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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生的身体和常人不太一样,娘再三说过不能让别人看了去。他不曾因为自己的身体而感到自卑过,但还是将这事放在了心上,解手也从不结对去。
当下没法子,才向身边最信任的人求助。他同程长风才认识两天,莫名觉得他是个好人,不会伤害自己。
云生匆匆忙忙解了手,没觉察到程长风的目光,穿好裤子,脸泛着薄红,像是被太阳晒的,又像是羞的。
“好了。”他怯怯道。
程长风“嗯”了一声,回头看了他一眼,慢慢走在前头。云生跟在他后边,踩着他的影子走。
带着暑气的暖风吹过,裹挟着轻浅干燥的麦香,远处传来促狭的笑声和细碎的闲谈声。
“长风哥哥。”
“嗯。”程长风回头瞧了他一眼,放缓了步子。
“你家在哪?”云生想同他说说话,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查户口一般问道。
“白虎镇。去过么?”程长风应答着,又想,自己从前有没有见过云生。应当是没有的,不然自己一定会记得他。
“没有。不过昨日我梦到了一只很大白虎,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老虎,许是传说里出来的。”云生想起自己的梦,那刻心里的平和仿佛仍可感知到,不知怎的就说了出来。
程长风若有所感,停下来,宽大的手掌又牵住了他的,慢慢同他讲自己听过无数遍的关于白虎的传说。
不过是民间的志怪,他的声音低沉,讲起故事来也没甚么起承转合,只是平淡地说着。云生听得认真,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
传说讲完了,歇息的小亭也到了眼前。程长风松开手,掌心余留一点温热滑腻的触感,久久散不去。
其他长工见小东家回来了,又笑着同他说话。
歇息半晌,管事的招呼一声,长工们便拿上镰刀农具上了麦田。
管事的看到了还没有走的云生,客客气气道:“小少爷尽可以回去了,这有我就行。日头大,别中暑了。”
云生谢过了他的好意,心道自己还什么都没做,比不得其他人辛苦,又帮着堆放割下来的麦子。
到了酉时下工,云生身上都是薄汗,头倒真的有些晕,脚步轻浮地走在程长风身边。
“别来了,来了也别下地。横竖我们都做得完。”程长风瞟到他手上被麦草割出来的细小伤口。
云生应了声“好”,腿一软,人就往下倒,下一刻便被囫囵个横抱了起来,意识也迷糊过去。
等到醒来,已经躺在了家里的床上。
他娘在床边守着他,见他睁开了眼,气道:“叫你胡闹,到田里做什么?这下好了,人都晕了过去。这回是有家里的长工把你带回来,下回呢?接下来半个月都老老实实在家给我待着,不许出去。”
云生知道娘是担心了,默默挨着骂,又软软道:“娘,莫生气了。我渴了,想喝水。”
祝夫人起身拿水给他喝,又念叨了几句。
干燥的唇瓣沾了水,这才湿润起来,有了点颜色。
“娘,送我来的人呢?”云生问道。
“送到了就回去吃饭了。怎么了?”
“没什么。”云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抱回来的,记忆力余留着宽厚结实的胸膛和灼热的体温。一点心动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散在了秋夜里。
后两日,云生都在家歇着,病气才褪又被他爹揪着去了账房。
云生在学校时,数学就学得一般,心也不在此道。看账本对他来说,和折磨也无异了。他的手撑在书桌上,眼中是细密的款项数目,心里想的却是程长风怎么不来看望自己。
山不来就我,我自去就山。
打定了主意,云生精神头也好了许多,账本看着也顺眼了些。
入夜,程长风刚冲了个澡,就听到外边有人喊他,匆匆套上衣服,一出门便看到了两天未见的云生。
他穿着一身青色的学生装,看起来文静秀气,一双猫儿似的眼睛明亮如星子。
“哥,前两日多谢你送我回来。”
“应该的。”程长风不自在地移开眼睛。
“你怎的……不来看我?”云生又问,语气带着一丝委屈。他是真把程长风当朋友,朋友探病也是应当的吧,云生想。
程长风无言以对。作为一个新来的长工,他是没什么机会进内院的,更没有什么理由去看望主家娇贵的少爷。
“我给你做了草蚱蜢,等着。我去拿来。”说着,他转身进了屋,出来时,手里拿了两只青色的草蚱蜢。
芦苇叶编成,做得精细,十分小巧可爱。
云生接过来,将方才一点点不高兴也忘了。
“长风哥哥,你真好!我很喜欢,谢谢!”
喜欢礼物,还是喜欢人?程长风没问,又同云生说了会话,许诺下次也教他编,才将这个小祖宗送走。
熄了灯,程长风正光着膀子躺床上,同屋的赵炳开口问他:“长风啊,小少
', ' ')('爷和你关系真好,找你几回了?”
“刚认识而已。”
“别说,小少爷长得真是细皮嫩肉,跟姑娘似的。啧。要是个姑娘,让我上门当个姑爷,也不是不行。”
程长风心道,就你还给人家当姑爷,狗都看不上。他不想再听到对方的意淫,冷淡地说:“先睡了,明天还早起干活呢。”
睡意其实是没有的,脑子和身体都清醒得很,想到云生,程长风莫名有些燥热。
他翻了个身,从枕头底下抽出一方绣着云的帕子,仿佛还可以嗅到它原先主人的味道。
辗转反侧,最后就这么攥着睡着了,一夜黑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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