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羊船,咱们就算是彻底得救了。”祝予臣松了口气,眸光陡然一转,染上几分戾色,“接下来,就该去找遮州知州谈一谈了。”
魏江愤愤不平地附和道:“对,这事必须上报朝廷,我在御史台那边认识几个老臣,非得参得这畜牲丢了官帽下大牢不可!”
这么害人性命,枉顾百姓安危,遮州知州已经不仅仅是偷工减料贪污国晌这么简单的事了。
祝予臣看了看谢淮,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好自己道:“可是他们完全有理由推到我们头上,说是我们非要砸河堤才出了事。”
“这!”魏江气得胡子都飞了,“他们还把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圣上慧眼如炬,届时堂前相对,谁是谁非定然会还我们个清白的!”
圣上。谢淮冷笑了声,没有说话。
祝予臣察觉到他的反应,低低道:“这件事,世子不用再管了。”他知道京城未必像表面上那般风平浪静,如果谢淮能帮忙早就帮了,他定然是顾忌着皇帝,无法出手。
既然百姓已经都因此事转移了大半,那么他们就没什么理由再找谢淮帮忙。
剩下的路,他们必须自己走才行。
闻言,谢淮也只是撇开了头,没有多说。
侯府上上下下多少条性命系在他身上,他不能多管闲事。
楚清姿抬眼看了看谢淮,又看了看祝予臣,忽地笑道:“世子不能管,表哥怎么不找我呢?”
祝予臣和谢淮倏忽愣住,同时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是啊,他们这里不还有着个堪称权倾朝野的丞相嫡女在此么?
他们管不了的事,楚清姿可以管!
“回去之后我立马就跟爹爹写信,把这里的事情全部告诉给他,上报给朝廷。”顿了顿,楚清姿强调道,“当然,我会以给表哥送饭意外被卷进来的名义写这封信,所有事情都是我和表哥一起发现的。”
她记着呢,谢淮在皇帝面前要故意疏远她,那她把谢淮剔除出去便是。
三人对视一眼,纷纷觉得这法子可行。
“那就劳烦表妹了!”祝予臣激动道,“表妹,幸好你来了,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
“咳咳,”没等他说完,谢淮故意清了清嗓子,低声反问道,“幸好什么?”
“没、没什么。”祝予臣立刻噤声,生怕谢淮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他在楚清姿心目中的好表哥形象就全毁了。
谢淮颇为满意地从颓败的祝予臣脸上收回目光,手掌轻轻搭在了楚清姿的腰间。
楚清姿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一巴掌拍在了他手上,淡淡道:“收敛点。”
他磨了磨牙,收回手来。
一物降一物。
罢了,就让楚清姿再嚣张几日。
第41章、楮州
过了许久,他们终于找到了附近唯一能歇息的客栈。
客栈的一楼大堂已经被淹的桌子都放不下了,二楼挤挤攘攘坐着一堆逃难的百姓。
“听说没有,知州派人去砸得河堤,砸完之后大水就淹城了!”
“娘的,这畜生,闲的没事把城外的破桥修了,砸什么河堤啊!”
“谁知道呢,丧尽天良的,这不是害我们百姓嘛!”
楚清姿抿住唇,低低笑了几声,被谢淮敏锐的发现。
“好笑吗?”
没有,她就是觉得让这遮州知州替他们背锅实在太合适不过了。
谁让他偷工减料还滥砸河堤,该骂!
谢淮怎会不知她心里所想,轻嗤了声,刚要撇开眼去,却忽然发现楚清姿的后脑处,似乎有几缕头发黏在了一起。
他们上岸很久了,头发怎么还是湿的。
谢淮若有所思,忽地伸出手去,轻轻碰了碰,楚清姿没忍住轻呼了声,躲开了他的手。
下一刻,谢淮看着指尖鲜红刺目的血迹,呼吸微停,不可置信地看向楚清姿,道:“你受伤了?”
什么时候,怎么伤的,他竟然现在才发现。
楚清姿低低道:“没什么事,你别这么大声。”
谢淮急切道:“这还没什么事,”他看向身旁那高挑的男人道,“杏仁,有没有药!”
杏仁愣了愣,道:“主子你......”你这不是暴露他们和谢淮认识了么。
谢淮冷着脸重复道:“药!拿药来!”
杏仁连忙从怀中取出随身携带的药膏来递给谢淮,这些药都是以备不时之需防止受伤失血的药。
“谢淮......”楚清姿虽然早就怀疑他们认识,可没想到这人是谢淮的手下。
她可从来没在府里见过这几个人。
谢淮脸色沉沉的,打开药瓶,取出些药膏来,小心地涂在楚清姿的伤口上。
都流血了,竟然一直拖到现在都不说,打算等到什么时候再说?
他力道很轻,楚清姿忍着痛,待他涂完药,才小声问道:“这几位是?”
谢淮显然心情不大好,没好气地答她:“管别人前,先管好你自己。”
“哦。”她识趣地没再多问,只是眼睛还直勾勾地看着那叫杏仁的人。
杏仁躲闪开她的目光,依旧站在那,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回去之后,我再跟你算总账。”见不再出血,谢淮才轻轻呼出口气,道,“从现在开始,你去哪我都跟着。”
楚清姿无奈道:“好,世子别紧张,只是不小心磕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