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信不信,知道我脸盲,那你还问我,我看你实属闲得慌。”
说完,贺谨洲就猛地打了个喷嚏,鼻子痒痒的,难受得紧。
他低头看过去,发现左边架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摆了两盆蔷薇。
偏头又打一个喷嚏,他眸里一片厉色,眉头深深拧起,他说了声不说了就挂了视频电话,大步朝楼上走去。
—
贺承洲没把他哥的话放在心里,他也就是无聊瞎问问,毕竟贺谨洲脸盲得要命,在大街上都认错过老婆,话的可信度不高。
挂断电话,贺承洲托腮开始思考起那个问题,看来他猜得没错,果然是因为她哥的忌日。
刚才黎迩梦里喊了无数遍“你别走”。
他现在需要去确认一下,站到卧室外,他拿出手机给黎迩发了个大红包。
下一秒,他就拧开门锁进去,发现黎迩还是维持着他出去时那个姿势,动都没动过。
“我可不可以借下你手机。”贺承洲说。
黎迩愣了几秒,抬眸看他一眼,毫不犹豫把手机给了他。
贺承洲迅速打开通话记录扫了一眼最顶上的名字,心下了然,然后又点到微信,把他那个红包收了。
“呐,道歉礼,行么?”
贺承洲把收红包的屏幕亮给她看,黎迩说:“行。”
“所以你刚才真的是在和我生气,嫌我啰嗦是不是?”
黎迩也不想骗他,点头:“嗯,是这样。”
贺承洲:“……”
他努力逼迫自己压抑下怒气,这不就是典型的好心当驴肝肺。
对象是黎迩,他就更气了。
算了,他应该放平心态,坏习惯也不是一天养成的,也不能指望他说一两句,她就听话能改掉,以后见她一次纠正她一次就行了,就不信她改不了。
“对了,乖宝,我想和你聊个事,你别生气,也别哭。”
黎迩看了看他,平和说:“你说吧,我不会生气的,也不哭”
“不行,我不相信,先拉个勾。”
贺承洲勾出小拇指,黎迩也配合着他一起完成了拉钩盖章的承诺。
“乖宝,你有听过一句话吗?话是这样说的,说每个人死后都会变成一颗星星,而星星会在天上守护我们,像我阿婆守护我,也像你强大又温柔的哥哥一样守护你,他——”
话被打断,黎迩湿漉漉的眸看向他:“你们都怎么了,你是不是和她们一样,也觉得我有病?”
“不是——”贺承洲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选择坚持把话说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思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你不能一直活在痛苦里,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他话说着,黎迩却早已闷回被窝,扯着被子没过头顶,手紧紧捂上耳朵,把他的话隔绝在外。
没过一会儿,抽泣声从里面传出。
贺承洲这次没哄她。
他能看出来黎迩和她哥关系很好,但她不能一辈子逃避事实。
贺承洲把空间留出来给黎迩,自己去了隔壁次卧。
第二天早上,做好早餐后,他照例去卧室叫黎迩下来。
黎迩迷蒙睁开眼,看到贺承洲在她面前,摸了摸他的脸,在他唇角轻轻啄了一下。
伸手对着他软糯说了声:“抱我一下好不好。”
“当然好啊。”
贺承洲笑着把她揽进怀里。
黎迩在他怀里蹭了好一会,嗅着他身上干净清爽的味道。
贺承洲和她用一种洗衣液,她们身上的味道是一样的。
黎迩很喜欢这样的感觉,仿佛她们天生就该是一起的。
贺承洲把热好的牛奶给黎迩端过来,盘子里放着两瓣切好的煮鸡蛋,另一边是半根鲜玉米,蔬菜是油菜和蘑菇。
她太瘦了,贺承洲只要有时间就变着法给她补营养。
贺承洲咬了口全麦面包:“对了,乖宝,咱们今天是不是应该去看一下哥哥啊?你都没带我见过他,我也没机会告诉他我会很爱你,把你照顾得很好,让他放心。”
黎迩握筷子的手一僵。
一早上所有的美好因为他这句话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说:
贺谨洲:虽然但是,你和人家哥哥长得一模一样,甚至比我还像你亲哥这件事和我脸盲应该没多大关系……
