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不知写着什么的纸……宝贝……
将李妩的话放在一处,贺知余心底刹那间生出不妙的预感。
果然见李妩把展开的那张宣纸反过来给他看。
他看清楚上面熟悉至极的字迹。
在贺知余有所举动之前,李妩收回那张纸,慢条斯理折好,放回匣子里:“想数年前,贺大人已是文采斐然,今时今日定更胜以往。偏我独爱这一首感情真挚的小诗,不知贺大人以为如何?”
匆匆两眼,也足够贺知余认出来了。
上面的字迹是他的,这首小诗是他当年被李妩缠着为李妩所作。
贺知余轻呵:“长公主想怎样?”
李妩无辜看着贺知余:“贺大人实在不愿帮忙,我亦无可奈何,唯一的念想,是将这首小诗公之于众。”
贺知余:“……”
“撒泼打滚,无理取闹。”
李妩微微一笑:“贺大人,我是在很认真的威胁你。”她把匣子重新合上,“只要贺大人在婉婉册封一事上帮忙,我便将这匣子里的宝贝送给贺大人,如何?”
将那首诗公之于众,贺知余相信李妩做得出来这种混不吝的事。
却偏偏叫人难生她的气,乃至昨天夜里的气彻底消了。
她说自己在很认真威胁他。
那么,他也唯有很认真的被她威胁。
贺知余面上镇静:“烦请长公主殿下先将匣子归还于我。”
李妩纠正他:“送给我,自然是我的。”
贺知余没有和李妩分辨这个问题。
他默一默,顺着她的话改口:“烦请长公主殿下先将匣子交给我。”
“可以。”
李妩很好说话的应承,不疾不徐补充,“立个字据。”
贺知余便随李妩到她书房。
府中布局陈设与数年前相比几乎没有变化,书房亦是如此。
贺知余看见墙上挂着的一幅双鸭戏水图。
这幅画是他与李妩通力之作,当年装裱好以后,亦是他亲手挂在书房的。
李妩把画留下了,却不知是特地寻出来挂起来让他看见,或一直挂在这个地方,从未取下。
贺知余不动声色去看李妩。
李妩平静走到书案后,抬头看一眼贺知余,见他表情似不对劲,环视一圈自己的书房,终于注意到那一幅双鸭戏水图。她淡淡一笑,取过毛笔,埋头写字。
直到同贺知余立下字据为证,李妩把那只匣子交给贺知余。
接过匣子的贺知余配合检查过一遍,确认没问题才真正把东西收下。
从书房出来之前,贺知余又去看墙上那幅画。
李妩也看过去一眼:“若不在意,天天在眼前也不会在意。若在意,远在天边,也时时刻刻想着念着。”
“贺大人,这幅画很好看,我很喜欢。”
“你我之间那些事,不会影响我对这幅画的喜欢,因而它不曾被取下。”
贺知余越过李妩走出书房:“我也觉得好看,故而多看两眼。”
“殿下以为是什么?”
李妩侧眸看一看贺知余的背影,嘴角慢慢浮现一抹笑。
唔……嘴硬的贺大人。
贺知余终是揽下婉婉册封郡主那一桩事。
将李婉册封为长乐郡主之事一经提出,确遭遇诸多朝臣的反对,而缘由无外乎李妩预料中的那些,其中被搬出来最多的无疑是身份问题。但有贺知余的支持,几番唇枪舌剑,兼之大臣们暗暗揣测嘉和帝心思,渐渐松口,默许了。
这桩事尘埃落定,此前陆霜筠和李妩提过的婉婉的生辰宴也定下来。
中秋亦如期而至。
嘉和帝李深于宫中设下宴席,邀请朝臣赴宴共庆佳节。
宴席上,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皆露面。
李妩带着婉婉陪在老祖宗的身边,有婉婉逗开心,这场宴席对太皇太后来说便不那么无趣。
作为云安郡主的李滢溪则陪在王太后的身边。
她离李妩很近,即便殿内热闹不凡,依然能模模糊糊听见李妩说话的声音。
只那一日在长公主府的事仍梗在她心上,她有些不能面对。
酒过三巡,李滢溪彻底坐不住。
她寻了个借口从殿内出来,走到无人之处一面吹风一面缓下一口气。
“云安郡主。”
李滢溪捕捉到脚步声的同一刻也听见吕雪莹出声唤她。
“雪莹。”李滢溪回过头看着吕雪莹,礼貌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吕雪莹含笑走到李滢溪身侧:“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李滢溪转过脸,望向不远处的一丛翠竹:“殿内有些闷,出来透透气。”
吕雪莹忽而压低声音:“我也担心你。”
李滢溪以为是指她从殿内出来一事,笑一笑说:“不碍事的,我再待上一会儿便回去了。”
吕雪莹却道:“郡主,我不是说这个。”
李滢溪偏头去看吕雪莹,一双眸子写满不解。
吕雪莹抿唇,李滢溪反应过来,让大宫女退到远处,又问:“怎么了?”
“郡主可曾听闻长乐郡主的事?”
吕雪莹低声问道。
李滢溪颔首:“自然晓得,这件事怎么了?”
吕雪莹摆出哀哀戚戚的表情来,皱着眉说:“我听闻,此番乃是贺大人极力支持此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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