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便硬撑着,忍住火气,道:“我故意挡你做什么,你有什么值得我挡?”
“那可说不准,”谢淮哗啦啦一声展开折扇,装腔作势地在脸侧扇了扇,说道:“说不准你恋慕我,惦记着我爱钓鱼,故意来找我茬呢?”
楚清姿震惊于他的不要脸,一时失语。
“如琅兄,你看见没,她不说话了,她哑口无言了!”谢淮仿佛抓到什么把柄似的,指着楚清姿大声道,“相府大小姐,对我图谋不轨,在场的各位都可以作证。”
楚清姿耳尖滴血般红,恼羞不止,捂着耳朵逃进纳凉亭里。
刚跑进去,就撞进了一个带着雨雾清冷的怀抱。
她怔然抬头,正好和那人对视上。
“楚大小姐。”他声音淡淡,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扶起来。
楚清姿只呆呆地看着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半晌才道:“我认得你,你是......顾絮时。”
卢太傅在整个卢氏家塾里最为欣赏的就是顾絮时,他清冷自持,端方有礼,从不逾矩,对待任何人都不卑不亢,活得通透又聪明。
顾絮时神色似乎略有起伏,低声道:“你是应该认得我,我从去年就是你的同窗。”
楚清姿平日里哪记得住那么多人,她光是谢淮这一个都让她不堪其扰,更别提去关注一个寒门子弟。
若不是之前顾絮时所做的一篇文章被卢太傅当堂大肆夸奖,她到现在估计都还没能注意到此人。
于是,楚清姿有些尴尬道:“抱歉,刚刚有撞伤你......”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身后传来谢淮慵腔懒调的声音,故意拖长尾音喊她的名字:“楚清姿——”
楚清姿连忙躲到顾絮时身后的柱子里,低声道:“别说我在这。”
说罢,她也不清楚顾絮时究竟听没听懂,便悄悄躲起来。
过了会,谢淮果然赶来,边走还边念叨:“楚清姿,你跑什么,我还没跑呢。”
“不会是得不到我恼羞成怒了吧?”
楚清姿暗暗攥紧了拳头,巴不得自己生为男身,能狠狠揍他一拳。
怎么这么不要脸。
那时楚清姿对谢淮,只有这一个想法。
顿了顿,却听到谢淮凉下来的声音,淡淡道:“喂,见到相府大小姐了么?”
楚清姿不由得心头紧张起来,担心顾絮时会因为害怕谢淮而把自己供出来。
毕竟,谁不知道侯府世子出了名的不好惹。
“她跑去东边了。”顾絮时同样没什么感情地回答他。
“哦。”
谢淮的声音极其敷衍冷淡,甚至一个字也不愿多说似的,简直和面对楚清姿时相差甚远,得到楚清姿的去向后便晃着扇子离开了。
待他走后没影了,楚清姿才小心地探出头来,只看到顾絮时在亭边读书。
“枢谋经论。”楚清姿浅浅一看,便知晓他在读什么,“卢太傅单独叫你学的?”
顾絮时缓缓抬眼,看她,只说了三个字:“回来了。”
她正怔愣着,就被顾絮时一把拽到了身后,那阵冷雾的清香扑来,让她不由得心跳怦然。
“不是说跑去东边了?”谢淮眸光冷冷的,审视着顾絮时,那目光看得楚清姿微微害怕。
半晌,谢淮居然朝她伸出手来,语气带上几分烦躁不耐,道:“过来,我能吃了你么?”
楚清姿想也不想地摇了摇头,她可不想被谢淮逮着继续捉弄,但心底又觉着顾絮时这样个寒门子弟似乎也靠不上,反倒还有可能连累他跟自己一起被谢淮欺负。
就在她刚认命准备走出去时,顾絮时却忽然伸手拽住了她,盯着谢淮,言简意赅道:“刚刚我们在讨论枢谋经论,世子有什么事,等我们研讨完再说也不迟。”
谢淮声音更冷,指腹在腰间的佩剑上摩挲片刻,道:“把手放开。”
楚清姿那时被他冷冽的语气吓到,又不想被他继续欺负,只好硬着头皮道:“世子,你不就是嫌我挡你眼了么,好,我走。”
说罢,她全然没再看谢淮愈来愈阴沉的脸色,伸手便扯着顾絮时离开。
回忆渐渐收拢,楚清姿呼吸微疼,几乎感到有些喘不上气来。
那时的谢淮,是不是已经对她有感觉了?可她却只以为对方只是恶劣的戏弄,下意识地想逃,想躲,想离他远远的。
如果她当时不是跟顾絮时离开,而是和谢淮......罢了,那怎么可能。
马车停靠在小路边,夜已深了,身旁传来唤荷渐渐平缓的呼吸声,马蹄声,除却此外,天地一片寂静,只剩下楚清姿捂住脸低低的哽咽声,明明告诉自己很多遍不要厌恶那些过去,不要总是陷进后悔和自责,可回忆却还是源源不断的涌进脑海。
她想起谢淮的一切,想起谢淮的眼睛,不管她身旁围了多少人,总是能精确无比地落在她身上,再带着沉沉地笑意朝她走过来。
他明明朝她走过来那么多次。
可是楚清姿却一次都没能发现。
好痛苦,好窒息。
她缓缓擦干净眼泪,轻手轻脚将毯子盖好。
忽然间,车帘被轻轻掀开,一道带着露气的沁凉气息钻入马车,楚清姿微微怔愣,就见谢淮眸光淡淡,落在她身上,随后钻进了马车里。
楚清姿刚要唤他,唇瓣就被严严实实地堵住,舌尖如同游蛇般钻入她的口腔,肆无忌惮地轻轻撕咬着她的唇,滚烫的呼吸袭来,叫她瞬间无所适从,只能失措地推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