第12章差点
“要去你去。”
筷子重重摔在桌面,黎迩冷冷丢下这句,起身要走。
“能不能别走,我想和你说说话。”
贺承洲在身后叫住她。
声音很轻很柔软。
黎迩停下步子,缓慢转过身,对上一双万分落寞的眸子。
一瞬间,思绪又开始恍惚。
那个人的眼里永远永远是意气风发又坚定的模样,好像从来没有过这样落寞又彷徨的时候。
贺承洲看着她的眼睛。
和之前无数次一样,他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这其实是在他意料之中的答案,他不是不知道她哥是她的逆鳞和禁忌,但他说起这件事也是思谋过无数遍的。
他只是不想让她沉浸在痛苦里,想让她知道他是可以带她走出任何困境的那个人。
他想让黎迩相信他。
可黎迩从来没相信过他。
“你有很多秘密都不愿意和我分享,可你看到的就是我的全部。”
话音落下,无数的委屈翻滚上涌,热流挣扎着涌出眼眶。
贺承洲仰了下头,把眼泪憋回去,又抽了下鼻子。
他继续道:“但我有时候不理解你为什么会突然生气,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哭,我觉得我没做错说错什么,我对你的了解贫瘠又单薄,我只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喜欢玩什么有什么生活的小习惯,可那也不是你自愿呈现给我的,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会主动去了解你,你知道吗。”
黎迩盯着他发红的眼眶看了几秒,想过去给他擦拭眼泪,但手伸到半空,还是收了回来。
最终,她选择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楼梯上到一半,贺承洲暴怒的声音自楼下传来。
他唇角微微颤抖,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掉下来,声音蕴着浓烈的怒火:“黎迩,我都这样了你什么都不说,转身就走?”
黎迩背脊僵直,怔怔站着,不敢也不想回头去看他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就听到身后摔门离开的声音。
“对不起。”
黎迩看着他离开的位置,小声说。
她眼底一片清明。
—
贺承洲摔门出去,身上还穿着晨练完洗完澡换上的睡衣,脚上跻着拖鞋。
他回眸看着门的方向,等了几分钟,里面的人都没追出来。
身侧的拳头骤然握紧。
心里一瞬间五味杂陈,嗓子像是被塞了一大团棉花,半句话说不出来。
他拉开门走到门口台阶上,也不管地面上脏不脏,席地坐了下来。
黎迩今天如果不主动和他说话,他是不会回那个家的。
人活着要有点骨气,男人是应该包容自己的女人没错,但他今天就要小心眼,明明就是黎迩的错。
贺承洲一分一秒地等,从抱有期待到满心绝望。
路过的人都在看他,邻居刚才上班出门时还降下车窗关心了他几句。
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光了,半辈子的气也在今天全受了。
太阳悬顶时,身后也没有一丝的响动,好几次热得想拿钥匙开门回去,咬咬牙都忍下来了。
脚边是一地飘零的月季花瓣。
有昨晚被雨打落的,也有他刚刚一片一片揪下来的。
揪一片是低头道歉,再揪一片是不道歉,最后一瓣揪到了低头道歉,他果断撕成了两瓣。
他不低头。
正想着去车里开空调待一会儿时,头顶笼下一片阴影,眼帘里出现一双尖头高跟鞋,鞋和裤腿上还沾着泥点子。
抬眸看过去,一个精致明丽的女人站在他面前。
——是那天在外头等黎迩时,那个在车边看他的女人。
和那天一样含情脉脉。
贺承洲也没说什么让不让开的话,他还想让她当他免费的遮阳伞呢,直接无视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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