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出声答他,只有小核桃语气平淡,替主子开口道:“柳城。”
楚清姿抬眼看向谢淮,谢淮无动于衷地把酒杯斟满,仿佛把那几个人当成空气般无视。
她用余光打量了下,三个人腰间都挂着短柄腰刀,看起来是官府中人,怪不得在百姓前如此横行霸道。
“知道爷爷是柳城什么人么?”那高公子带着不怀好意地笑,坐在了楚清姿身旁,又道:“柳城知县是我舅父,你们几个,再进山里给爷爷打几只鸡回来,等到了柳城,爷爷带你们上青楼里快活一番。”
半晌,见谢淮仍不出声,那高公子脸色猛然沉下去,一拳凿在桌上,冷声道:“别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是给你们脸面。”
谢淮越不理他,他越觉得谢淮是胆小怕事,不由得气焰更盛。
他眸光一扫,正好看到一直低着头的楚清姿,顿时色心大起,“哟,这还藏着个美人儿。”
他刚要伸手去碰一碰楚清姿的脸侧,还没碰到,就听“铮”地一道清响,谢淮以疾如雷电之势将他死死按在桌上,腰间长剑眨眼间出鞘,剑尖已然抵在了他喉咙边,割出道深深的血口。
“晦气。”
他眉头微蹙,要不是怕坏了楚清姿的胃口,刚刚就把那只手砍下来了。
他一脚将那尖叫着的高公子踹得连滚带爬冲进草棚地柴火堆里,目光挪回到楚清姿愕然的脸上,道:“还吃得下么。”
楚清姿点点头,复又赶紧摇了摇头,压下跳得飞快的心脏,道:“我已经吃饱了。”
谢淮淡淡嗯了声,道:“核桃,带她到马车上去。”说罢,他缓缓起身,走到草棚下一脚踩在那高公子头上,带着恶劣至极的笑容,俯身道:“区区柳城知县,就能养出你这种畜牲,看来本世子有必要为民除害了。”
旁边那两个高公子带来的人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就见谢淮一脚重重踩断了他那只妄图触碰楚清姿的手腕。
“世子......哪个世子?”一个惊慌失措地问。
“自北而来的,难道是京城里头的?”另一个胆战心惊地答。
随后一阵哭嚎声起,楚清姿和唤荷他们被小核桃护送回马车上。核桃兴奋地看着谢淮动手,仿佛是他自己动手打的一样,骄傲道:“我们世子可是在军营里打遍教头无敌手的。”
天生的武将之才,果真如传言一般,怪不得皇帝总对他多加忌惮。
楚清姿有些害怕,刚想多看几眼,又被小核桃挡的严严实实,“夫人别看,别让这些杂碎污了您的眼睛。”
她心有惴惴,便听身侧的唤荷和澄兰七嘴八舌地叫起好来。
“小姐,世子打得好啊!”唤荷欢呼雀跃地道,“竟敢妄想碰我们家世子夫人,就该打得他满地找牙!”
楚清姿哭笑不得地看她,活脱脱已然成了谢淮的拥趸。
良久,谢淮气出地痛快了,才从小核桃手心里接过帕子擦手,面色淡淡地指了指旁侧已然吓呆的店小二,道:“你,过来。”
店小二早听闻他是世子,此时想起他刚刚对世子爷那番不敬之言,腿都软塌了一半,苦着脸走过来道:“世子爷,草民不知您是贵人,多有得罪......”
“闭嘴,”谢淮无情打断,指着地上被踩得压都掉了几颗的高公子道,“以永安侯世子之名,带这畜牲去柳城,告诉柳城知县,我回来的路上会途径柳城,若我见此人没被关在大牢里,他这官也别想做了。”
说罢,他看了小核桃一眼,小核桃立刻挺起胸脯来,干咳了声道:“我们世子向来赏罚分明,谁去报信,少不了他的赏银。”
他从腰间取下钱袋和侯府的腰牌来,连同那饭钱一并给了店小二。
店小二颤抖着手接过那颗白花花的银子和上书烫金大字的永安侯府腰牌,当场跪下叩头,义愤填膺道:“小的这就把这贼人送去柳城,但是人手不够......”
“我去!”
“我也去!”
旁边几位食客早就按耐不住,上前来把那高公子三人押住,连饭都不吃了,扯着人便道:“世子爷放心,小几个定然将他们送进大牢!”
那三人连忙哭天喊地地求饶,知道自个今天踢到了铁钉子,可他们谁也猜不到侯府世子会亲自出京南下,还在个破落茶摊吃饭。
半晌,外面的骚乱归于寂静。
楚清姿眨了眨眼,和唤荷对视片刻,道:“世子倒想得周全呢。”
“是啊,”唤荷今个彻底被谢淮的举动给打动,崇拜无比道:“男儿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好。”
旁边的澄兰自豪道:“那是,永安侯府世世代代可都是武将世家,虽说现今尚文弱武,可当初想进侯府的人可是踏破了门槛,从十几岁就开始递名帖了。”
楚清姿想起那时的谢淮,对澄兰这句话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她和唤荷对视一眼,都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怎么可能。那时的谢淮可是人见人怕,贵女们都恨不得能绕着他走,生怕自己入了他的眼,成了下一个楚清姿。
不过,也幸好如此,她才能和这样的谢淮成亲,楚清姿暗自想到,心尖如同被羽毛轻轻掠过般发痒。
现在恐怕京城里那些贵女,都觉着她进了侯府必定会被谢淮折磨得痛苦难当,整日苦不堪言,可实际上......
楚清姿眼看着谢淮挑起车帘钻进来,在她怀里扔进几个新鲜饱满的梨子,又若无其事地道:“要走了,夜里才能停下,路上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