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可以瞧见一截白皙的后脚跟。
往上看是一张寡淡的面孔,及耳短发,因着刚醒的缘故,还没打理,看着有些凌乱、蓬松,左边还翘了两根。
单眼皮半睁着,漆黑的眼仁里满是冷漠。
看地上一片狼藉,关洁扶着门,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抬眼看向沙发旁站着的张远,语调不温不凉说:“你找错人了,欠债的是关珍容,跟我没关系。”
“还有——砸坏的东西记得原价赔。”
张远也不气,自顾自找了个椅子坐下来,翘起二郎腿,摊了摊手,满脸无奈地看向关洁:“几十万的事怎么能说跟你没关系就没关系。当初你妈借钱可是你亲自签字盖章做担保的。如今你妈还不起,自然是你这担保人来还。”
“妹妹,你也知道。哥我也就是个跑腿的,这么大的事我也做不了主。要不是被逼无奈,我也不至于走到这儿来,你说是不是?”
说着,张远朝边上的人使了个眼色,示意看住关洁,别让她挣扎。
朱真见到关洁,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趁人不注意,飞快溜到关洁身边,抓紧关洁手臂追问:“西西这些人是谁啊??一大早上的,吓死我了。”
“你欠他们钱了吗??欠了多少,快还了吧,别跟他们牵扯。太可怕了,他们手上还有棍子。”
“开门就开始砸,屋里东西都快砸完了。我连报警都不敢。”
关洁没想跑,却也明白再这么耗下去,折腾的是自己。
再加上旁边还有个无辜的朱真。
闭了闭眼,关洁咬牙问:“不是十万?哪儿来的几十万?”
张远拿过手下的棍子,握在手里,不慌不忙敲了敲手心,不要脸地说:“你欠银行都有利息,借我的当然也有,你说是不是?”
“当初借钱,白纸黑字可写得清清楚楚,要赖账可不行。”
不用想,关洁都知道关珍容借的是高利贷。
关洁深呼一口气,拒绝:“我没钱。”
张远愣了一下,脸色忽然变黑,一字一句威胁: “没钱可就不好说了。”
“我想想,上个月还是这个月?也是有个欠债不还,最后怎么着来着?好像——没了一条腿?”
张远越说越吓人。
朱真在旁边吓得不敢说话,瞪大眼,差点喊救命。
“好好的人,没了一条腿,这谁受得了。你说是不是?”
客厅里,张远的声音阴冷、潮湿,没有任何温度。
配上他那张扭曲、布满疤痕的脸,显得越发恐怖。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关洁紧绷的心也随着墙壁上不停转动的秒钟跟着飞速跳动。
跳的太快,下一秒似乎就要跑出嗓子眼了。
噗通噗通噗通——
跳到第五秒,张远的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张远翻出手机,接通。
那头传来清晰、急促的嗓音:“远哥,有条子,快跑。”
啪的一声,张远一棍砸在头顶的吊灯,吊灯瞬间四分五裂,玻璃珠噼里啪啦掉在地上,滚动好几圈。
张远甩掉棍子,气势汹汹走到关洁面前,一把扯过关洁的头发,抬腿猛踹在她肚子。
连踹四五脚,听到关洁闷哼声了才咬牙切齿说:“你他妈挺会玩,又报警。”
又是啪啪两声,张远用力扇了两巴掌关洁白净的脸颊,俯身,凑在她耳边阴恻恻威胁: “老子有的是时间跟你玩儿。你最好祈祷不要栽我手里,否则——”
话说到一半,张远电话催命似的响起。
张远瞥了眼屏幕,脸色阴沉地挂断电话,随后大步流星往外走。
走之前还不忘找补两脚。
一脚踹在关洁膝盖,一脚在肩膀。
力道又狠又重,关洁没站稳,往后退了好几步。
等反应过来,嘴角全是血,四肢百骸都在疼。
—
张远离开,屋里混乱不堪,朱真早没了冷静,蹲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
关洁坐在一旁,安安静静抽着烟。
脸上肿得老高,巴掌印红通通地挂在两边,右边肩膀还残留着脚印。
一时间,空荡荡的客厅,只剩朱真的哭声。
抽了几口,关洁掐断烟头,主动伸手扶朱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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