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门以后,我突然觉得,我和这冰冷的豪宅里的每一件摆设没什么两样。
早餐我吃了很多,却终究无法吃完,只好倒掉了。
我们的关系真是奇怪。经过昨晚,我清楚,他并不需要我暖床,他把我买了回来,为的是什么?
他的心,我读不懂,他变得太过。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决定把方琪揪出来,顺带和这丫头好好算算这笔糊涂账。和她约在四季路的皇室咖啡厅里。那是我们聚会的老地方。纪叙梵出门前并没交代我什么,我出去一下应该没有什么不妥吧。
只是,很快,我终于知道其实是有不妥,我怎就该死的忘了这是富人区,人人出入都有车代步,走了个把小时,别说公交车,连计程车也不见一辆。
所以,去到见面地点时,我几乎是一下子便瘫倒在椅上。
方琪本来头缩到桌下去,看我迟到,立刻趾高气扬起来。
同来的还有她的男友,严白。只是,向来斯文温柔的书生今天像是吞了百十斤火药,正一脸怒气地看着我和方琪。
而方琪则畏缩地向我靠,挤得我差点没掉下椅子。
小太妹怕过谁,就怕她家书生,真是一物降一物。
我没好气地道:“你们两口子闹矛盾,到别处去,动刀动叉也好,划拳比拼也行,解决完再来找我,姐正烦着呢。”
严白一声冷笑,猛地一拍桌子。这一拍想来用尽全力,桌上的瓶瓶罐罐受到极度惊吓,顿时东倒西歪。
幸好我早有准备,见势不对,一手端起自己的杯子,另一手顺手端起小太妹的杯子,不然那满满的咖啡非流出来不可。
书生就不那么幸运了,被自己的咖啡溅到,湿了一身。
活该。
方琪却心疼了,拿出纸巾乱抹一通。
严白的手红了一大片,但怒气不减,怒视我和小太妹,活像我们欠了他千百万。
我也恼了,依样画葫芦也往桌上一拍——前提是咖啡早已被塞进方琪手里:“严白,你这脸色给谁看呢你?”
“脸色,你还有脸给我提脸色,你们一个做淫媒,一个被人……”严白咬牙,几乎是低吼出声。
我递了个眼色给方琪:“严白知道了?”
小太妹瞪我一眼。
我知道,是我明知故问了。
我叹了口气,道:“严白,你听我解释,这事不怪方琪,怨我。”
严白看了我一眼,低声道:“苏晨,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有多心疼?你,琪琪和我,是最好的朋友,你现在……”
“你和琪琪好像还不止好朋友吧?”
我凉凉笑道。
闻言,严白气得脸都发绿了:“苏晨,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那个骄傲美丽的苏晨哪里去了?你的尊严都叫狗叼走了吗?琪琪,你认为你这样便是义气吗?你知道你这样做有多可悲吗?”
我是自作孽,但方琪……我心里一阵刺痛,冷笑道:“严白,你好,你清高,你学识渊博才高八斗,大学之后念硕士,现在念博,一直上去,以后是博士后,是不是还要搞个院士当当?琪琪背了一身债,你给过琪琪一分钱吗?相反,这傻丫头却帮你买这添那的,你可知这些年琪琪为了你读书吃了多少苦?你可去打过什么工来帮过她一点?你有本事千万别让琪琪以后走了我的路才好!”
“苏晨,你住口!”
方琪惊得一下子抓住我的手。
我冷冷地看着严白。
严白嘴角微微颤着,手握得死紧,一言不发,起来走了。
“苏晨,你这又是何苦?”
向来活泼的方琪声音一片苦涩。
我没回她,只看着那个已经走远的挺拔背影。严白是个聪明人,只是过于迂执,有些话,趁着这个机会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谁不想独善其身,只是这社会太现实。
我和方琪一阵静默,突然有个人走了过来,西装革履的,估计是此店经理。
果然,他说道:“两位小姐,请体谅本店也是要做生意的,这顿就当本店请客,两位有事请先离开再商量吧。”
我们相视一眼,方琪摊摊手,调皮一笑。
了然,被赶了。
四周,不少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可知是方才我们三人争吵惹的祸。
出来后,方琪一拍脑袋,懊恼道:“早知打包个松露和法式长卷再走,那可是这家店的招牌美味,亏了。”
我笑得肚疼。
一路走着,我将纪叙梵的话跟方琪说了。
方琪气得跳起来:“妈的,姓纪的是不是人,让人碰你,这般心狠手辣!我怎么觉得跟你当年那温柔体贴的纪大哥八竿子也打不着呀?我说苏晨,你确定你当年没有认错人?”
我白她一眼:“我那时只是腿不好,并不是眼睛瞎了脑壳坏了。”
“那咱们该怎么办啊?”
方琪苦恼地摇着我的手臂。