巩眉是原来的高中班主任这一点,在班主任眼皮底下谈恋爱总有点儿别扭,所以基本上是她去他家。
很快,楼下传来巩眉打电话时轻快的声音,好像是避讳楼上还有自己原来的学生,还有点儿放不开似的。
程宴北却没多么放不开。
他捏着她手,拇指在她手心故意地摩.挲作痒。过了楼梯拐角,避开了巩眉的视线,他臂弯一翻,立刻将她托抱了起来。
脚猝不及防地离了地,怀兮轻轻“啊——”了声,有点克制。
她僵着嗓音,害怕巩眉听到,终是将自己的尖叫吞了。双腿却自然地缠上了他的腰,任他抱着她进了她的房间。
她脸上不由地飘起了两抹红,压着嗓,小小声地问他:“你到底来干什么的?你不是回家了吗?”
“我不是说了吗,”他看着她,笑意倦懒的,还是刚才那个答案,“我忘了留电话号码给你。你不是换手机了?”
“你没回家?”她微微一怔,没想到真是这个原因。
她想起巩眉说他家搬家了。分手后她每每回南城,特意会避开他家的方位走。怕碰见他,也怕遇见他的家人。
甚至怕见到一个比较相熟的人,跟她问起他。
“回去了,”程宴北说,“我奶奶没什么事,就是我一晚上没回去有点放心不下她。我舅妈今天没什么事,已经过去了。”
怀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已抱着她进去了。后脚轻轻一带,就关上了房门。
她常年在外,之前还在上海生活了好几年,居无定所的,一年到头都很少回来,房间还是原先的布置。
白底小碎花的床单被罩,枕头边还扔着几个模样稚气的玩偶。
还有她没来得及收拾的旧校服,在床上随意地扔着。
怀兮被程宴北抱着,两人往床那边辗转。房子隔音差,时不时还能听到巩眉打电话的声音。
他来之前她还在房间收拾东西,柜子大敞着,零零碎碎的东西摆出来,衣服什么的也扔了一床。
他这么贸贸然地来了,她房间有点儿乱,她都不大好意思了,一脸红,好像也还是原先那副稚气未脱的模样。
程宴北抱着她坐下。
怀兮没想从他身上下来,他好像也没想放开他。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地坐着,她手臂随意地搭着他肩,任他一手扶着她的腰,她双腿支在他腿两侧,呶了下唇,说:“我电话号码换了。”
“嗯。”程宴北点了下头,凝视她,“我知道。”
“就是之前以为你有新女朋友了,不想打扰你,”她说着拥着他肩颈,靠在他身上,又有点儿违心地说:“我也没觉得你会打过来。”
其实她心底很想他能打过来。
换了号码她也有后悔过。可想起她没换之前他没联系过她,她就又不后悔了。
人真是矛盾。
一边拒绝,又一边逢迎。
“之前训练收了手机,”程宴北说着,拿出自己手机,“号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