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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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是个物产丰饶的好地方,时崤与浮泽在这里相遇,又回到这里度过了余下所有作为人类的时光。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之间不再隔着嫉妒与圈禁,也没有逃避与恐惧。

浮泽仙力没有全然苏醒,依然是人类的躯体,时崤便带着他日行千里,顺着曾经浮泽江流过的地方,他们去看庙会,去听说书,喂过平野上的老牛,采过郊外树梢上悄然结成的野果,他们看了许多许多的风景,见了许多许多的人,几乎做遍了人类会做的所有事情。

——也全都是浮泽一直想做,但从来没有机会做的事。

尽管浮泽自己没说过,甚至每次都克制着不愿表现出太过强烈的情绪,但时崤与他相处十世,见过他最不设防的样子,哪有可能看不出来?他知道浮泽是开怀的,最重要的是,这种开怀全都有他陪在身旁。

每次回到他们共同居住的小屋休整,时崤时常会在浮泽昏昏欲睡时,悄悄拉起他的手腕去观察衣袖下的印记。在一轮轮的日夜交替中,那片他亲手印上去的黑羽正在逐渐被金光覆盖,一眨眼到了第五年,黑色的部分只剩下小小的一个点了,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不见。

再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时崤再也不去看那个印记了。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不再出门,时间像是把这个角落彻底遗忘,浮泽的面容与身形定格在最漂亮的样子,起先是不怕寒暑,接着渐渐不再需要三餐进食,又过了一段时间,就连睡眠都变得可有可。

最后一世的终点不再是死亡,而是重生。关于人类的特征一点点在“世子”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真真正正的“浮泽”。

时崤变得格外焦躁,终日终日抱着浮泽不撒手,有时浮泽不自在了想要挣开,还会换来他一阵颇大的反应,要么和护食的狼似的,要么跟被抛弃的狗一般,总之说什么也不肯让浮泽离开他身边一步,问他,他便摆出一副没有商量余地的表情:“怕阿浮悄悄归位,不与我告别。”

浮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含糊安抚他:“还没有那么快。”

“没那么快?真是长大了,都学会骗本座了。”时崤泄愤般在他耳后亲了几口,抓起他的手翻开,用大拇指摸索腕处一片光洁的皮肤,“我留下的印记都没有了,还说没到时候,你现在随时可能不告而别,让我想找都找不到你。”

浮泽闻言有些怪异地动了动上身,转过头看了一眼,大抵第一次听鬼王说这样示弱似的“怨夫之言”,心里不自在,下意识辩解:“我不会不告而别,决定好之后,会先与你说的。”

说完,才猛地反应过来说漏嘴,但是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决定?”时崤一下子抓住了重点:“所以,归位的时间是你自己决定的,对吗?”

“我——”

“这段时间都在想着什么时候离开我,是不是?”时崤眯起眼睛,声音一下子阴了下来。

他的温柔总是游刃有余,极少在浮泽面前表现出这种阴冷的怒火——上一次还是在宴江逃跑的时候。如今突然发火,饶是浮泽已经与他相处十世之久,也难免有些吓到,“我只是,能感觉到差不多到时间了……最多能拖半月,再久了,他们也会直接来接我的。”

他们原是坐在床沿的,浮泽一时紧张,便从他腿上爬了下来,受训似的站在床边,缩了缩被握得有些发疼的手,没挣脱。时崤不满,将人类拉近到自己岔开的双腿间站着,语气颇为生硬:“那便拖到最后一日。”

他抬头看浮泽,浮泽也低头看他。

彼此对峙似地相视了一会儿,还是时崤感觉到握在手中的那片皮肤不正常发热,先一步服了软。他根本不舍得对浮泽动怒:“你归位后就不需要我了,那我怎么办?你是仙君,身上又没有了我的印记,这一回,我没法追到仙界去找你了。”时崤放开浮泽的手腕,用指腹揉了揉上头自己握出来的红痕,另一只手则去环到浮泽后腰,声音叹气一样轻:“你要我还能怎么办?”

大抵是因为他坐着,浮泽站着,一高一低的姿态让他看起来颇为弱势,甚至是不安。浮泽低头看着他,也不知自己在心中思索了些什么,突然问道:“你想做吗?”

“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做。”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搭上时崤的肩,又在对方看他的时候垂下眼,抬脚凑近一步,大腿贴上了时崤的那处。

时崤不动,也没说话。

浮泽思索片刻后,低下头,毫无章法地在他唇上亲了几下,与上一次的求欢不同,这一次他分明不带任何欲望,更像是讨好,或者说是某种敷衍的安抚。

时崤摸了摸他的脸颊,低声问:“在你眼里,我只想同你做这种事情吗?”

“你不喜欢吗?”浮泽似是不解。

刚说完,天翻地覆,整个人便被时崤拉着压倒在床上。时崤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咬着牙,眼中压抑着激动的情绪:“阿浮,这儿只是不会跳,不是没有心,也不是不会难受。你若是觉得我的弥补还不够,记恨我、不愿原谅我,你说便是,但你别拿这个来糟践我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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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别人倒是好,怎么对我就舍得这么心狠呢?”

