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扭头看着摘星湖:“我也不知道,每个人的永远都不同。对我来说,永远,也许就像这摘星湖上的星,只要我还活着,就能看见。”
凌未行道:“湖,总会有干涸的一天,那时,没有了湖,也就不会再有星。”
“那只是星星不在湖里了而已。”我说着,眼睛突然湿了,我连忙换了话题,“明小姐呢?”
“你果然看到她了。我将她安顿在我隔壁的别墅,没想到她一直跟踪着我。我让她回去了,我想自己在这里走走,没想到终于见到你。”
凌未行本轻轻笑着,蓦地笑意凝住,脸色一变。
我一怔,香气幽幽地挟风而过,脸颊一痛,已被人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一步以外,含泪的眼,悲愤的神色,明慧冷冷看着我。
“我真傻,那天还为遇见你而高兴。原来就是你,你就是他心心念念了多年的人。我一直不知道,原来,你和我长得这么像。幸好我放不下行,回来看看。”
她泪水顺颊而下,一字一字指控道:“你已经有了纪大哥,为什么还要来抢夺别人的幸福?你既然无法给行幸福,为什么不肯放手?你昨晚既然没来,今天就不该再出现!为什么你不去死?四年前你就应该死了!你死了,对大家都好。”
“你死了,对大家都好!”
我浑身一震,耳边响彻着明慧的话。
“明慧,再说一遍,刚才的话,你试试再说一遍!”
高大的身躯横亘在我和明慧之间,冷冽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一惊,只看到凌未行暗沉到极点的脸,他双眉紧敛,两手紧握,仿佛不这样做,那满身的怒气就要控制不住喷薄而出。
这不是行。最起码,不是我认识的行。
他因为我,一次又一次,变得陌生。
泪水夺眶而出。
夏夜里那张疤痕错综、悲伤莫名的脸与眼前英俊冷漠的脸重叠在一起,光影交错,剧痛从头上传来。
明慧泪流满面,嘶声道:“行,再说一遍你要怎样?打我吗?嗯,那么你动手啊。在美国那些年,一直陪在你身旁的人是谁,是她吗?当你在这里苦苦等她来,她却骗了你。那时,你知道她在做着什么吗?”
“住口!”凌未行神色一沉,倏地抓住明慧的肩。
明慧眼眸大睁,放声笑道:“偏不!我方才接到我哥的电话,你知道我哥哥今天早上拿了什么东西给她吗?啊,你知道吗?”
“苏晨,告诉他啊,你害怕了吗?永远?谁都有资格说永远,就你没有!你不配!”明慧死死盯着我,嘴边泛出轻蔑的笑。
我如遭电击,身子一晃。眼前的情景,和那日在君悦花园里的情景不是很像吗?
纪叙梵和夏静宁,凌未行和明慧。
夏静宁是我和纪叙梵之间的羁绊,我何尝不是凌未行和明慧之间的阻碍?
她才是该陪伴在他身边的人啊。
神识模糊间,我看着凌未行,只见他满脸沉痛凝着我。
“如果没有我……”我喃喃着,一步一步往后退。
“苏晨,不要这样,不该是这样的。”凌未行猛地推开明慧,向我奔来。
“别过来。”
我摇头,颤抖着从口袋里拿出那个瓶子。
凌未行定住脚步,目光落到我手上。
“明慧她哥哥给我的便是这个。”泪水濡湿了整张脸庞,我轻声道,“这是避孕药。因为就在昨晚,我才和纪叙梵做过。”
凌未行一震。
目光在半空中相触,他却又慢慢笑了,眸中盛满的是,叫人窒息的绝望和痛苦。
我不想再伤害他,我没有办法给他幸福,我能做的只有伤他,让他放手。 绝望有时是件好事,这样,你才可以从头再来。
头上痛楚剧烈,身体无力依仗,我缓缓滑跪到地上。
温暖的身躯接住我。
我看到明慧掩住脸,眼里装着不可置信。
凌未行把我拥入怀中,抬头看着明慧,淡淡道:“你只知我心里有她,却不知道那年发生过什么事。对凌未行来说,永远这个词,如果她没有资格,那便谁都没有资格。”
“为什么?”明慧失声道,奔了过来,却又在中途站定。
凌未行冷漠的眼神制止了她。
他的手抚在我的腰腹间:“她的这里少了一个器官,而那个器官,就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