许多许多的鬼气从他身上弥漫开来,遮却窗外光线,在屋子内胡乱窜动翻涌,于是周围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浮泽余光中看见他身后的暗处浮现出许多红色光点,带着禽类双眼特有的麻木冰冷,似乎是成群黑鸦,但再一眨眼,又全都消失不见了,视线中只有鬼王那双没有眼白的纯黑色鬼瞳。

他竟然没有像之前一样生出恐惧,“我只是……只是想让你开心一点。”

浮泽能摸到手底下那片胸膛冰冰凉凉,与平日里一样是死亡的平静,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又总隐约能够感觉到那其下震动着许多情绪,是不安与哀鸣。他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用另一只手拉了拉黑色的衣角,“对不起,你别生气。”

“浮泽。”时崤拉开他的手,声音逐渐冷静下来。

“我在。”

“你再亲亲我。”

浮泽踟蹰了一下,果真双手去勾他的脖颈,借力稍微挺身,将自己的唇贴了上去。平日里他们也算亲得多,可惜由浮泽主动的经验几乎为零,时崤没张嘴,他就只晓得伸出舌头去舔,舔了两下,稍稍后撤去看时崤的反应,没看清,却被猛地压回床上,狠狠咬了好几口。

“叫你亲你就亲,这么乖是不是又想骗我,啊?”

“没有骗你。”浮泽抿了抿破皮的嘴唇。

“那你现在跟我发誓,说愿意和我永远在一起,归位之后也会来找我。”

浮泽便不说话了。

时崤盯着他眼中的躲闪,等了又等,一股气堵在胸口,又酸又闷。等到确定等不来回答了,那口气又似突然一下子泻开,周身密不透风的鬼气也就散了:“小骗子,从前在海上行船的时候也这么骗我,结果走的时候头也没回一下。”

他翻了个身仰躺,让浮泽趴在他身上,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现在连个承诺都不肯给,你真是懂得如何折磨我。”

浮泽撑起身子想说些什么,然而酝酿许久还是没有说出半句话来,肩背被稍加施力往下按,就只能老老实实趴回去,双手抱紧时崤,侧脸贴在那冰冰凉凉的锁骨上。时崤也回抱他,力道比任何时候都柔和:“——抱歉,阿浮,这不是在指责你,我只是太舍不得你了。”

“时崤……”

“好了,不是你的错。”时崤揉了揉他的腰,“刚刚没说对,其实你一点都不心狠,你是太软了,当初被我那样对待,现在还愿意让我抱你。是我自己太贪而已。”

“你在难过吗?”浮泽闷闷地问他。

“嗯。”

“那怎么样才能让你好一点?”

时崤无奈地拍拍他的后脑勺:“你要我如何高兴?放你在我面前离开是要勇气的,上一次我濒临魂灭,用光了勇气才放你走,这一回没有了,只能硬抗。”

“对不起。”浮泽又一次道歉。他从时崤胸前抬起头来,鼻头不知为何是红红的,“不是因为讨厌你,我只是太……我不知道要怎么做。”

毕竟在过去的生命里,他总是在身不由己中被动地接受外界的一切,并没有谁会把选择权交到他的手里。

浮泽与时崤相处的数百年时光中,对时崤有过渗骨的恐惧,也有过全身心的依赖,现在自己突然就变成主导者,反而不知道该如何去处理过去那些矛盾的情绪了,他理不清,便也不敢选择,只能像只缩头乌龟一样,假装看不见分岔的路口,走一步是一步。

“这样就好了,不用勉强,我明白的。”时崤告诉他。

交谈渐渐低了下去,变成窃窃私语,之后消失在彼此相贴的唇舌间,头发在拥抱中缠绕在一起,衣裳被揉乱了,半解半褪地挂在彼此身上。比起肉欲,更多的是旖旎,温着彼此的肌肤,持续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仿佛要在无知无觉中将人烫伤。

到了日落的时候,浮泽内里胀到发酸,抹着泪不让继续了,时崤便停下来哄他,掌心托在他后颈处暧昧揉捏:“不行,要让阿浮把我的形状、我的味道记得再深刻些,归位后才不会太快忘了我。”

“可是已经满了,肚子里好胀……唔嗯……”

“那我轻些便是了,最后一次了,好阿浮再坚持一会。”时崤用大拇指替他抹去睫毛上的水珠,神情温柔,但下身依然往里头撞去,“若是你愿意怀上我的孩子,我也不必用这种方式,不是吗?”

“我怀不了的。”浮泽软绵绵地呜咽了一声,泪眼朦胧地睁开双眼,有些呆愣。

“嗯,仙君是不能孕育,但阿浮现在还是人类,是可以为鬼王孕育后代的。”时崤说得颇为认真,“就像阿浮那位仙君同僚的母亲一样,怀着身孕归位,便能生了。”

浮泽瞪大眼睛,似乎真有些吓到了:“我、我不要……”

“那就乖乖让我多做几次,嗯?”

“可是还有半个月时间,下次再做好不好?”

“没有了。”

时崤亲亲他的鼻头:“多留你一天,就多一份不舍,平白折磨我罢了。阿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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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过不会再强迫你,也说过主动权在你手上,我不想食言,所以这是最后一次。”

“这几日你就走吧,趁我不注意的时候,不然我怕我会发疯。”

“归位后,若是改变主意了,还需要我,或者是……有一点想我,便来找我,知道了吗?之前对你的承诺不会变的,我会一直爱你,也会一直等你。”

时崤似乎漫不经心,又似乎格外郑重地说着这些。浮泽茫然地看他,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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